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二日姜宝颐梳洗过后,便将一把梯子又架到了院墙上。

    前日陈思聿说他在忙差事,但昨日他却出现在春水之畔,想必他的差事应当忙完了,那今日他们便该去府衙取婚书了。

    只是姜宝颐正要提裙上梯子时,突然又想起她先前答应过姜夫人,再也不爬墙了。

    可绕到靖国公府正门太麻烦了,且既去了靖国公府,少不得要去拜见靖国公的。等见完靖国公之后,又不知道到什么时辰了。

    姜宝颐想了想,指着一个正在浇花的小侍女:“你过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姜宝颐将地方让开:“你爬上去替我跟陈思聿说,让他今日跟我一起去府衙取婚书。”

    小侍女应过之后,踩着梯子上到树枝上,又顺着树枝往上爬,好不容易马上要爬到墙头时,就听到身后传来红绡的声音:“小姐,您有事要找陈公子啊?但是陈公子不在。”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的?”姜宝颐回头。

    “青喧早上过来说的,陈公子出京办事去了。”之前陈思聿每次离京办事前,都会告诉姜宝颐。有时候是他亲自说的,有时候让青喧过来。

    “又出京办事去了?”姜宝颐皱眉,表情有些不悦,“那青喧可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前日说他有公事要忙,今日又离京办事去了,我看他这个太子伴读,比太子殿下都忙!”姜宝颐埋怨了几句,便满脸不高兴的进房去了。

    小侍女见状,从墙头下来,又继续去浇花了。

    拂绿让人将梯子搬走,红绡小声问:“小姐不是同陈公子退婚了么?怎么陈公子出门办事,小姐又不高兴了?”

    “我也想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小姐?”拂绿转眸看过来。

    红绡立刻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然后乖乖闭上了嘴。

    陈思聿既出京办事去了,那取婚书一事,便只能暂时搁置了。不过靖国公那边已经退婚了,婚书取回来是早晚的事,姜宝颐逐渐也看开了。

    只是让姜宝颐没想到的是,她看开了,但她爹姜文正却没看开。

    这日姜文正休沐,用过早饭之后,姜文正便将姜宝颐叫进书房里,询问她和陈思聿退婚一事。

    以姜宝颐对姜夫人的了解,姜文正回府之后,姜夫人应当就将这事同姜文正说了,姜宝颐不明白,她爹为什么还要再来问一遍她。

    但姜文正既然问了,姜宝颐少不得又说了一遍。

    结果她说完之后,姜文正就板着脸训斥:“思聿品行端正,为人不矜不躁,对你又极好,你不想嫁他,那你想嫁给谁?”

    “我想嫁个心仪的人。”姜文正虽然板着脸,但姜宝颐却不怕他。

    姜文正心里一个激灵,立刻急声问:“你心仪谁?”姜宝颐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除了与她有婚约的陈思聿之外,她平日鲜少能接触到外男,但她现在却突然和陈思聿退婚,还说要想嫁个心仪的人,姜文正下意识便以为,姜宝颐与人私相授受。

    “这天底下郎君那么多,我慢慢挑,总能遇见心仪的。”

    听姜宝颐这么说,姜文正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怒道:“天底下郎君确实多,但人面兽心,立身不正惯会花言巧语骗人的也不少!思聿这样才貌双全对你又好的,你都看不上,你还能看上谁?”

    姜宝颐一直都知道,她爹十分满意陈思聿,但他这个满意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爹,陈思聿没您说的这么好吧?”姜宝颐小声嘟囔。

    才貌双全品行端正这几点,姜宝颐确实没法反驳,但陈思聿对她好这一点,她不认同。陈思聿在别人面前,一直都是清冷持重的模样,可私下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却常常一句话能噎死人,他哪里对她好了?

    姜文正看着女儿懵懂不开窍的模样时,只觉脑仁突突的疼。偏生姜宝颐还道:“而且我们已经退婚了,他再好也和我没关系了。”

    姜宝颐本意是想劝姜文正放下,却不知哪句话惹恼了姜文正。

    姜文正怒道:“都怪你娘平日将你宠的太过了,才让你这般胆大妄为,竟然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从今日起,你给我待在院中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姜宝颐就这么被禁了足,她又气又憋屈,可偏偏害她被禁足的罪魁祸首这会儿不在,姜宝颐只能独自坐在院中生闷气。

    院中伺候的人都知道,姜宝颐不高兴的时候喜欢独处,便都识趣的没往前凑。

    院中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树梢发出簌簌的声音。蓦的,院外突然响起一道欢快的软糯声——

    “小姑姑,小姑姑。”

    紧随其后的,是她大嫂杨莹的声音。

    姜宝颐还没来得及应声,她的小侄儿已经从院外跑进来,扑到她怀里撒娇:“小姑姑,我们去放纸鸢玩儿吧。”

    “小姑姑今天不想动,改日再放好不好?”姜宝颐摸了摸她的脑袋,同他商量。

    “不好不好,我就想今天放,小姑姑,你陪陪我嘛。”

    杨莹见姜宝颐神色恹恹的模样,便将衡儿拉住:“让婆子们陪你去放,好不好?”

