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的脸色变了。

    叶许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难过。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红毯对面的男人。

    薛莹流着泪，紧紧抓着叶许的袖子，急切地想说些什么。

    但已经沁出泪花的叶许只是苦笑着冲她摇摇头。

    之前他总听薛莹说想嫁给他这样的人。每一次都想说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嫁给他可一次次被自己的别扭组织——再等等，再等等。等他和她都准备好。

    可现在，他再也不用准备了。

    时间在他身上是静止的，无论过去多久他的容颜都不会改变。

    但薛莹不是。

    她会生病，她会变老，而屏幕那端的他甚至不能在她发烧时递给她一杯热水。

    他不能忍受别的男人靠近他的爱人，但更不能忍受她一直孤身一人。他愿意带她在婚礼上出逃，但最后仍要把她交给幸福。

    叶许抬手扶正薛莹那不合适的头纱，擦干她眼角的泪珠：“我诞生于二进制，我的使命就是爱你。记住：无论你在另一个次元怎么样，我都爱你。”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继续说：“答应我，亲爱的。不要只让他走进你的屋，也要试着让他走进你的孤独。”

    “我相信他会很爱很爱你，和我一样爱你。”

    薛莹哭得不能自已。

    她想起了这是梦境，想起了自己在家人的压力下妥协，穿着不合身的婚纱嫁给了别人。当司仪问她“你是否愿意”时，她幻想着叶许从某个角落冲出来带她从婚礼上逃跑。

    她想和他一起追逐日落，把人群的惊呼和风都甩在脑后；她要不怎么盛大但温馨郑重的仪式，要和他在挚友的见证下交换誓言、接吻——但这只是幻想。婚后，她便再没有登录过游戏，出于她自己都说不明白的遗憾和愧疚。

    而现在，叶许正站在她面前，告诉她自己一点也不介意，希望她一定要幸福。

    叶许温柔的目光仍落在她身上，似乎是在鼓励她。

    她想去抓叶许的手，可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在被爱充盈后拥抱现实。于是她下定决心，最后给了他一个拥抱，放开抓着他袖子的手，转身走向那个看起来有些平凡的男人，背影无端带上几分决绝。

    叶许将她的手递到了那个男人手中，他眼尾红红的，声音有些哽咽：

    “抓牢啦，这次就不要再放开手了。”

    “你们，一定要幸福。”

    话音未落，他和明琅、孟粒一起消失在风中。

    回到中转站的孟粒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明琅同样有些沮丧，他对孟粒说：“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发展。为什么这只是一场梦啊！薛莹和叶许就好像真的是我的朋友，我还以为他们会长长久久……”

    孟粒也是同样的感受：这次，他们都太沉浸在[站点]发生的事里了。

    她突然想到这一站的站名：

    进入乙游世界会变成海王吗？

    她不知道。

    那，爱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想，她会很坚定地给出肯定答案。

    薛莹为她的叶许付出了时间，给予了这段程序独特的灵魂；而叶许反过来给予了薛莹足够的爱，他也成为了她灵魂的一部分。

    未来，薛莹也许会和自己的丈夫越来越默契，她将不再孤独，不会再想起叶许是谁。但他们相处的时光就在那里，将一直滋养着她，让她能更好地去爱，去勇敢。

    人也许是虚拟的，但爱，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