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头顶不断旋转变幻颜色的灯光,和空气中混杂着不知名的怪味,让贝明夏产生一种眩晕感。

    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放肆的笑,那群人看她眼神时毫不掩饰的挑衅和敌意,没待一会贝明夏便觉背脊一凉,身上毛发颤栗。

    周身仿佛有一团黑雾要把她裹住,让她动弹不得的往下陷,直到无边黑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轻闭双眼,努力驱赶走脑子里那些野兽的嘶吼。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用力掐着自己,疼痛感让她理智重新回来。

    贝明夏:“现在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是监控。美女对你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稀缺资源,你又何必为此惹上麻烦。”

    她说完,空气中传来一阵哄笑。

    大家看她的眼神充满不屑和嘲讽。

    男人也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看着她,“你难道没有玩过游戏吗。”

    “远哥,和这个土包子费那么多话干什么,看着都碍眼,直接把她赶出去。”

    “仔细看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可以让她留下来陪我们玩玩。”

    那些污言秽语,像针尖一般扎进她耳膜和心头。

    她扶着张雨晴的手紧了紧,目光冷绝的看向男人,“我现在就带朋友离开,如果你们不让也没有用。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和我朋友发了定位,并且告诉她十分钟后我没有和她联系,直接报警。”

    男人闻言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大笑起来,“报警?你知不知道你朋友刚才吸食了什么,你赶紧报警,不知道你朋友醒了后会不会感谢你。”

    贝明夏脸色骤变。

    吸食了什么?

    贝明夏看着神志不清,双颊绯红的张雨晴,掌心握紧。

    就算张雨晴是误食违禁品,可没有证据,有口难辩。

    若是真的被关进去,留有案底,张雨晴往后工作生活必定会受到极大影响。

    敢在酒吧这种地方玩这么大的人,背景肯定不一般,逼急了,她和张雨晴安全都成问题。

    贝明夏语气软下来,甚至带有几分唯唯诺诺,“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我现在就离开不打搅你们。”

    她重新扶着张雨晴在沙发上坐下。

    她态度前后变化,再次让包间里响起一阵大笑,大家看她的眼神仿若在看路边一只随时能踩死的蚂蚁。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

    “小妞,过来,陪我把这杯酒喝了就放你走。”

    贝明夏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讨好的语气,“实在抱歉,我不胜酒力,一喝就醉。我现在还得赶紧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她不要报警,要是喝醉酒耽搁,并且还发酒疯,我怕弄坏你们的兴致。”

    虽然还有人想为难她,但听到“报警”这两个字眼遂作罢。

    又不是多让人心动的美女,不值得再和她多加纠缠。

    男人手重新放在张雨晴腰间,手并不老实,先是往上,然后把她歪着的脑袋掰到朝向自己,伸手拍了两下她的脸。

    不管是神色,还是动作,都丝毫没有尊重可言,就像是摆弄一个随时都可以丢弃的玩具。

    贝明夏强忍心中的恶心和愤怒,把脸别到一边。

    男人先是在张雨晴左脸亲了一口,紧接着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紧接着半眯着眼睛看向贝明夏,“滚吧。”

    贝明夏暗松口气,她生怕再有变数,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从包间出来,重新呼吸没有烟酒味的空气,她跳动犹若鼓点的心脏渐渐归于平稳。

    人生地不熟,这个城市地处边界,早就传闻毒/品泛滥。没权没势的她仅靠自己,显然很难把张雨晴给安然无恙的救出来。

    就这么放任不管吗?她怕是要自责一辈子。

    贝明夏脑子里闪过一张脸,她和张雨晴都是公司的人,虽然是下班后不属于上班时间,但想必公司也不希望跟着老板出差的员工在外面出事。

    更何况,老板此刻就在酒吧。

    要想救出张雨晴,她必须得牢牢抓住盛寒这根救命稻草。

    进来时,从外面建筑物的招牌来看,整个酒吧应该就两层。

    通往二楼就一个楼梯,她看到盛寒上的楼梯,短时间内,他应该还在。

    可怎么找到盛总呢?

    一个个包间去敲门?

    不行,这家酒吧里竟然有人敢吸食违禁品,说明暗藏危险,她要是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场面,岂不是又把自己牵扯到危险中。

    她努力去回忆盛寒上楼的场景,当时他前面走着一个男人,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是总秘袁益。

    贝明夏从公司OA系统里找到袁益电话,拨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七八下接通。

    她来到稍显安静的角落,眼睛时不时看向张雨晴所在的包间,“袁秘书,是我,贝明夏。”

    电话里传来极沉稳的男声,“有什么事。”

    这个声音……

    贝明夏抬眼,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拿着手机的袁益几乎是同时看到贝明夏,饶是一贯稳重的他面上也难掩诧异,他大步来到贝明夏面前,问,“你怎么在这里?”

    明明往日并无多少深交的同事,此刻却让贝明夏涌出极大的安全感。

    在这个瞬间,压在她心头那块巨大的石头终于松动,让她有片刻喘息。

    贝明夏急得眼眶微红,她立即用手指着张雨晴所在包间,“我和雨晴来酒吧玩,雨晴被人骗着吸了违禁品,此刻人就在里面,她神志不清的,我们得赶紧去救她,不然她肯定……”

    袁益皱眉,他没有问贝明夏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他,只是问,“里面什么情况?有几个人?”

