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盛寒这番话,让贝明夏刚燃气的一丝希望再次被浇灭大半。

    她抬眼,对上几米开外那双幽深如潭的双眸,“盛总,我觉得您刚说的公平交易并不公平,我赌赢了,为什么却还要受到惩罚。难道,盛总对自己的棋艺如此不自信。”

    盛寒许是没料到贝明夏敢这么和他说话,本就冷峻的神色,更是仿若结了一层冰霜。

    不过很快,他神色又恢复那种漫不经心的玩味。

    区区一个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

    盛寒:“你对自己倒是自信,好,既然你觉得不公平,你若是赢了我,我可以帮你去救张雨晴,但若是输了,我不仅不会帮你救人,连你自己都会陷入和张雨晴一样的境地。”

    他故意吓她。

    他很讨厌有人来挑战他的权威。

    贝明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赌。”

    在她说这两个字眼时,袁益朝贝明夏看去,眼神复杂。

    盛寒看贝明夏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女人。

    就是不知是单纯,还是单蠢。

    盛寒看着酒杯,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张雨晴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为了她而不惜牺牲自己。还是,这是你设计的局,不过就是为了吸引我注意。”

    贝明夏紧绷的神经和恐慌焦急的情绪,在听到盛寒后半句话时,整个人忽然像是被人从天而降打了一记如来神掌,浑身经络都被震麻。

    盛寒见贝明夏不回答,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

    面前的那双眼睛浸着泪水,晶莹剔透,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黑珍珠。

    盛寒见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女人,作为上位者,大多数人看他的眼神都是谄媚,算计,害怕。可此刻从眼前这个似乎柔弱到随时都能被人轻易折断的女人眼睛里,他却看到从未有过的坚毅。

    尽管她也有恐慌,有害怕,但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盛寒放下摇晃的酒杯,原本靠着沙发的身子坐正,他眸色幽深,一字一句,“你确定要赌?赌输的结果,就是我把你扔进一群醉酒男里。”

    自带压迫感的气质,再加上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就是连长期跟在盛寒身边的袁益也不由毛骨悚然。

    贝明夏是他带进来的,他良心实在难安,冒着被盛寒训斥的风险他朝贝明夏看去,重复盛寒的话,“贝明夏,盛总的话你听清了吗?盛总向来说一不二,要回答之前你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输掉的后果,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他话刚说完,感觉到头顶压迫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

    果然如他所料,老板正在警示他。

    他低眉顺眼,再不敢多话。

    贝明夏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几乎看不到刚进包间时的惊恐和焦急,更多的是一种平静以及悲凉。

    她再次肯定回答,“我赌。”

    盛寒唇边近乎未可闻的一声冷哼,不自量力。

    他朝袁益递了个眼神,袁益立即心领神会的收拾散落棋子的棋盘。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刀疤中年男右手摸着下巴,嘿嘿一笑,“盛总,这小娘们性子还挺倔,我喜欢。她要是输了,盛总能不能把她赏给我。”

    贝明夏右手抓紧衣角。

    盛寒轻扫她一眼,目光在她右手上略一停留,唇边无声的轻笑。

    他很满意贝明夏脸上恐慌的神色。

    盛寒:“张总喜欢这种类型的?”

    刀疤男看贝明夏的眼神充满□□,“只要是长得还不错的女人,老子都喜欢!”

    贝明夏手指太过用力,指尖泛着白。

    盛寒:“既然张总喜欢,我自是成|人之美。”

    棋局开始。

    贝明夏来到茶几边,没有凳子,她只能半跪在地上。

    盛寒手执白子,“你先。”

    贝明夏拿黑子先落。

    她落子干脆利落,几乎不带思考。

    攻彼顾我,慎勿轻速,弃子争先,舍小就大。

    这些围棋口诀,贝明夏全都不用,落子全然没有章法。

    起初,盛寒见她这般以为她是新手,根本不懂棋,心生几分轻敌傲慢。

    就这种水平还敢和他赌?浪费时间。

    不到五分钟,棋局呈现的优劣势很明显。

    盛寒冷冷道,“你让我很失望。”

    贝明夏继续落子,不卑不亢,“盛总,棋还没下完。”

    刀疤男恭维道,“盛总,这小妞简直不自量力,竟敢蚍蜉撼树。”

    盛寒右手轻敲两下茶几,袁益立即走到他身边,“盛总。”

    盛寒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红酒杯,袁益心领神会,他拿过酒杯倒掉里面的酒,又重新倒了一杯新的。

    他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执棋子,举手投足优雅的像是在参加某个高档舞会。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神色间的优雅从容不再,眸底凝了一层暗色。

    棋盘上的棋局,优劣势已经开始逆转。

    刀疤男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渐渐消失。

    这小娘们,竟然还有几分本事。

    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今天过来好不容易快要促成一笔生意,可别因为这小娘们惹盛总生气而给毁了。

    刀疤男机智开口,“小姑娘,你最好快点下,不然等你下完棋去救你朋友的时候,你朋友已经被人给糟蹋完,到时候你赢了也没用。”

