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快递？”

    你一头雾水地和快递小哥面面相觑，犹疑地道：“是不是搞错了？”

    穿着嫩黄背心的小哥保持着标准微笑，回答道：“不会的，收件地址就是这里。您看，配送单上写着您的名字。”

    他将单据递给你，上面的收件人名字的确是‘北川叶’。

    你眨了眨眼，再次端详小哥身后那个感觉装个成年男性都绰绰有余的巨大集装箱，眨了眨眼。

    “你确定没有出错吗？”

    小哥看上去有点不耐烦了，但脸上挂着的营业笑容更加灿烂，为业绩耐心地重复道：“不会有错的。”

    你敏锐地意识到，如果再继续拉扯，被耽误配送时间的小哥可能会变身成可怕的东西，因此明智地选择闭嘴，接过单据签名。

    在你眼里，被耽搁送货时间的快递小哥和在截稿期的苍崎编辑一样可怕，有种天然的物种压制。

    等快递员离去，你对着门口庞大的合金箱子干瞪眼，半晌后终于妥协，费劲儿地把它拖进屋子里。

    由于集装箱的密封太好，盖子和主体都使用螺丝和液压锁扣连接，你只好从柜子里扒拉出吃灰的工具箱，拿着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的扳手，螺丝刀，和电钻等工具和它斗智斗勇。

    半小时——约等于两块瘀青和一根你严重怀疑骨裂的小拇指——后，你终于拧开最后一个螺丝钉。

    你颇有成就感地双手一拍，接着慢悠悠地掀开盖子，在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后惊呼出声：

    “什么东西！”

    你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往箱子内部看去。虽然这次你已有心理准备，但其中的内容还是令你差点心跳骤停。

    身材高大的男人蜷缩着身躯躺在集装箱底部，双目紧闭，胸膛没有半点起伏。最抓人眼球的，是绑满他的头发和身体的粉色蝴蝶结缎带，就连填充箱子的泡沫球也被涂上亮晶晶的荧光颜料。

    你谨慎地趴在箱子边上，伸手试探他的鼻息。

    哦豁，死的。

    在你的简单目测下，他应该刚死不久，身体是完全僵硬的，还未软化，或者出现尸斑。

    男人的身份也很好确定。那标志性的黑长卷发和属于欧洲人的五官，再加上不符合季节的厚重大衣，你很确定他是阿蒂尔·兰波。

    或者说，你眼馋很久的工具人，《彩画集》拥有者。

    在五彩斑斓的泡沫球中翻了翻，你成功捕捉到一张简洁到有些格格不入的白色卡片。

    金枪鱼折腾节快乐——盗贼

    …….就是说，略有点担心库洛洛的精神状态。

    你将注意力扯回重点，卡片翻面后是熟悉的手写字体，简单地阐述一遍事情经过。

    库洛洛在兰堂去见双黑之前，用念能力给他打上一个‘恒定死亡’的印记，让他在死亡瞬间进入超长待机的假死状态。等□□确认兰堂的尸体后，他再连夜将他从墓里挖出来打包带走，不过因为半路上被首领临时叫走脱不开身，于是在路过邮局的时候顺便把包裹直接寄给了你。

    他用相当稀松平常的语气描述一切，你却嘴角抽搐，拿他肆无忌惮的脾气没辙。

    用快递把一具尸体寄到你家，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掉马甲，任务失败后大家一起被做成横滨烟花啊！

    看了眼‘睡’得安详的兰堂，你深深叹了口气。

    你把集装箱的盖子重新盖上，然后拿起工具，一阵叮铃哐啷之后把所有锁扣和螺丝重新安装上，完美复原封口。

    接着，你艰难地把它拖到自己用稿费脱贫致富后拥有的海景小别墅的院子里。随即抡起铁锹，动作诡异熟练地挖了个深坑，把箱子踹进去后把土填平，潦草地在上面踩了踩。

    你暂且还用不上他，那只能先这样处理，之后需要他的时候再挖出来，叫库洛洛过来解开念能力。

    得罪了，兰堂君。你没什么诚意地想。

    ……

    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

    坂口安吾开始卧底?

    太宰治开始接触织田作之助?

    你在以上三个选项尾部打勾，钢笔在指间灵活旋转。

    “最近应该没什么其它事件节点，要不趁风平浪静再抽次卡？”你自言自语道。

    其他几人的搞事进度都稳定推进，你也闲了下来，于是抽卡的冲动就开始蠢蠢欲动。就算你是卡池点歪的非酋，也无法否认氪金抽卡的快乐。

    最后一次，真的就最后一次。

    你这样自我洗脑，然后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开系统的召唤页面，按下发光的召唤按钮。

    心中满含期待，你盯着正冒金光的阵图，期盼你的新SSR。

    粉色头发，棕色眼睛......是男主角吗？是你心心念念的jump漫男主吗？

    当你真正和虎杖悠仁四目相对，你脸上淡定，但内里已经在开香槟庆祝。

    “虎杖君，欢迎你......等等，退货退货！”

    你的表情急速转弯，心情也跟着转了180度。

    只见对方下眼睑处的两道细缝缓缓张开，黑色咒纹迅速蔓延在他的面部和身体，眼睛沉淀成暗红色。

    “那小子？”两面宿傩嗤笑一声，声线低沉，脸上露出神似闻见血腥味儿鲨鱼的愉悦笑容：“这具身体只有一个灵魂，你在找什么？”

    你不死心地向系统咨询，得到的说辞却是：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是两个不同辅助者，系统并不提供买一送一的服务。

