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

    翌日清晨,外头比屋里冷,大大的落地窗都升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临川市向来早晚温差大,苏垣栗就是高领长袖外面搭了一间宽松短袖,休闲裤运动鞋,头发散着,戴了一顶鸭舌帽,但她没想到季宴辞竟然和她差不多的扮相,两人本就长得好看,站一块,宛若相约好逃课的高中生。

    两人进了超市。

    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苏垣栗先上了超市扶梯,想到自己一时半会儿肯定收不到那个已经烂尾的房便有些丧,她忐忑地问:“那个,你能收留我到什么时候啊!”

    季宴辞站的位置比她稍后,这会儿看着苏垣栗比他更矮些。

    他懒散地靠着扶梯,神色晦暗,垂眸道:“有关系吗?反正你都要付钱。”

    “……”

    苏垣栗:“季大老板,你知道吗?今天我才发现,你真的有做当代周扒皮的能力。”

    季宴辞懒懒地说:“是吗?”

    “那可不是,现在以及之后的每天住你的吃你的喝你的,可都是付费服务,这可不就是妥妥暴露了你资本家的丑恶嘴脸。”苏垣栗越想越气。

    “你可以选择拒绝!”季宴辞扯了唇,闲闲道:“哦,对了,你暂时没有选择的权利,毕竟,我可是万恶的,资——本——家——”

    扶梯正好到负一层。

    两人的对话因此中断。

    苏垣栗正觉得自己委屈万分,就听到季宴辞出了声:“行了,推着车去买买买吧!毕竟,你可是励志要执行你权利的人,不是吗?那你要更努力些才行!”

    “……”

    这一块是临川市最好的地块之一,为了衬托出这附近楼盘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开发商们联手在外围的一圈建立起一个小型商圈。

    为了让外面看起来更洋气,开发商直接把小区负一层弄了一条通道直达超市,超市被安排到商圈地下负一层,物业也会帮忙送业主回家,防止东西多,超市的楼上则是各大品牌入驻引流。超市根据商品属性不同分区,从入口处以此是生活用品区,生鲜区,熟食区和零食区。

    季宴辞推了辆购物车,两人直接去了生鲜区。

    苏垣栗有好一段时间没来超市了,毕竟,在家基本不需要她自理,肆意思维发散顺便充当推车小能手期间,看着季宴辞直奔目标物品就往购物车里仍,她突然想起,自己生理期快到了,尽管她收拾行李还带上了日用品,但量也撑不了多久。

    而苏垣栗跟季宴辞买东西的风格完全不同。

    因为经历的关系,她养成了一个比较佛系的性子,但又不喜欢乱花钱,所以这之前都是能省则省,买东西都格外仔细,能买到便宜划算的绝对不多花一分钱,最重要的是一旦遇到成分表,她就会仔细比对,确认性价比的问题,严重的时候,会让别人觉得她有选择困难的错觉。

    转到日用品区域的时候,两人的距离也渐渐拉开。

    路过卫生巾区域的时候,季宴辞瞥了眼,准备快速通过在这里,走了五六步,他忽然觉得身边空空的,停下脚步回望。

    就见苏垣栗还在一堆卫生巾的面前,她认真看着不同品牌每款卫生巾的价格标签和详细说明,看起来势必要角逐出最优卫生巾代表。

    季宴辞快步走了回去:“你干嘛呢。”

    “比较一下谁比较好,”苏垣栗没抬头继续看着手上的卫生巾,“虽然都是一个品牌的,但是感觉买日用大一些的会更划算。”

    “……”

    苏垣栗拿不准自己的经期,再加上尽管常用这个品牌,仍还是头疼:“新出了一个系列,稍微觉得有点难选。你先去其他地方吧!我再看看。”

    季宴辞看着她的模样,眼里虽有几分玩味,但更多的是尴尬。

    苏垣栗正想翻出手机上一下某宝比较一下哪款近期有活动,季宴辞就给出了答案:“日用最大号,你拿这个。适合你。”

    苏垣栗有些迟疑:“你怎么这么确定?”她一回头只见季宴辞脸上出现两抹可以的红晕,周围还有不断往这里看的女生。

    闻言,他似是觉得好笑,“我们认识多久了,我会不了解?”看她一脸怀疑,又补充道:“我之前比较过价格,这款确实可以。”

    不等苏垣栗说话,季宴辞伸手拿了三包日用卫生巾丢进购物车,还不忘用刚买的白菜盖住卫生巾。

    苏垣栗还没来得及问他,他没事比较卫生巾价格干嘛,莫非是……为女朋友……看的?!

