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故意的

    古怪的揶揄念头一冒出来,就在花红脑子里扎根了,存在感超强,怎么赶都赶不走,当然,她也不想赶就是了。

    花红没忘记正事,简单同赫利俄斯搭话之后便往竹架那边去,在架子上找石杵。她只是偶尔会忍不住,往他那边望一眼而已。

    只是偶尔一眼。

    看他怀里兜着墨墨,看他因此而整个人突然变柔和。

    好神奇~

    她悄悄在心中感慨。

    “对了,你能帮我再烧一锅水吗?用另一口锅。”花红想起了这事。

    “好。”赫利俄斯走到灶台边上的小水缸旁,“直接把这里的水倒锅里,可以吗?”

    他问着,视线投到花红那边。

    只有找东西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平时有多乱摆乱放,花红费了好大劲,才在架子最底下一层最内侧的位置发现浅灰色石杵的痕迹,刚将它拿出来,就听见了赫利俄斯的问题。

    她转过身去,“可以啊,就那个呗。”

    得到回答,赫利俄斯点头,弯腰就要拿葫芦做的水瓢舀水。

    他想舀水,衣服里的黑猫也没闲着,自顾自地勾着衣襟就要往外爬,它想去花红那边。猝不及防地,赫利俄斯弯腰,猫头和上半截猫身顺着他动作的惯性就要往外倒,眼见着就要摔进水里。

    千钧一发之际,赫利俄斯把手中水瓢一扔,眼疾手快地按住猫头,止住它掉出去的趋势。

    “别乱动。”他垂眸,冷眼看怀中猫,话里警告的意味拉满。

    她在一旁看着,目睹整个意外发生和结束的全程,一方面庆幸赫利俄斯动作快,另一方面则是意外地觉得他们的互动有些可爱。

    赫利俄斯以后若是有了孩子的话,他会是这样的父亲吗?赫利俄斯的风格,似乎跟他的父神截然不同呢。

    他有次无意之间说漏嘴,跟她提过,他一诞生便是独自一人生活,他的“父神”“母神”对他似乎是冷酷的,相处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神殿与众神商议神界事务。

    他一直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孤高的“神”。

    花红边想着,边看他手忙脚乱,既要帮她烧水,还要时不时按一把衣服里探出捣乱的小小猫头。他眉头微皱,像是在强行忍耐着火气的模样,和他提到过的,曾经的他完全是两种形象。

    她其实不太能想象得出来赫利俄斯提到的,孤高的模样。

    “要不我把墨墨带出去吧?”花红赶紧上前,想替他解决一桩麻烦。

    赫利俄斯马上回绝,“不用,我可以。”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制住这猫,好不容易将它和花红分开,怎么可以就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真的不用?”她疑惑,见他又笨拙地摁了一下猫头。

    “嗯。”他斩钉截铁。

    既然赫利俄斯说不需要她帮忙,她也不必强行“伸出援手”,干脆利落地拿着石杵出了厨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用石杵捣烂楝树根和桃树叶,端着盛着碎渣的木盆回了厨房,再将内容物都倒入他刚才烧的水中,煮几分钟,便将煮好的水用铁勺舀到刚才的木盆里。

    花红深吸口气,双手搭在盆边,想把木盆端到外面去,这点小事完全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刚准备发力,就被赫利俄斯喊住了,“我来?”

    “嗯?”她疑惑看他,“你来什么?”

    赫利俄斯:“你不是要把这盆水端到院子里吗?太重了,我来端吧。”在人间几十天,他对凡人的体力和力量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这对花红来说,应该并不简单。帮助别人做些对他们来说困难的事情,也是一种有效的讨好方法。

    有人能帮自己端重物,她当然不会拒绝,于是花红爽快答应,“好啊,谢谢啦,你端水盆的话,墨墨就由我带出去吧,免得它在你手没空的时候捣乱。”

    赫利俄斯倒没想到这件事,被她这提议噎了一下,他这是又让花红和这猫呆在一起了?

    “喵。”下方传来墨墨兴奋而短促的叫唤。

    他面露难色但答应,“好。”说完,不甚在意地伸手就往自己衣襟里掏。

    花红靠近,这是为了方便自己及时接住墨墨,手部动作往那边,视线自然而然地也移到他胸口附近的位置。

    她也自然而然地看见了他大剌剌敞着的外衫,凌乱的、皱巴巴的、拉了好几道口子的里衣和从那划开的口子里溢出的蜜色的饱满的肌肤。

    下意识撇头,花红垂下眼帘,移开视线,“你里衣怎么会这样?”

    里衣?

    赫利俄斯一手抓住墨墨的腋窝,一手托住它的下肢,满不在乎地低头看一眼,里衣里面有若干的口子,顺带扯出了些杂乱无章的线。

    “应该是刚才把墨墨放里面,它故意抓的吧。”他平淡地回答,顺带给花红上个眼药。

    她伸手过去,将墨墨接过来,稳稳地将它放在怀中,视线飞快地再略过一次他的胸口,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毕竟他是为了帮自己带墨墨才弄成这样的。

    “你一会换下来,我帮你缝一缝。”她咬下唇。

    再买一件新的对他们来说有些太过奢侈,花红的女工还算可以,把口子都收一收,应当是能继续穿的。

    赫利俄斯低声重复,“缝?”

    没有质疑,只是好奇。

    这对他来说是个新奇的词,当然,衣服被一只幼猫撕裂也是件新奇的体验。

    “嗯,就是,用针把这些口子收起来……”花红知道他估计是又不明白了,尽力解释,还腾出只手在空中比划,给他看动作。

    “嗯,好。”对这些小事,他一向没什么意见,“走吧?”

    花红点头。

    赫利俄斯端起木盆,跟在花红后面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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