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染动作麻利地处理女生衣服上的眼球，眼球一颗颗消失在手心。

    咕叽～

    一颗粉白的眼球从绿化带里滚出来，咕叽咕叽滚到佘染脚边，眼球收缩鼓动，眼珠水汪汪地望着她，发出了清脆的童声：“贴贴～”

    “贴贴～”粉白眼球在佘染腿边聚集一圈，围着她的腿蹦哒一圈，软嗒嗒跳到小腿上，脆生生喊道：“想要贴贴～贴贴～”蹦哒几下，没粘住。

    眼球不死心，跳高用力使劲往下粘，结果被反弹到地上，还是没粘住。

    “贴贴～”眼球再次蹦哒过来，咕叽咕叽地贴拢抱团，一个叠着一个，最终形成一个玩偶大小的眼球小人。眼球们齐声欢呼，迈开拼接而成的小短腿往佘染大腿上爬。

    “贴贴！”

    佘染垂眸，猝不及防伸手抓住眼球小人，瞬间消失在手心。

    这是她的异空间能力，可以把无生命物体变出和变没，不能直接查看，只能感知，她将能力取名“虚空世界”，平时当做仓库使用。

    忽然，一道视线投来。

    佘染敏锐地看向某处居民楼，敞开的窗户内有一个小男孩，他趴在窗台上，胳膊挂在外面，皱巴着脸看佘染。

    很快，小男孩的妈妈走过来，提着他后衣领离开窗户，神色古怪地看了佘染许久，轻轻关上窗户。

    被注视的感觉变多了，来自各个方向，没有恶意。

    佘染环视各个居民楼，视线源头藏的很深，无法锁定某一处，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无人的窗户和阳台，有些窗户拉着帘子，没有灯，看不见倒影。

    她拉起兜帽戴上，扒拉头发遮住侧脸，加快扣眼球的速度，将女生身上粘附的眼球清理干净，地上跳动着往她身上爬的眼球也没放过。

    女生脸上残留着类似拔火罐的痕迹，温度很高，眉眼间稚气未散，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佘染拍拍女生的脸，轻轻唤道：“醒醒，还有意识吗？”

    女生无意识呻.吟一声，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微微睁眼，气若游丝地说了个词，用尽最后力气拽住佘染的衣服，彻底失去意识。

    女生手腕佩戴着通讯手环，佘染检查后发现通讯器被眼球寄生过，处于失灵状态。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

    佘染揉了揉脸，秉持着不管闲事的心态起身离去。走了几步，她又折返回来，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一个热心市民，应该帮助有需要的人。”

    佘染摸摸女生的裤子口袋，没找到东西，又去翻路上看见的外套和提包，包里有女生的工作证、手机钱包和门钥匙。

    [员工：黎淮橘

    职务：资料管理员]

    公司盖章：寂静城·中心办事处。

    佘染抱起黎淮橘放到公共座椅上平躺，整理好提包挂在黎淮橘胳膊上，自己则去电子导航机上搜索附近的医院。

    想要了解一个世界的构造，先看地图。

    城市是回字形，中间的“口”是寂静中心城，外面的“口”从上往右分别是寂静1城（上）至寂静4城（左），各个城区的方框分为ABCD四个区，A区是最外层一圈。

    城外部分是黑色，不管怎么缩小都是黑色，就像一张黑纸中心画着白色的城市。

    佘染所在位置是寂静4城A区。

    咔，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她身后出现。

    佘染没有察觉到恶意，不做反抗地举起双手转过身，眨眼间，金色眼瞳变成普通的深褐色，紧张惶恐道：“我只是路过，她的东西都在包里。”

    几米外，握枪女子眉头紧蹙，眼里充满警惕与戒备，梳理整齐的黑发扎在脑后，一身飒爽作战服，身后停着一辆机车。

    周茗将眼前的女子打量一番，鞋子外沿沾有沙砾，看着像是从海滩那边过来。她将枪口对向地面，出声询问：“椅子上的人怎么回事，你们遇到诡怪了？”

    佘染瞥了眼黎淮橘，如实说：“她遇到眼球怪袭击，我路过，准备找医院送她过去。”

    周茗保持警惕，慢步挪到椅子上的黎淮橘身边，黎淮橘脸上和手背布满可怖的寄生痕迹，没有残留和怪化，处理的特别干净，如果没有医疗器械辅助，普通人很难办到。

    沉默片刻，周茗将手/枪放回大腿外侧的枪包里，语气缓和不少：“我是A区巡查员。她身上的寄生眼球是你处理的，你是医生？”

    “我不是医生，也不是我处理的，我刚参加完音乐节，我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这里。”

    佘染睁眼说瞎话，往后挪步准备开溜，语速越说越快：“我要回家了，她交给你，我只是无辜路人，有事没事都不要找我。”说完就跑，拐入最近的巷子里。

    周茗没有阻拦，仔细检查黎淮橘身体情况后，轻轻翻开她的眼皮，眼睛无异样。她松了口气，压住耳麦：“人找到了，还活着。”