    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接着季宴辞就催促着苏垣栗一直充当人力推车员,于是苏垣栗全然将那点疑惑和苦涩抛之脑后,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光速采买。

    两人买完东西,到自助收银台结账。

    季宴辞指挥苏垣栗搞了两个大袋子,他扫一个苏垣栗放一个,最后两个袋子撑得鼓鼓的。

    卫生巾被季宴辞藏到买的蔬菜堆里,顺带指挥她一句:“把车推回去。”

    苏垣栗把购物车归位,随后走到季宴辞面前。

    看着两大袋几乎要撑爆的袋子,她主动说:“这袋我来拿吧!”

    “想什么呢?”

    季宴辞瞥了她一眼:“不用这么着急,不会让你什么活儿都不干,你先去那边的门,招呼一下物业小哥,请他等一下。”

    “这么高级。”

    季宴辞和苏垣栗带着两大袋的东西坐上了物业小哥的电动小车,小车直达季宴辞那栋的地下电梯口。

    苏垣栗更深刻地感悟到钱真是万能的,有钱真好。

    回到这里,季宴辞把东西放下,就拉着苏垣栗四处录指纹和虹膜,“昨晚我都忘记了,下一次直接回家你录指纹或者虹膜就行。”

    “回家?”苏垣栗呆呆地重复。

    “不然呢?”

    季宴辞摘了帽子,就开始规整买的东西,刨出藏好的卫生巾径直扔到苏垣栗怀里,“喏,住上豪宅的小栗子,你的东西,收好就快下楼,毕竟,你的嫖资还没给。”

    “……”

    苏垣栗下楼就开始扒拉购物小票,垂头开始细细计算。

    过了一阵,苏垣栗发现季宴辞已经在厨房忙活着做饭,她算了三遍,确定数字没错之后,才用支付宝给季宴辞转了钱,与此同时,季宴辞已经开始他高超的炒菜花样表演,不断翻滚着手里装满食材的小锅。

    见状,苏垣栗赶紧随手递上一个盘子给他。

    色香味俱全,她正想吐出一堆赞美的词夸赞他,只见季宴辞浑身僵硬,手中的锅铲砰的一声掉落在锅里。

    苏垣栗下意识探头过去可能,就见季宴辞背对着她捡回了掉落的锅铲。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收回视线。

    下一刻。

    她发现买的白菜叶子里面竟然有一条看起来伙食极好的菜青虫,扭曲着身姿似乎是在跟她抗议示威。

    哦。

    苏垣栗想起来了。

    季宴辞从小就特别讨厌软体动物,严格来说,是恐惧长得巨丑无比,滑不溜秋的虫子之类,比如蛞蝓 [kuò yú],蚂蟥,菜青虫之类。

    苏垣栗叹了一口气,轻轻拽了拽季宴辞的衣服,示意他后退,扯了一张纸巾将虫子扒拉出来包好,扔进距离季宴辞最远的垃圾桶。

    苏垣栗拍了拍季宴辞的背,只觉得他的背很硬,似乎在颤抖,苏垣栗忍不住笑了下。

    “……”

    这场景有点儿滑稽。

    阳光正好的中午,正在专心致志炫技的某人忽然被卖相极佳的软体动物吓到,但隔壁的人却突然笑了起来。

    季宴辞眉心一跳:“你笑什么?”

    苏垣栗有些愣神,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说:“没什么啊!就是觉得你做菜的样子特别帅,帅到飞起诶,来来来,你还要做什么菜,我给你洗菜备菜,季老板,是不是,你看我多好,眼里到处都有活儿,是不是觉得招到我这样的租客真的是物超所值。”

    “……”季宴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可真浮夸。”

    “知道你怕虫,没事,有我呢。”

    苏垣栗撸起袖子就把季宴辞点出来的食材弄了出来,一点点清洗好准备好,果不其然,她又在白菜的另一边发现了一只稍微瘦弱的菜青虫,她快速用纸巾将虫子包住,丢到垃圾桶。

    “你刚刚做了什么?”正在炒菜的季宴辞瞄了一眼垃圾桶。

    “没啥,就是让菜青虫的老公去找他老婆去了。一家团聚。”苏垣栗恶狠狠地说着,手却没停。

    季宴辞的表情僵住,剩下的话也卡在喉咙里,没接话。

    苏垣栗诚实说:“嘿嘿,你也别担心,大家不都说,买的蔬菜有虫子更好吗?说明没有农药,安全无公害。”

    季宴辞深吸一口气出声:“谁跟你说的,现在的蔬菜一般农药残留量很容易超标,很多虫子都有抗性了,这不能说明有虫的菜更好。”

    “……”

    天知道她其实只是想安慰一下他,仅此而已。

    季宴辞伸手让苏垣栗把处理好的菜给他,懒洋洋地偏头:“我把这些炒了,你看一下米饭蒸好了没?”季宴辞视线又瞄了瞄垃圾桶,“等下,吃饭前你把垃圾扔了。”

    “?”

