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认账?

    “你这招倒是好,自己如愿留在了百草宫,偏就让我成了坏人,你这个做徒弟的,当真需要好好思量思量,如何还我这份人情。”穆渐离淡笑摇扇,丝毫没有一个为人师表的作派。

    “我留在这儿,不是正如你愿吗?”穆北言费力起身,喉间依旧腥甜涌动。

    瞧他半死不活,穆渐离无奈又渡了些灵气过去,待他气色好转,不免发难:“你以为别人看不出你动的手脚,她师无伤就也看不出来?你当年来路不明,今日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机会来调动你的内息,她怎么可能不一探究竟?!没当场拆穿你,不过是碍于百草宫和赤阳峰表面上仅剩的那一丁点儿的情面,刚才不说什么,眼下八成已经去玄月宫兴师问罪去了,你的身份……”

    “知道了又如何……”穆北言打断他的话,我从没想过欺瞒他人……”

    这话不假,只是穆渐离不太爱听,况且瞒了这么多年,今日她若真问出些什么,多半又要将罪责通通堆到他头上了,想到这一层,便觉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越发的不顺眼,“你小子也就现在还能死鸭子嘴硬,我倒真想看看,等那人察觉了你藏着的那些心思,你还能否像现在这般从容淡定…”他摆出一副看戏模样,唇边弧度不觉上扬。

    穆北言被他噎得牙关紧咬,眸底情愫越渐复杂,不知是否也想到了未来的某日,沉默良久,才从牙缝里的挤出四个字,“我不是你……”

    真是养熟了徒弟饿死师傅,竟还揶揄起他来了。

    折扇在穆渐离手心里几番敲打,嗤笑之声随即传过来,“是是是,你确实不是我,你可比我对自己狠绝得多,当年我也只是忍痛挨了上古凶兽两脚飞踢,你到好,鸩毒也敢往下吞,当真是命都豁出去了。”

    “……”

    爱徒被自己嘲弄的没了回音,穆渐离也便没了闲聊的兴致,倏而正色,问:“你传文中说的那件事,可是真的?”

    渡气续命不过是个借口,他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百草宫,实是为了穆北言传文中的那道密信。

    “蛾妖身上的鬼气,只可能出自无欲林……”穆北言将荆山镇一役细细阐述,期间以双指调转灵息,将刚刚汇入的灵气纳为己用,灌通经脉。

    “无为峰应该也察觉了。”

    穆渐离点头,“叶君泽镇守葬骨窟千余载,鬼气冒然现世,必能第一时间察觉……可葬骨堀明明有他镇守……邪魔妖兽又如何能够成功逃出封魔结界……”

    荆山镇事出蹊跷,穆渐离疑虑颇多,穆北言又将自己最后所见道出,“火印穿喉之时,有鸿光遁字法印被一并击破。”印文显现虽然只有刹那间的一晃,但他不会看错。

    “你是说遁形咒?”眉头逐渐拧紧,穆渐离越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法印上可有灵息残留?”

    穆北言摇头,彼时他中毒昏厥,没有机会细查,“据你所知,各大仙门修为渡劫以上的门人当中,可有善用长枪的?”

    “是有过一个……”穆渐离明了他的意思,片刻思量,又觉没有道理,“可他百年之前就已经不存于世了……”

    ……

    翌日一早

    纪司遥履约去了别苑,不情愿的进门,穆北言正如前日那般卧靠在坐榻上,袅袅晨光挥洒在他清俊面庞上,映出了些许星离雨散般的破碎感。

    今日的清明取代了昨日混沌,纪司遥狐疑看他,握在托盘上的手缓缓收紧。

    “北言师兄,你昨日是不是说过一句……”具体那话是怎么说的她已记不太清,但大抵意思却是没忘。

    穆北言勾唇浅笑,“昨日我病重。”

    死不认账??