    攻心为上。

    刀疤男这个计策很有效,贝明夏在听到这句话后果然慌了,接下来的几个落子都很是普通。

    棋局优劣势再次发生逆转,盛寒唇畔微勾,刀疤男的意图,他自是了然。

    只要能赢,不折手段又如何。

    贝明夏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输,张雨晴还等她救。

    盛寒眼见胜利在握,结果还是被贝明夏几步棋又给重新挽回败势。

    他再次看向她,这一次,他才认真去打量她。

    这个女人,棋艺强得可怕。

    他怎么会输给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如此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盛寒眼神微眯,危险的气息在周身蔓延。

    贝明夏很敏锐的感觉到这份危险,她抬眼,对上一双深潭似的双眸。

    她心头一凛。

    在她就要落子时,头顶压来冷冷的声音,“之后的每一步棋,你得小心,你一旦输掉,你将会被我扔给一群又老又丑的男人。”

    又在威胁她想要扰乱她心智吗?

    贝明夏拿着棋子的手握紧,极讽刺的一笑。

    饶是像盛寒这种高高在上靳贵优雅的男人,也会为了赢个棋局使出如此不入流的手段,这就是上位者之所以能成功的原因吗?

    可惜,这种手段对她无效。

    早就已经去过地狱的人,再没什么好害怕的。

    盛寒眸色愈发深沉,她竟然不受他影响。

    他视线深深落在她脸上,苍白的脸,除了那双眼睛还算透亮外,其余五官皆平平无奇。

    像她这般弱小,普通的女人,怎么可能赢他。他五岁开始学围棋,初中就开始参加比赛,除了国家级棋手,至今鲜有对手。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失败的滋味。

    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他,自幼聪颖,成绩常年霸占年级第一。他的家世,外貌,智商,就像被老天钦点的幸运儿,各方面都是顶级。对他来说,做什么好像都轻而易举。

    自身强大的硬件条件,再加上过往经历,让他从心底深处认为自己就是俯视一切的王,而那些普罗大众于他来说,不过都是蝼蚁。

    今天他竟然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他无法容忍。

    不,他不能动怒,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棋局而已,不值得他生气。

    他的教养和高傲,不容许他轻而易举的失态。更何况对方不过是如此卑微的女人,和她一般见识,岂不是自降身份。

    最后一子落下,盛寒身子微微后仰,姿态是那般的闲适优雅,面带微笑,“我输了。”

    贝明夏被盛寒前后反应弄得十分懵逼。

    就在前半分钟,她还觉得就算赢了棋也会死得很惨,可眼下,从盛寒的脸上和周身气场,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生气和危险。

    而且,他还对她笑了。

    他竟然会笑?而且笑起来时,丝毫没有阴冷深沉之感。

    贝明夏想不通后就不想了,反正也搞不懂,她很直白的道,“盛总,所以现在是不是该履行我们的赌注,赶紧安排救人。”

    一旁的袁益从刚才贝明夏和盛寒下棋时,心里便开始紧张。

    他跟在盛寒身边近四个年头,他很清楚,贝明夏不管输赢,都没有好结局。

    他进包间前提点贝明夏用赌局,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他没想到的是盛总会一点都不顾自己公司底下人的安危,就连赌局都要拿贝明夏的清白做赌注。

    正在袁益揣摩老板神色变化的真实想法时,头顶传来压迫感十足的磁性声音,“去救人。”

    袁益立即回答,“好的,盛总。”

    听到这句话,贝明夏长舒口气,压在胸口那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的石头终于落下。

    从离开张雨晴所在包间到现在,时间不到一刻钟,包间里面人多,而且不断有人进出,私密性也不强,十几分钟的时间,应该还来不及对张雨晴做太多事情。

    贝明夏见袁益离开,立即想要起身跟上。

    下棋时跪的时间太长,刚起来时还没感觉,正打算迈步时腿麻的根本动不了,尽管强忍着难受,但面部五官还是因为痛苦的生理反应而扭曲。

    这副样子被坐在她面前的盛寒尽收眼底,他向来不正眼瞧女人,可今天,他确细细打量她两次。

    之前还觉得平平无奇的一张脸,此刻做着如此丑陋的表情,他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贝明夏按着麻腿站在原地几十秒,稍微没那么难受后,她一瘸一拐的走出包间。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时,盛寒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哪怕她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他目光还停留了四五秒。

    刀疤男一直暗中观察盛寒,他和盛寒见面次数虽不多,但生意上的往来以有四五个年头。盛寒此人,行事手段之狠厉,连他这种活在黑暗处的人都胆寒不已。可刚才盛寒下棋输给那个小丫头,明明起初像是有一场暴风雨的前奏,却陡然又变得和风细雨,其中变化,颇耐人寻味。

    刀疤男嬉皮笑脸试探开口,“盛总,那小丫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犯您,您就这么轻易放她走了?”

    盛寒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神色间又恢复往日冷峻,“怎么,我做事还需要向你交代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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