    “我知道的,你也怕。”

    苏垣栗反驳:“我不怕——”

    接收到季宴辞的视线,她忽然反应过来他话里那个“也”字,声音拉长,她下意识地想给他留点面子,强行升调: “——吗?”

    “……”

    挫败的苏垣栗收拾了一下厨余垃圾,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提溜着装有两条菜青虫遗体的垃圾袋出了门。

    等苏垣栗扔完垃圾回来,餐桌上都是散发着阵阵香气的菜肴,两个漂亮的小碗装着满满的米饭,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专注于收拾厨房的季宴辞,确实很有魅力,一时之间,苏垣栗竟然看得呆愣。

    收拾完的季宴辞用手轻轻在苏垣栗的眼前晃了晃,她才回了神。

    “满意吗?”

    苏垣栗下意识地点头。

    又有些奇怪,问道:“满意什么?”

    季宴辞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怨气冲天:“吃饭,洗碗归你了,今天不准用洗碗机。”

    今天?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苏垣栗不记得得罪这尊大佛,明明刚刚才扔了垃圾,为了保护他幼小的心灵做出突出的贡献。

    季宴辞不说话,只是专注地吃饭。

    见状她就不便继续问,也开始吃饭,菜进到嘴里的时候,苏垣栗惊到了。

    她一直觉得季宴辞这厮只是炒菜的姿势好看,却没想到味道也是那么好,不自觉几碗饭便见了底。

    季宴辞没说话,但是刚刚一副生人勿进的森冷气质渐渐消退,眉宇之间多了一抹愉悦。

    比平常吃得多的苏垣栗一点都不想动,但毕竟是第一次吃到季宴辞做的饭,她缓了缓,深吸口气还是自顾自地收起了盘子。

    季宴辞看着眼前生无可恋却又不得不收拾的人,觉得有些好笑,眼里擎着笑道:“我做饭这么好吃,洗碗可得积极点,明天就是工作日,你确定——你这状态行吗?之前跟我吐槽那新来的小领导你没问题吧!”

    新来的小领导?

    苏垣栗吃太饱,思维有些滞缓,卷卷袖子把所有空碗盘子一股脑捯饬干净塞到洗碗机,半晌,才想起季宴辞说的是谁,有些为难的说:“不确定,不过,应该行,那位新来的小领导感觉貌似不是很好搞。我们性格不合!就希望井水不犯河水。”

    看着熟练将碗筷塞进洗碗机的苏垣栗,季宴辞摊手一脸宠溺,语气却不甚好:“苏垣栗,说好今天不能用洗碗机,你皮痒痒啊!”

    苏垣栗发散的思绪这才被拽回来——

    “吃饭,洗碗归你了,今天不准用洗碗机。”

    明显季宴辞被气到了,苏垣栗一脸哀怨地瞅着季宴辞,双手来回搓着,可怜兮兮地说:“这位亲爱的资本家,你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我都吃撑了,别难为我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苏垣栗却打算下次还这样。

    看着眼前卖乖讨巧的人,季宴辞心中暗叹:“下次一定还这样。真行!”

    一声震动,苏垣栗发现季宴辞竟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季宴辞似笑非笑道:“这是家门密码,家门钥匙在桌上你自己带走,以防万一某位不知名人士被锁在家门外。”

    今天一回来季宴辞就给苏垣栗录入了指纹和虹膜,现在又给了密码和钥匙,还给她做饭,这么好的他,她真的好想赖账啊!

    否则——

    “担心想白嫖我的小栗子,赖账——然后一声不吭从我这里搬走。”

    “……”被戳中心思的苏垣栗面皮有些泛红,赶紧接话,“咳——怎么会?本人可不是那种人,毕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没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喝西北风呢!”苏垣栗一脸讨好朝季宴辞堆着笑。

    这样的苏垣栗看起来就像一只跟主人撒娇的小猫,看的季宴辞一阵心痒,几乎要忍不住去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苏垣栗有些心不在焉地转了转手机,垂眸缓缓道:“不过,我总不能因为房子烂尾就一直叨扰你。”

    苏垣栗后面的话是含着说的,几乎轻不可闻,季宴辞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窗外,并不言语,可他唇角紧紧抿住。

    她微抿着唇,“真要那样,我的血汗钱可就亏大发了。”

    季宴辞轻嗤一声:“你买的房子估计短期内收不回来,我不会赶你,毕竟——我是善良的资本家。你——给钱就行!”