    纪司遥哼气,不似前一日的担惊受怕,提裙直接坐上床沿。

    穆北言右眉略微压低,惊讶之余似还有些不大适应。

    “怎么,不想我侍奉你?”她将手中竹盘置于身前,倏而抬头,琥珀明眸毫不避讳的对上了那双猎鹰一般的眼。

    “怎么会……”炫光异彩在男人眼底涌动,穆北言破天荒的在与她之间的对视中阵败,逃难似的垂了眸光,方见竹盘中除却清粥一碗,另还摆着小碟腌渍过的酸梅,清粥寡淡,配它刚好。

    修仙之人多辟谷,太华山派三宫六峰之中,唯百草宫保留了这份人间烟火气。

    “师妹倒是会照顾人。”他轻声赞许,清哑余音飘散在初晨草香之间。

    见男人伸手探向碗羹,纪司遥豁然出手阻拦,肌肤相擦而过,是不同寻常的温凉,想他脏腑重创,气血凝滞,心下一软,便以右手结气汇于指尖,点到了男人胸口左上。

    温润灵息入体,穆北言唇角翘出了个极好看的弧度,他说:“看来这次伤得够重。”

    纪司遥指尖微颤,狠不得当场给他一个巴掌。

    她将酸梅用调羹捣碎,撇出指尖大小的一块,与清粥一同送至男人嘴边,问他:“师兄费这么大周折留在百草宫,究竟有什么意图?”

    穆北言乖乖张口吞了粥,没有发出半点回音。

    纪司遥倒没想着他会坦白相告,复又舀了一勺清粥送过去,猜道:“是为了你师父,还是打算借机多见见我伊洛师姐?”

    “你师姐?”男人再次开了口,却在清粥送至嘴边的前一刻紧抿了双唇。

    端着调羹的手在半空悬了又悬,纪司遥见他不肯配合,索性将调羹抵在了他的唇瓣上,眯着眼问:“昨日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又是吐血,又是晕厥的,难道不是为了吸引伊洛师姐的注意,让师姐满心满眼的记挂你?”

    原书好似上演过这么一出,虽不是发生在他们百草宫,穆北言却正是靠着这般装疯卖惨的伎俩,成功将夏伊洛骗到手的。

    “为什么是你师姐?”穆北言微偏了俊脸,似有几分堵气的意思。

    这还用问?

    “不是师姐?”纪司遥疑惑,囫囵的用调羹在粥碗中搅弄。

    如果不是为了师姐,这百草宫里头还有谁……

    “难不成,是为了那苍羽峰的雪晴师姐?”

    穆北言气血瘀滞,闷堵难忍的咳了出来。

    看看,终于被她说中了吧?!

    纪司遥笑开,估么自己猜中,重新舀上一勺清粥送去那人嘴边,“你若真是为了她,这次恐怕不能如愿了,宫主念你伤重未愈需要静养,特在外面下了禁制,除了我们百草宫的人,谁也进不来。”

    穆北言听言,胸口越发堵闷,索性将唇边调羹推开不做理会,沉默半响,却又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便道:“楚师妹那日前来并非为了看顾我,实是遵从苍羽峰峰主的指令,为了……”没有穆渐离的灵气支撑,他的身体依旧虚弱,多说几字,便就再次猛咳不止。

    纪司遥上前为他顺背,他口中所述之事,她昨晚其实也记起了一些,“为了碧水丹霞参加铸剑试炼的拜帖?”

    沉色墨瞳忽而澄亮,然而下一瞬间,便又被他隐没了其中光彩。

    他闹别扭似的偏头望向窗外,晨光扑散在他身上,于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周围描绘出了一层又一层柔美光晕。

    很难想象,邪魅狂妄如他,竟也会显出这般清冽淡雅模样,好似初春夜雨,明明带着春意盎然的暖,却又沁着雨夜霜打的寒。

    纪司遥片刻失神,手拿调羹在清粥中搅了又搅,倏而浅笑,意有所指的问,“听说……碧水丹霞的青莲圣女,模样甚好!”

    绝美俊颜冷峻冷峻,“是又如何?”

    纪司遥神秘兮兮的笑,提裙凑他凑的近了些,清亮无垢的眼儿眨巴眨巴,“仙门第一美人,师兄难道不喜欢?!”

    幽深墨瞳闪过虹光一瞬,狭长双眉再度压低,穆北言索性将目光锁在了杏树枝上的那对劳伯鸟身上,待其中雌鸟振翅远去,方才沉声呢喃,“我该喜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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