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染被羊头怪大军追杀了两条街，它们仍在追逐。她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样不行，于是转动车头拐弯进入右边小巷里。

    “咩——”

    羊头怪们如潮水涌入小巷，领头羊突然急刹，展开胳膊拦住身后同伴。

    “嘿！前面的羊羊们——”

    巷子中心，佘染停在巷子中心，单脚撑地，肩上扛着炮/筒对准追进来的羊头怪，小怪捂着大耳朵蜷缩在车篓里。

    “我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逃命。”她说完，当即开炮。

    “砰！”

    黄澄澄的横瞳里倒映着飞来的炮/弹，羊头怪瞬间做鸟兽散慌乱躲进旁边的阴影里。

    咻——

    啪嗒。

    炮弹掉在地上，是个哑炮。

    藏入黑暗中的羊头怪：“……”

    这种前所未有的侮辱，让羊头怪大军又一窝蜂钻出来，下一秒便被地上炸开的炮/弹送上天变成大呲花绽放。

    天上下起纸片雨。

    “说了三个数，怎么都不信我呢。”佘染摇头叹息，把炮筒放回身后，随后捡起一张烧焦的碎纸片，上面的字只剩“养羊场”，字下面是可爱的小羊羔，这是养羊场的广告单。

    小怪崇拜地望着佘染，两只大眼睛闪着星星。

    “你是从哪里来的？”佘染冷不丁问道。

    小怪眨眨大眼睛：“我以前住在城外，我是跟着同伴偷偷溜进城的。”

    提到城外，佘染想起地图外围的黑色区域，“城外有什么，建筑物有吗？”

    小怪想了想，摇头：“什么都没有，黑黑的，只有铁墙。”

    佘染划掉城外是黑暗世界的猜想，让小怪告诉她去便利店的详细路线，便放它走了。

    巷子尽头是宽阔的街道，便利店就在前方百米处，“24h营业”的招牌很亮，整条街只有它一家店铺亮灯，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远处传来车轮高速转动的破风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冲过来了。

    是的，冲过来。

    那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冲破白雾来到佘染身边和她并排行驶。

    因为速度持平，她很快看清旁边超车的是一个垃圾推车，不是常见的暗绿色，是鲜艳的红色，侧边画着一个Q版动物幼崽，垃圾推车内部干净无异味无锈斑，放着一柄铁锹。

    一个红色的手推垃圾车正在自动驾驶，还超她车。

    这不能忍！

    该死的胜负欲涌上来了。

    佘染冲着垃圾车冷笑，脚下用力，嗖一下就飞出去几十米开外，成功甩掉垃圾推车，稳稳停在[刁钻古怪]便利店门外，将自行车放回身后。

    红色垃圾车的两个大轮子转得冒烟，短距离冲刺，对准佘染加速撞上去。

    它、生、气、了！！

    佘染侧目看它，伸手挡住。

    砰——

    红色的口变成红色的凹。

    垃圾车：？？？（QAQ）

    垃圾车当即服软，顶着凹陷车头在佘染腿边来回蹭，似是撒娇。

    佘染：……

    没被猫蹭过腿，倒是被垃圾车蹭腿了。

    -

    [刁钻古怪]便利店。

    店内只有一个收银员，用餐区从门边吧台延伸到里面的卡座，三三两两坐了很多客人。

    佘染进店后，提上购物篮直奔冷藏区，挑了一瓶桃子汽水，随后去逛速食区。

    凹进去的红色垃圾车隔着玻璃墙可怜巴巴望着佘染，用餐区的四个年轻人注意到窗外的垃圾车，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佘染，相互间打了几个手势。

    “看着不像。”染着银灰色头发的青年穿着一身骷髅黑衣，带着银戒指，他饶有兴致地跟随佘染移动视线，冲对面的两个朋友挑眉：“试探一下，猜错了也不亏。”

    坐在对面的红色妹妹头女生双手抱胸，摇头制止：“太危险了，万一是……”话到嘴边，她暗示地看向窗外红色垃圾车。

    银灰头看向女生旁边戴帽子的寸短男，冲人竖起拇指往外比划：“咱俩去，不管问出什么，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我不去。”寸短男压下帽子，往后一靠，开摆：“要去你去，已经死了三个人，我不当诱饵。”

    “怂狗！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跟我去打听情报。”

    银灰头不满地站起来，以一喷三：“就你们这样畏畏缩缩，还查什么，回家待着最安全！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你们不去，我去！”他撸起袖子作势要往佘染那边过去。

    在座的三个人都没拦他，银灰头面露尴尬，抓着头发准备坐下来，和他并坐的卷发女生真诚询问：“你怎么还不去？我们是不会拦你的，救世、英、雄～”尾音拖得很长，讽刺十足。

    银灰头到底还年轻，一瞬间涨红脸：“你们女生懂什么，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帮你们！”

    他恼羞成怒地转动脖子，活动胳膊给自己打气，大摇大摆朝零食区的佘染走去，听到身后传来细细笑声，耳朵也红了。

    佘染正在纠结薯片口味，番茄味和经典原味都想吃，但是它们的包装上面都有一个土豆表情包，每一包薯片上面都有表情图案，只有青柠味和可乐味的薯片包装上没有。

    货架上的提示牌：

    [请选购无表情图案商品，违规自负。]

    “上面写的什么东西，看不懂。”