    贝明夏:“三男两女,很不好惹,我刚才一个人进去用报警来吓唬他们,想让他们放了雨晴,但是他们不仅没有放人,还用雨晴吸食违禁品这点来威胁我。从他们话里的意思能感觉到像是有背景。袁秘书,我之所以打电话给你,是因为刚才看到盛总也在这里,我想你能不能请盛总出面去救雨晴。”

    袁益沉默片刻,“盛总……不一定会管这个事情。”

    贝明夏再次着急起来,“为什么?雨晴好歹也是公司员工,身为公司老板,难道眼睁睁看着底下员工有危险而置之不理吗?”

    袁益神色凝重且复杂,“这样,我带你去见盛总,你把情况如实和盛总交代,至于盛总愿不愿意救,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袁益转身时,贝明夏紧紧抓住他衣袖,“如果盛总不愿救,你会救她吗?”

    她声音哽咽起来,“求你救她,求求了,她现在真的很危险,我不敢想如果我们不管她,她今晚会遭遇些什么。这种事对于女孩子来说,真的很可怕,会毁掉她一辈子……”

    说到最后,她眼泪像打开的水龙头。

    袁益看她眼神逐渐幽深,“说到底她和你也不过是同事,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是她自作自受,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她安危,哪怕把自己陷入危险。”

    贝明夏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明知同伴有危险,却还能冷眼旁观不予理睬?”

    袁益:“抱歉,如果盛总不愿救她,我也无能为力,我的工作需要我时刻候在盛总身边,实在无暇顾及其它。”

    他说话语气还算诚恳,但贝明夏只觉一股冷风往骨头缝里钻。

    张雨晴算是老员工,这几年和盛总以及袁益不说朝夕相处,算得上熟人。

    以盛总和袁益的能力,处理这种问题不过小菜一碟,他们为什么会对一个生命如此冷漠!

    贝明夏眼泪再次不可控制的往下流,她眼前似乎出现张雨晴被人欺凌的画面,冷意过后,她胸口燃烧起一股熊熊烈火。

    她实在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能心安理得的眼睁睁看着自己同事陷入危险。

    袁益给她递过来两张纸,“我现在带你去找盛总,你自己想好说辞。”

    贝明夏接过纸巾,她努力压制内心的愤懑和恐慌,思绪飞速转动。

    她该怎么说服盛寒?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果能这么简单,袁益刚才就不会说出那番话。

    袁益转弯,带她来到走廊尽头,推门而入时,袁益转身看向她,“盛总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也讨厌话多聒噪自诩正义爱讲一堆大道理的女人,你唯一的胜算,是赌。”

    赌?贝明夏不是很明白袁益这句话的意思。

    她还想问什么时,袁益已经进了包间。

    里面空间较宽敞,和酒吧别处不一样的是没有晦暗诡谲的灯光,也没有吞云吐雾的混乱,更没有嘈杂吵闹的音乐。

    茶几上摆着一副棋盘,似乎刚有人对弈完,棋子还散落在棋盘上。

    这里不仅安静,甚至显得有几分雅致。

    黑色皮质沙发上,身穿西装的盛寒微微后仰,双腿交叠,黑发下的眼睛深邃且冷漠。

    在他旁边的双人位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身形魁梧,右脸上有一条七八厘米的疤,露在外的两条胳膊均都有纹身。

    盛寒漫不经心看向贝明夏,冷峻的面孔虽没什么表情,但只一个眼神,便让贝明夏犹若寒风刺骨。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空气中缓缓响起,“她进来干什么。”

    袁益毕恭毕敬的回答,“盛总,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

    盛寒:“说。”

    这个字,他是对贝明夏说的。

    命令的语气,又隐隐透着不耐。

    贝明夏想看又不敢去看盛寒,她轻垂眼睑,垂下来的手握紧。

    “盛总,我和张雨晴在酒吧玩,刚才张雨晴被男人给灌酒,还带到包间里欲行不轨之事。我想阻止,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所以我想能不能请您帮忙把张雨晴救出来。”

    盛寒眸色微凝,他看了眼袁益,“这就是你带她进来的原因。”

    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但给人兴师问罪之感。

    袁益头微低,没有说话。

    贝明夏感觉到周身的低气压,她怀疑盛寒下一句很有可能就是赶她出去,轻咬嘴唇,破罐子破摔的开口,“盛总,您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盛寒眼皮微掀,似来了兴致,“赌?你能和我赌什么。”

    贝明夏眼睛看向茶几上的棋盘,“盛总,我赌我能下棋赢过您。”

    盛寒忽的笑了两声,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贝明夏,“如果输了,你能拿什么做赌注。”

    贝明夏:“我可以任凭您处置。”

    盛寒:“任凭我处置?你确定?”

    贝明夏斩钉截铁,“确定。”

    盛寒身子微微前倾,拿起茶几上的高脚杯,里面还剩三分之一猩红的液体,他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把玩。

    “我喜欢公平交易,这样,如果你赢了,我救出张雨晴的同时,我会把你扔给那些灌醉张雨晴的人。”

    凉意再次袭击贝明夏的四肢百骸。

    这位高高在上的大老板,比她想象的还要冷酷无情的多。

    甚至,冷酷无情都不足矣道出他的十分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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