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红抱着墨墨到院里，寻个空位放下它，留赫利俄斯在原地看着墨墨，自己则是回房寻了两块一大一小的干净帕子。

    她拿上帕子就从卧房出去，走到屋檐下方的台阶附近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墨墨正“凶狠”地咬住赫利俄斯的裤腿，使劲往一边扯，可它实在太小，不足以成为威胁，赫利俄斯也不管它，双手撑在腿间，宽厚地、无奈地看它努力攻击、胡闹，嘴角挂着不屑的笑。

    正午暖阳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耀眼的光晕。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场景，花红却莫名觉得温馨，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的画面，她的目光却根本移不开。

    赫利俄斯一抬头，看见她在屋檐下傻站着，“你不过来吗？”

    没由来的、蔓延的情绪被打断，花红赶紧应声，“噢，好。”

    她快步走到他们这边，临近才突然看见，赫利俄斯已经提前搬了两张板凳过来，一张给她，一张则被他占用。

    花红不客气地坐下，手伸到他腿边的墨墨腰侧，轻柔地说：“墨墨，松嘴，我抱你到我这儿来。”

    它倒是愿意在她面前表现，赫利俄斯在心中冷哼一声，冷眼看一直纠缠他裤腿的黑猫在花红的请求下无比乖巧地松嘴，再毫不挣扎地被她凌空抱起来，懒洋洋地倚在她身上。

    准备好的帕子搭在腿上，花红回忆在李家学到的之后要注意的事情。墨墨两只前腿搭在她肩头，后腿靠在她小臂上，眼睛微眯，是享受的样子。

    她脸上没特殊表情，心里却没底，犹豫了一下，还是先生疏地用空闲的那只手放到猫头上，动作很轻、很慢，从头摸到脊背末端连着尾巴的位置，随后再重复，柔柔地念叨着，“墨墨，等会要用水洗澡，你别害怕……”

    这是她在李家学的，在把猫咪放进水里之前，先尽量让它放松下来。

    李家小妹是个方脸姑娘，向来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跟她交代这事时，面上是花红从未见过的严肃和镇重，“我跟你说，猫特别怕水，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能直接把它放进桶里洗，不然……”

    “不然怎样？”花红被她吓得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

    她不说话，只是默默卷起了袖子，露出了几道浅粉色的划痕，“喏，就会像这样。”

    花红一回忆起那几道疤，就莫名觉得很痛，虽然它们不在她身上。所以呢，她是一定要严格按照李家小妹教她的方法来的。

    要让墨墨先放松，做好心理准备……她抚摸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耳侧除了墨墨轻浅的呼吸声之外，偶尔开始参杂些愉悦的呼噜声。

    可以！花红在心里高兴，盘算着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手上动半点儿不敢放松，生怕破坏了现在的成果。

    不是要洗猫吗？怎么还摸上了？赫利俄斯在一旁看着，双手抱胸，暗自腹诽。

    他睨一眼，再睨一眼。

    她脸上是他未见过的温柔和谨慎，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明明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不是吗？她是不是有些在意过头呢？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这个认知让赫利俄斯不悦了。

    这当然不行。

    赫利俄斯清了清嗓，装作不经意地问：“花红，我来给它洗，怎么样？正好培养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

    “啊……”她对他的提议有些意外，抬头看他，赫利俄斯挤出个无比诚恳的笑。

    怀中一直安安稳稳地呆着的猫咪突然开始躁动了，她注意力从赫利俄斯转回到猫咪上，轻声细语安抚与柔和抚摸双管齐下，好不容易才让它回到刚才的状态。

    花红这才空下来回答赫利俄斯，“还是算了吧，下次，你看，它一见着你就那么激动。”

    “李家小妹告诉过我听，猫这种动物本来就不喜欢水的，所以在把它放到水里之前，要让它很放松，真正进水之后，也别做让它紧张的事。”

    “你帮它洗的话，它一紧张，疯狂挠你咬你怎么办噢！”她本来是很正经地在回绝的，可说着说着，脑里适时地浮现他手忙脚乱的场景，讲到后面，就忍不住笑意，嘴角勾起。

    她笑得俏皮，眼里是促狭的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赫利俄斯不清楚她这笑的缘由，被拒绝是失落的，可他忍不住随她的笑意而嘴角上扬。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回复。

    中午好像比早上要热许多，赫利俄斯掩饰地用手扇一扇风，想给自己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