    季宴辞双手交叠,似是满不在乎:“可你自己非要离开,我也拦不住你。”

    他的声音平缓,波澜不惊,可言辞之间还是隐隐带着刺,将苏垣栗厚厚的外壳硬生生戳了一个印子。

    不经意想到这两天他们说的话,似乎她有些越界,心中烦躁更甚,却又无可奈何。

    她有些语塞,心中一团乱麻,又扯回工作的事儿,“你明天几点上班,要是你八点左右出门的话,方不方便捎我一程,先给我个机会熟悉一下地形。不过——”

    不等她说完季宴辞便快速应道:“好。”

    苏垣栗点了点头。她以为季宴辞很大概率会拒绝,现在的他可是老板,通常老板不是最晚去公司的吗?跟她这个打工人可不一样。

    苏垣栗的表情很好懂,季宴辞瞅了一眼心中不禁觉得好笑,眉眼一弯,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不仅是老板,还是个勤快的老板,明天早上八点出门,你别迟到。”季宴辞手上不断地回复着手机上的信息,看着忙得不行。

    “那……”

    季宴辞抬眸,眼中泛着疑惑,示意苏垣栗继续。

    “你忙,我先上楼。”苏垣栗说罢便离开。

    即将步入视觉盲区时,苏垣栗微微侧身瞥了一眼他的背。

    被黑色布料包裹着身体能感受到浓烈的力量感,宽肩窄腰,皮肤白净,他整个人仿佛被镀了一层耀眼的光晕,晃得让人,睁不开眼,他比星辰更闪耀。

    休闲服挂在身上黏糊糊的,这种不适感渐渐让她莫名地走了神。

    所有的思绪似乎只能被一个人牵引。

    不禁让她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模样。

    *

    高二开学那天,苏垣栗迟到了。

    她赶去学校的路上途径市内护城河,扫了一眼发现一个孩子在有些深度的水里上下起伏,脑袋几乎要被深深埋入水中。

    这孩子落水了。

    心里一慌,她拔腿就朝着孩子的落水点靠近,这时周围还没见其他人。

    她随手扔下书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下了水,奋力将几乎没什么力气的孩子托起,她感觉快没什么力气时,此时另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拽住了她,很快,他们三人就上了岸。

    这是她第一次和季宴辞相遇。

    季宴辞接过她手中的男孩,就开始进行急救措施,孩子醒来后,紧接着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瞬间呕吐,还是呈现喷射性呕吐,刹那间,她有些担心孩子会不会感染了什么不知名食脑虫,下意识扒拉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她神情焦灼,但还是认真说清楚了大概地点,有个孩子落水了,不过她和另一个男孩把孩子捞起来了,让他们快来。

    打完电话,她才有空仔细打量眼前救人的大男孩。

    因为刚下了水,所以他挂着水珠的发丝稍显凌乱,湿漉漉的校服衬衫紧紧地贴合在他的身躯,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腹肌,皮肤白净,剑眉星目,五官俊逸,好看得过分了些,只是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她还在打量时,一件干爽的衣服将她整个包裹住,此时,她才反应过来,她能看到对方若有若无的腹肌,她恐怕也不太妙,但她明白,他们是一个学校的校友。

    白皙的脸颊立即红透了。

    她嗫嚅道:“谢……谢谢!”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淡淡应道:“不客气!”

    没一会儿,救护车的声音响起,苏垣栗才松了一口气,毕竟人命关天,她也希望尽快处理完这件事先回家换衣服。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没见到急匆匆来救人的大白,只见到两位慢悠悠全副武装的两人朝着他们走来,严严实实的防护服,双层口罩和护目镜,戴好手套的手上还提着类似于工具箱的东西。

    两人和三人大眼瞪小眼,这才反应过来,恐怕接听电话的工作人员误会了什么,苏垣栗反应过来,他们恐怕因为她说捞起一个孩子就以为这孩子已经溺毙,所以慢悠悠地过来,是准备解剖。

    但孩子还是得救了。

    只是这时不苟言笑的季宴辞破天荒地大笑起来。

    之后警察也来了,大约是他们以为是出了命案的缘由。

    苏垣栗和季宴辞配合警方一起作了说明,之后他们便各回各家。

    而这只是他们的初次相遇。

    苏垣栗也没想到,下午正式去理科班报道的时候,会再次见到这个大声笑起来的人。

    而季宴辞对于再次见到的苏垣栗也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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