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稳以后，两个人都没有立刻下车，江朔成仍旧感觉昏昏沉沉，转过脸来看着她，一时间思维空白。

    他知道她应该要走了，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

    颜初黛其实有点意识到了他不太清醒，她也有些不舍，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江老师，我送您上去？”

    江朔成怔了一下，胸口微微一紧，思维的混沌感愈发明显，但声线仍旧沉稳：“好，谢谢。”

    之后两人下了车，颜初黛不时瞥向他，江朔成的脚步有些虚浮，但还能正常行走。

    大楼正门用东西挡住了，所以一直敞开着，两个人走进楼道，等上了电梯，江朔成按了七楼的楼层。

    出电梯以后，楼道里只有面对着的两扇门，江朔成走到了左边的门口。

    颜初黛落后一步，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她有些犹豫，感觉进家门和楼道是不一样的概念，她可以不在意，但他这样界限感极强的人应该会在意。她咬了咬唇，压制住心底忽然强烈的不舍，正要试着开口询问，却看到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身体微微歪斜。

    心跳瞬间大乱，她脑子里也有些乱，只知道自己并不想现在离开。

    而江朔成从不会装可怜搏同情，也知道不适合再留她，这一下并没有表演的成分，他自己也不明白时机为什么这么凑巧，反应迟钝的大脑甚至无法思考原因。

    他转过头看她的反应，而她也正望着他，神情温柔而关切。

    颜初黛看不太懂他的眼神，但也知道他转头多半有含义，想了想，试着问：“江老师，要我陪您进去么？”

    江朔成沉默片刻，回答：“好。”

    他从皮夹里拿出钥匙开了门，两个人先后走进去，他打开了客厅的灯。鞋架在进门的左手边，江朔成动作有些缓慢地换了拖鞋，一边转头告诉她：“穿哪双都可以。”

    颜初黛看了一眼，他换上的是一双黑色棉拖，鞋架上还有两双灰色拖鞋，不像是女性的款式。她忽然想起同学间私下有传言，他一直都是单身。

    收回飞远的思绪，她又有些惊讶，他竟然还记着这种小事，让她感觉他也没有那么不清醒，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表情。

    江朔成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他其实也说不清自己目前的状态，称不上烂醉，说清醒也没那么清醒，思维迟缓，一切都模模糊糊。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颜初黛下意识打量周围，这套公寓的装潢多用灰色、米色之类的纯色，风格主打简洁实用，看起来很干净。格局是三居室，客厅和餐厅相连。

    经过客厅的一个橱柜时，颜初黛问了江朔成一声，把他的车钥匙放在了橱柜顶上。

    之后江朔成没再踉跄，尽管有些不稳，还是从容地走到了卧室。卧室的私密感又不同，加上已经没有必要，这一次颜初黛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开口：“江老师，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江朔成转头看着她，眼神说不上有什么情绪，但是很专注：“好，谢谢你。”

    颜初黛转身走向门口，但或许是因为到了真正要离开的时刻，她的不舍感觉越来越强烈，一下下抓挠着她的心。最后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打算等他睡着以后，回去再看最后一眼。

    当然，这个念头是建立在他喝醉不清醒，并且应该很快会睡着的前提下，如果他是清醒的，她多半永远不可能有这份胆量。

    她抿了抿唇，忽略内心道德谴责的声音，轻手轻脚地走回客厅里。

    她犹豫了片刻，小心地坐到客厅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手机忽然一震，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是她现在的室友许悦发来的。

    她的学校规定大一生统一住宿舍，从大二开始可以搬出去住。大一时她和室友的作息时间不太同步，有的室友还有些没素质。虽然很快大家都配备了床帘、耳塞，又经过一段时间磨合，关系融洽了很多，但是总归处不到一起。

    而她父亲颜雪堂工作一向忙，所以她很少对他倾诉。后来他自己察觉到了，问过她原因以后，理所当然和她达成了共识，大一之后在校外租房。

    其实也可以住回自己家，但她家的地段比较偏僻，离学校很远，合适的公共交通也少，不太方便。

    大一的末尾，她在学校附近看准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几经周折后，定下了和同专业、还算熟悉的许悦合租。许悦性格大气利落，也有温柔的一面，生活习惯也不错，两个人相处很愉快。

    而之前的室友，颜初黛和她们也没有撕破脸，只是大二以后就很少来往。她们中只有一个叫方维景的和她同专业，两个人偶尔上课遇到，还能聊上几句。

    颜初黛点开许悦的新消息：【初黛，你还没回来呀】

    颜初黛不是爱玩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宅，平时很少晚归，许悦应该是担心她。

    她想了想，打字回复：【嗯，我可能还要晚一点回去】

    许悦很快回了消息：【噢噢那要注意安全，要不要我来接你？】

    颜初黛回复：【应该不用，没事的。】许悦的性格保护欲很强烈，不过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陵市晚上也没有那么不安全。

    她又坐了一会儿，算起来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才回到江朔成的卧室。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躺在被子下面，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看起来的确是睡着了。

    想到之后或许很久不会再见面，她迟疑了一阵，放轻脚步走到他床边，凑近看着他。他睡着时依然英俊，但表情没有平时那么严厉，显得柔和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微微发红，嘴唇莹润。

    他已经脱了外套，身上穿着一件深青色的针织背心。

    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冒出了一个有点荒唐的念头，想亲一下他的唇。

    心跳有些加速，她很清楚这样做不对，但也说不清是被他诱惑，还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念想，她变得少有地大胆，弯下/身，一只手撑在床沿上，低头慢慢触到了他的唇。

    他的嘴唇触感温软，或许之前在洗手间漱过了口，酒气不算浓郁，呼吸微微发热，喷洒在她鼻尖。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忽然直觉有些不对，猛然睁开眼睛，却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定定地望着她。

    她脑子里“轰”地一响，瞬间一片空白，这时他却掀开了被子，拉着她伏在自己身上，然后抱着她一个翻转，结结实实地把她压在身下，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颜初黛怔了怔，下意识抬头去看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有些浑浊，应该还处在喝醉的状态，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脑海中思绪纷杂，一方面觉得不该这样，另一方面又感觉是她赚到了，不过也没有纠结太久，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他像是忍耐了很久，吻得有些急切强势，但始终控制着力道，不会弄疼她。过了片刻，亲吻移到了她的脖颈、锁骨，然后是整个上身，而双手也开始动作，一件件去除阻碍。颜初黛有些晕，浑身涌起酥麻的过电感，温顺地配合着他。

    到小腹以后，他倒是没有继续往下，而是把她翻了个身，吻上她略微突起的蝴蝶骨，然后是整片后背和腰。

    他的动作流露出强烈的怜惜和占有欲，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恍惚以为他也对她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