    “不好,她们放的没有小姑姑好。”

    但姜宝颐今日是真的不想动,所以她哄道:“纸鸢咱们改日再放,姑姑房里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让拂绿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衡儿这才丢开纸鸢,跟着拂绿进了姜宝颐的房中。

    杨莹在一旁的石凳上落座,她们姑嫂俩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姜宝颐觉得闹心极了,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和陈思聿正在议亲。

    她爹娘说她性子跳脱,便将她拘在府里,说要让她磨一磨性子,顺便把嫁衣绣一绣。这辈子她和陈思聿倒是退婚了,但却又被禁了足。

    杨莹素来与姜宝颐这个小姑子关系好,见平日活泼明媚的小女娘,如今眉眼都耷拉下来了,杨莹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忍。

    她身子侧倾,以团扇遮面,到底没忍住给她透了个口风:“你且再忍几日,过几日娘会带你出门赴宴。”

    “出门赴宴?去哪里?”姜宝颐立刻坐起来,眼里瞬间有了神采。

    杨莹正要答话时,房中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她们二人吓了一跳,忙往房中跑去。

    一个花瓶在地上碎开,衡儿大哭不止,拂绿正在柔声安抚。

    “怎么了这是?”姜宝颐忙问。

    “小少爷想要墙上的面具,婢子去取的时候,小少爷不知怎么将花瓶带倒了。婢子检查过了,小少爷并未受伤,应该是被吓到了。”讲清缘由之后,拂绿又跪下请罪。

    杨莹搂着衡儿正在哄,见拂绿这般,便道:“此事是衡儿调皮,并非你之过,起来吧。”

    拂绿谢过恩之后,带着侍女前来清扫碎瓷片。

    衡儿还在抽抽搭搭的哭,姜宝颐蹲下来问他:“衡儿想要什么?小姑姑给你拿。”

    “那个白色的圆球。”衡儿包着眼泪,指向了案几上的牙雕同心球。

    姜宝颐将牙雕同心球取下来,交给衡儿的同时,又道:“若是衡儿现在能不哭了,小姑姑就将这个同心球送给你,怎么样?”

    衡儿立刻止住了眼泪,如获珍宝接过同心球抱在怀中。

    杨莹却隐约觉得这同心球有点眼熟。后来她不知想到什么,临走前,便同姜宝颐道:“这同心球易碎,不适合给他玩儿。我瞧这个陶响球不错,若你肯割爱,不若将这个给他。”

    姜宝颐没多想,当即便应了。

    杨莹带着衡儿离开之后,姜宝抱着同心球坐了一会儿,将拂绿叫进来:“你带人将陈思聿送的东西都收起来。”

    拂绿应过之后,就带着侍女开始收拾。

    之前姜宝颐没感觉,可看着她们收拾之后,姜宝颐这才意识到,这些年零零总总的,陈思聿送了她不少东西。而且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当这些旧物被翻出来时,姜宝颐还是一瞬间就能想起来,陈思聿送她这件东西时的大致情形。

    那个嫦娥玉兔菱花小镜,是她八岁那年七夕,与陈思聿一道上街玩儿,陈思聿买给她的。

    那把弓箭,是她十岁那年和陈思聿闹脾气,陈思聿送给她的赔罪礼。那套红绫浮光裙,是她十五岁生辰时,陈思聿送给她的生辰礼。还有那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还有她手中的牙雕同心球……

    这些都是陈思聿送给她的。

    看着拂绿她们收拾出来的两大箱东西,姜宝颐抬手扶了扶额头,难得生出一点拿人手短的不好意思出来。

    “小姐,这些东西要如何处置?”拂绿问。

    姜宝颐本想说,挑一些给衡儿送去。但转念一想,刚才杨莹将这个牙雕同心球都还给她了,更别说这些东西了。而且这些东西都是陈思聿送给她的,她再转手送人也不大好。

    “收起来放库房里吧。”姜宝颐道。

    之后没过几日,杨莹的话便应验了,姜夫人果真带姜宝颐出门赴宴了。

    这次的花宴,姜夫人似乎十分看重,不但给姜宝颐做了一身新衣裙,还在出门前,再三交代:“今日花宴各家夫人都会来,你不准再像平日那般散漫,言行举止都给我温婉些。”

    去了之后,姜宝颐才发现,这所谓的花宴,其实是一场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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