    这就是传说中买家秀和卖家秀的惨淡区别吗？竟然还用虎杖悠仁的包装虚假营销，让你白高兴了两秒钟。

    差评，绝对要给差评！

    经过例行的试图杀死你——遭受灵魂电击——再次试着杀你——灵魂电击叠加后，宿傩才愿意坐下来听你解释现状。

    “你在这个世界有任何打算吗？”

    见他快要翻完桌上的一摞漫画，你适时提醒道。

    渡过最初残暴期的宿傩躺在沙发上，愣是把西式皮质家具躺出软榻的慵懒。

    “我没兴趣理会虫子。”说这话的时候，他懒洋洋看了你一眼，好像在说自己忍受你一个就人类够恶心了。

    你扯出假笑，颇为好脾气地妥协道：“也可以，那你就跟我待在一起，只要不去抓女人和小孩打牙祭就好。”

    宿傩周身的低气压更沉，质问道：“你不是说那个八神莱也在到处杀人么？”

    “是夜神月。” 你下意识纠正道，然后无奈地叹气，解释起来：“一个不知身份拥有诡异能力的人会引起恐慌，夜神要造成‘世界上没有一处安全’的现象，让所有人开始质疑恐惧，害怕下一个莫名死去的人是他们，到最后收割经验值。而你......”

    顿了下，你看着他勉强压抑暴戾的眼睛，道：“你纯粹是胡作非为而已。”

    眼见他眼中的怒火更甚，生生捏碎了沙发的扶手，你叹息道：“担待一下，我们这些搞事情的也不容易。”

    男人面色沉沉地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神态是暴风雨欲来的阴郁，但最后还是没有爆发，翻了个身，直接忽视你的存在。

    暂时稳住他了。

    你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出通讯录，看着上面置顶的几个联系方式，从第一个开始打过去。

    “库洛洛，是我。嗯，新来了一个同伴，是诅咒之王......”

    2.

    库洛洛推开首领办公室沉重的大门，他面色凝重，示意需要独自和森鸥外谈话。

    “如此急切地要求会面，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吗？”等守卫人员退去，森鸥外开口道。

    “我昨天接触到了《旧神》的核心成员。”

    听到这话，森鸥外本来带着笑意唇角拉平，形成严肃的直线。

    他安插在库洛洛身边的属下的报告中并没有提及此事，那么昨日应该是旧神用某种手段，瞒过监视库洛洛的小队与之悄无声息地会面。

    “我没看到他的脸，但是听声音很年轻，绝对不超过三十岁。”库洛洛顿了顿，轻声附加道：“他的代号是‘死神’，持续近一个月的心脏骤停案件全部是他的杰作。”

    森鸥外不多废话，命令道：“具体情况。”

    “他拥有某种即死因果类能力，和特务科监控的绫辻行人有些相似。只不过比起后者，他的能力发动条件更为简单，并且似乎可以控制人死前的行为和具体死亡方式。心脏麻痹只是他选择的最简单的一种致死方案。”

    听到最后一句话，森鸥外的瞳孔稍微扩散，呼吸也有一刹那的停滞。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如果能够操控人死前的行为，甚至定制死亡方式，那么敌人将比异能联邦预估的更加危险。

    试想，如果死神将死亡方式变成不易察觉的意外，或者操控人们死前自相残杀，从而在各大势力内部侵蚀，那受害面积将会有多大的提升，现有的线索又会被打乱多少？

    “你确定吗？”

    “确定。”库洛洛神色肃穆地点头，声线有些沙哑：“万幸，他不打算潜伏，因为旧神的目的并不只是他们说的那样想要重现旧日荣光。”

    他顿了顿，有些不肯定地道：“他们貌似在找一件可以改变现实的东西。在世界各地毁坏秩序的做法只是在试探，同时通过那种方法缩小范围，去锁定最终目标。”

    他的话音还未落，森鸥外的气息便有瞬间彻底失控，杀气外放，不过很快就调整好状态。

    显然，库洛洛的话让他想到了某个横滨传说。

    “继续。”

    库洛洛没有徘徊于他的失态，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旧神并不是‘七个背叛者’那样的组织，他们不是松散凑在一起的志同道合之辈，行动轨迹都有被操控的痕迹。”

    森欧外心领神会。

    “旧神有一个首领？”

    “是。本来只是我的猜测，但昨天我试探过死神，他虽然对有关首领的事口风很紧，但警告我对方身边一直跟着一位极其危险的能力者，只要靠近就会被其撕碎喉咙。”

    库洛洛皱眉，一边回忆一边道：“他说就连旧神本身的成员都不愿意去招惹那个疯子，只有首领一人能拉住他的缰绳。因为他不忠于组织，不参与他们的理想，只是守在首领身边供其一人驱使的恶犬。”

    说到这里，他有些挫败地轻叹道：“死神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话术滴水不漏，应该是个极善布局的人，我没办法从他口中撬出更多的情报。”

    闻言，森鸥外的指尖架桥，有一搭没一搭地弹动。

    “不。这都是很珍贵的信息，我想异能特务科一定很感兴趣。”

    他将视线投往窗外，眼中满是凝重。透过平和的午后，仿佛看到世界各地正在上演的腥风血雨，和即将沦陷在战火之中的横滨。

    无论如何，他必须确保横滨的安全，即便这意味着和异能特务科还有政府合作。

    □□首领的目光投映在玻璃窗的方向，使他错过了库洛洛唇角勾起的弧度。

    温雅得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