    随后将人抱上机车，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机车嗡鸣渐行渐远。

    佘染走出巷子，目送巡查员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往反方向离开。

    周围没有营业的店铺，就连宾馆和酒店都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营业时间是早上7点到晚上6点，她猜宵禁时间是从晚上六点开始。

    她得去别的地方找吃饭或喝茶过渡到天亮。

    路过公交站，佘染往广告屏上瞟了眼，海报内容是海滩音乐节的贝壳舞台，舞台上没人，底下观众是一群戴着动物耳朵的人，人群里有几个人型动物扭头看着海报外面，就像人一样笑着，其中一只横瞳黄眼的羊头人最为醒目，它的眼睛可以跟随佘染转动。

    佘染停步，转身看着广告屏里的羊头人，深沉摸下巴：“好丑，没我家渡鸦好看。”她摇着头走了，从身后搬出一辆自行车推到车道上。

    海报里的羊头人笑容垮塌，横瞳黄眼聚满阴霾，羊嘴凶恶龇牙，它拨开人群往海报外走来，身影越来越大。

    佘染才不管它生不生气，骑上车，踏板一蹬，呼啦一下“飞”走了。

    羊头人撕开海报爬出广告栏，嘶吼着追上去，先是两条腿跑，越追越远，气急地开始四条腿跑，好不容易追上一点，前面的人也加速蹬踏板。

    自行车时不时减速让羊头人追上，等羊头人快追上的时候又立即加速拉开距离。

    我逃你追。

    诶，追不到。

    佘染回头看了眼跑得喘气的羊头人，被逗得仰头大笑：“哈哈哈哈——”猖狂笑声充斥着整条街道，回音绕耳。

    “咩——！！！”

    羊头人气到发癫，鼻孔冒烟。

    佘染的自行车是她改造过的，车轴和轮胎缠绕魔纹，在魔力的加持下可以原地起飞，贴地飞行，普速自行车可逗不了四驱鬼怪。

    微微一跑神，龇牙咧嘴鼻孔冒烟的羊头人很快追上佘染和自行车并排。

    “咩！！”

    羊头人露出胜利的狂喜，伸出长着羊毛的人形手去抓车头。

    佘染连忙稳住车头，猛捏手刹，抬起自行车头调转方向往回骑行，刹不住的羊头人往前冲去好几米才刹住蹄子，它气急败坏地跺脚，闪身藏入街边的阴影里。

    被注视的感觉出现了，带着黏腻的恶意。

    佘染找了一圈没看见羊头怪，再次停车，脚踩在地上支撑。

    地上没有，那就只有……

    她仰头向上看去，羊头人四肢并用蹲在阴影里的树梢上，恶魔似的横瞳黄眼阴沉注视，龇着尖牙，正对着佘染跳下。

    “咩——”

    太近了，它的喉舌都在颤动。

    佘染啧啧两声，抬起手里的喷子对准羊头扣下扳机。她的虚空世界里有一个武器库，超自然世界没有现实世界安全，所以她的武器库装备很充足。

    砰！

    羊头人落地，佘染骑车跑路。

    羊头怪死亡，埋伏在黑暗中的鬼怪们窃窃私语。

    穿过两条街，依旧没有路人和营业店铺，也没有遇到第二只诡异生物，看来这里的居民都非常遵守“宵禁时间”。

    佘染从黑暗中揪出一只刚到她膝盖高的小怪，小怪说前面有一家24h便利店，她满意地松开小怪，塞给它一个迷你药罐做报酬，让它带路。

    小怪身上很多歪歪扭扭的缝合线，它小心地把药罐放入身体里藏好。

    佘染提猫似地提着小怪后颈放到车篓里，小怪两只手搭在车篓上，看着十分乖巧，她不由想起刚捡到渡鸦管家的时候，也是将瘦小的渡鸦放在车篓里逛街。

    买菜时没遇到车篓里装鸡的人还好，遇到之后，小渡鸦和小鸡两两相望，他委屈巴巴说自己不是走地鸡，这才逃脱出门坐车篓的命运，改为站在佘染肩膀上当猛禽俯视众生。

    她别过头，用力吹掉肩膀上趴着快睡着的飞蛾，飞蛾骂骂咧咧飞走了。

    “哈哈哈哈～”

    佘染丝毫没有欺负小朋友的反思，跟着小怪导航骑车远去。

    减慢速度拐入另一条街道。

    小怪突然惊叫，浑身颤抖着手脚并用爬出车篓，顺着佘染胳膊爬到她背后趴着，止不住地发颤，叽叽喳喳说一堆佘染无法翻译的怪物语言。

    远处站着一群穿着衣服的直立羊头人，手里拿着各种装修工具。

    杀了一个羊头人，下一个路口还有一群羊头人。

    打不过，告辞！

    佘染调转车头，蹬出200码车速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