    佘染自言自语，把超大包原味薯片放进篮子里，让薯片和两包棒棒糖、猪肉脯作伴，棒棒糖包装上的小人眼睛转了转，土豆眯眼笑起来，只有一堆猪肉脯的包装无表情。

    她蹲下来，去挑下排的饼干。

    “嗨美女，这么晚还不回家，家里人不担心吗？”

    银灰头伸手撑在佘染旁边的货架上，自认帅气地抹了把头发，笑道：“问你打听个事，门外那个红色垃圾车是你的吧，我们想找……”

    他话一停，突然压低声音：“万物进化。我们超级崇拜万物进化组织，能帮我们牵线吗？”

    怎么听着像邪/教组织，还牵线。

    佘染把不小心捏碎的饼干放进篮子里，缓缓站起身。银灰头的视线跟着她上升，从俯视到平视，最后微微仰视她。

    银灰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平视她，脱口而出：“你是进化人吗，怎么这么高？！”说完又往她鞋子上瞟，他少说也有180不到，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厚鞋底，竟比他高出……也就一点点。

    捕捉到新词，佘染的眼睛缓慢变成金色竖瞳，缓缓笑了：“你找组织做什么？对自己的身体不满意，要不要我帮你物理进化。”

    一种被巨型冷血动物俯视的悚然感，从头顶窜到脚底。

    银灰头全身汗毛炸立，整个人僵在原地说不出话。

    快逃，快逃啊！

    大脑疯狂叫嚣，可他的双腿却像灌了铅，挪动不了半分。

    收银店员一脸紧张地往这边观望，额头冒出两个触须，似乎担心两个客人在店里打起来。他强忍不适，出声提醒：“两位客人，店内有监控，请不要冲动！”

    银灰头的三个同伴此时也发现不对，立即赶了过来。货架这边只剩下瘫坐在地的银灰头，他有些疯癫地呢喃，寸头男凑近才听清。

    “眼睛，好多眼睛，怪物，她是怪化者！她是怪化者！”

    “……？”

    三人相视一眼，脸色煞白地看向收银台结账的女人。

    “你好一共73元，现金还是扫码？”

    店员额头的触须没了，看着和普通人无异，他指着扫码器说：“扫码请刷这里。”

    佘染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试着点开手机里的付款码滴了一下，支付成功。

    平行世界之间有特殊网络，高维系统会自动转换货币，非独立世界不可使用。跨维度转账成功代表当前世界属于独立世界，就算是虚拟世界，也是能够贸易的真实世界。

    这和佘染的猜想差不多，至少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

    走出便利店，红色垃圾车像撒欢的狗一样跟在佘染身边，如果它有尾巴，此时已经变成螺旋桨。

    佘染重新审视红色垃圾车，从购物袋里拿出棒棒糖，在垃圾车期待的撒欢中撕开糖纸，然后吃掉糖果，把包装纸喂给它，包装纸上的小人疯狂转动眼睛。

    垃圾车：……

    它是垃圾车形态，不吃垃圾！！

    佘染疑惑，捏着糖纸碰了碰垃圾车凹进去的车壁，不容置疑：“张嘴。”

    垃圾车委屈，但它不说。

    凹进去的车壁裂开一道缝，一口吃掉糖纸，嚼了嚼，凹陷的位置往外鼓起一点。

    垃圾车：！！！

    它主动张大嘴，等待投喂。

    垃圾车的自我修养。

    佘染笑着将剩下的疯狂眨眼的棒棒糖扔进垃圾车嘴里，垃圾车努力咀嚼，红色车壁凹进去的部分噗一下复原，开始原地转圈撒欢。

    她伸手扶在车壁上，满意取名：“以后就叫你小红吧。”

    小红：……

    它想换一个，但它不会说话。

    佘染带着小红车走出一段路，将喝完的汽水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下一秒被垃圾桶吐出来，空罐子哒哒滚到她脚边。

    佘染：？？？

    她捡起罐子，再次扔进去。

    啪嗒、又被吐出来了。

    银色的垃圾桶一排四个，桶身整齐贴着“湿垃圾”，四个垃圾桶都是湿垃圾。

    佘染：……

    佘染捡起汽水罐，手指卷动握住一支黑笔，把其中一个“湿垃圾”划掉，改成“可回收垃圾”，然后把罐子扔进去。

    在垃圾桶吐出来的一瞬间，佘染眼疾手快把罐子拍回去，砰地砸响内壁，回音入耳。

    佘染嚣张发问：“还有谁！”

    垃圾桶：……

    垃圾桶的标志贴纸自觉翻转，变成打印的“可回收垃圾”标志。

    嗡——

    远处传来机车轰鸣声，听着数量不多。

    佘染回头看去，两辆机车停在便利店门口，两人身上配有枪支，和先前看见的巡查员一样，其中一人脱下头盔走入便利店。

    站在店外的人突然扭头，远远看向她。

    佘染有种不好的预感。

    留下的巡查员察觉不对，朝便利店的同伴喊了一声，随即骑上机车朝她追去。

    佘染睁大眼，当即捂脸跳入小红车里，小红车两个大轮子呼啦转圈，贴地飞出百米外。

    嗡——

    巡查员一路追赶。

    今夜，一个普通的垃圾推车。

    在机车的追逐中，让佘染把垃圾车坐出敞篷赛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