被他牵动

    听见赫利俄斯促狭的话,花红无力反驳,默默回过头,专心走路。

    两个人并肩而行和一前一后走,给人的感受很不同,花红明确地感受到了同伴的存在。

    步伐大小、速度要匹配上。

    要边走,边指路,免得走了不同的方向,像之前那样一路不言是绝对不行的。

    怕再被冲散,他们靠得近,迈步时,袖尾时不时相触,这感觉虽轻微,却不容忽视。

    异样的感受在心间萦绕,花红抿了下唇,在走下一步的时候,稍微往左边移动了下,拉开一点距离。

    再走一步,赫利俄斯靠了过来,维持着最初的距离。

    或许是偶然?花红再往左移一点,他又跟了过来。

    她抬手理鬓发,借此遮挡的机会,悄悄瞥一眼他的脸色。

    很平静,一切如常。

    花红不信了,自己还不能离他远一点?

    她放下手,第三次走远了些,果不然,赫利俄斯跟了上来,对她刻意的拉远距离的举动摆出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她不由自主地有些挫败,尽管她很清楚,这个念头来得荒谬、没有道理。

    花红不是个喜欢较劲的人,胜负欲也不算强,不然也不会安然在花家生活十多年。

    可不知为何,在赫利俄斯面前,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压他一头,总是想表现出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模样。这种不受控的冲动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就好像刚才,她执着地想拉开那点儿距离那样。

    被轻易牵动的感觉有点奇怪,花红心中不畅但找不到解决办法,只好先放弃了拉开距离的念头,默默前行。

    -

    走了不到一刻钟,他们便进入了镇里。

    赫利俄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四处张望,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鲜。

    这会儿正好是饭点,沿途尽是食肆小摊,店家们都使出了全力来招呼吸引客人,叫卖吆喝声不断,招幌翩翩,迎风招展,好不热闹。

    食物的浓烈香气不容抗拒地一波波钻进鼻腔里,花红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要不,在这吃点?

    她手无意识地搭上腰间两个小荷包,里面各装了五十文,要花掉它们吗?

    纠结了好久,她还是带着赫利俄斯寻了个人少些的摊子坐下,点一碗白粥给他,点一碗素面给自己,一共三文钱。

    他今天才刚刚好些,不宜多食;她,她还是想省点银子,最近开销太大了。

    粥和面上来得很快,赫利俄斯拿起粥就喝,没有半分嫌弃的模样。

    花红慢吞吞地吃素面,不时看一眼他。

    赫利俄斯正极其自然地端碗吃粥。他气度不凡,这碗口有缺口的粥在他手中,看起来反而像是什么玉食珍馐。

    他好像从来没有嫌弃过她给的食物,哪怕是前天他不肯吃东西,也从未说过她家食物的寡淡简陋。

    这么说来,她又发现了另一点。

    他看起来就出身不凡,虽然表现得高傲,但这三日相处下来,他从未对她大呼小叫,也从未嫌弃过她的贫贱。

    虽然他刚开始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凡人啊之类贬低的话,但这两天相处下来,粗麻布的衣服他穿了,简陋的饭食他吃了,哪怕是像今天这样,在一个食物丰富的地方,他也愿意毫无怨言地喝一碗寡淡稀粥。

    实际做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是不是该对他好一点?花红默默吃面。

    -

    草草吃过午饭,他们先寻了间药房,买了点苏木,用来染送礼的红鸡蛋,再在街上逛了一圈,找到了镇上唯二的成衣店。

    这两家店正好左右挨着。

    花红记得,一家贵些,另一家更便宜,她毫不犹豫地同赫利俄斯进了便宜些的店铺。

    一进门,陈旧的味道扑鼻而来,空气中漂浮着数不尽的细小尘埃颗粒,店里空空的,没什么人气。

    桐镇上有闲钱的人家都愿意到贵些的店铺买,而像她这种比较捉襟见肘的人,大都是自己扯了布自己制衣,很少人会特地到镇上买成衣。花红若不是来不及,也是打算自己缝的。

    “有人吗?”花红大声问,想借此喊掌柜过来。

    “你们要买什么?”懒散的女声从高高的柜台之后传来。

    循着声音方向一看,一个瘦削的裹着头巾的妇人正从柜台之后走出,像他们的方向走来。

    “掌柜的,有红色的襦裙和男子的外袍吗?我们想买来结婚用。”花红直接询问。

    “结婚的话,该买婚服吧?”掌柜走到他们面前,“婚服得到隔壁那家去。”

    啊?

    花红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主动把自家生意推出去的。

    隔壁是有婚服卖,但问题是,它贵啊。以前村长家娶媳妇,婚服就是在那家买的,哪怕是最便宜的那款,也得要三百文呢!她现在哪儿买的起呢?

    花红同掌柜解释,“我们只是想买两身喜庆些的衣裳,你这真的没有红色的吗?”

    “有是有,但你们结婚……”掌柜脸上露出犹豫。

    花红赶紧打断,“没事的,请拿出来给我们试试吧。”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掌柜无奈转身,向货架走去,嘴里念叨着,“这女人啊,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机会穿嫁衣啊,怎么这么随便呢……”

    赫利俄斯安静站在花红身边,默不出声地听她同掌柜交谈,等掌柜走远了,他才小声问她,“婚礼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花红沉默片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事情,无力感袭来。

    对于绝大多数女子来说,应该是重要的吧?本朝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前后是两种生活,婚礼是其中重要的分界线。在家生活如意的,大都希望出嫁后能过得更好;在家生活不如意的,也是怀着能过得更好的期盼的。好与不好,如意不如意,都可从婚礼的举办中见微知著,推测出个一二。

    那她呢?花红想不出个答案。

    到目前为止的全部人生中,她用尽全力,也不过是为了平安地活着,就像这次强留赫利俄斯下来,只是为了护住自己而不得已为之。

    这样的婚礼,还重要吗?有什么意义呢?

    他一个问题,就让她整个人沮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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