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

    柳宾走到被激怒的木秋野面前,向上翘起半边嘴角,揶揄道:“木三小姐,要我是你就不会来这里,反正最后你大哥也会为你择一个仙门望族的公子,说不定你未来的夫婿就在我们这一群人中呢,你们说是吧?”

    堂中鸦雀无声,无人应和。

    “你!”木秋野心中又羞又怒,作势要拔剑。

    柳宾不甘示弱,恶狠狠道:“怎么?你还想动手?”

    眼看在三言两语的摩擦之下星星之火便有了燎原的气势。

    这时蹲坐在一旁低头看书的顾西舟才从容不迫地起身,走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大有以四两拨千斤的味道,淡定道:“柳公子,书院规矩,不可仗家势欺人,不可背后论人是非,不可胡言乱语,慎言!木姑娘,书院内禁止私斗,收剑吧。“

    姜颜没想到惯会揪人错处的顾西舟今日会这么快站出来管这种事情,倒是有些诧异。

    柳宾本欲用方才那傲慢的态度对着顾西舟再叫嚣一番,谁知他低头却瞥见对方手上的宝剑已出鞘三分,心里顿时没了底气。

    经顾西舟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劝,原本一点就着的火热场面以柳宾愤愤离场得以告终。

    木秋野自小都不曾受过这般羞辱,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神情自是难看之极。

    这一架没有吵赢,架也没有打,便代表她还是输。她心里的怒气没地方撒,竟又抬脚踢翻了身旁的其他两张书案。

    众人见木秋野生气时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跟要吃人一样,即便是自己的书案被她踢翻在地了也只敢跟身旁之人小声的抱怨一两句;那还敢找她理论。

    毕竟渝州木氏的声望跟西青柳氏比也差不到哪里去,都是一等一的大家族,都不好得罪,忍一忍就好了。

    然而让柳翁罕没有料到的是,就是这样一出由几个不懂事的稚子引发出来的闹剧竟然很快就传到了木家家主木秋霆的耳中。

    他在外向来最听不得别人在背后对他的家事说三道四,况且这次用语言中伤他家人的还是柳氏的一个小辈。

    要知道当年木秋霆被他那长年被病痛缠身的父亲推上家主之位时也才过弱冠没几年,当时全族人的兴衰荣辱犹如一副沉甸甸的担子般一下子都压在了他还很瘦弱的肩头,这让他差点踹不过气。

    一开始木秋霆这个家主当得甚是吃力,偏偏在这种时候柳氏还不忘趁人之危,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有意无意地对木氏一族进行打压,柳氏这样的行径叫木秋霆怎能不恨。

    再则世家间的大部分恩怨大多由来已久,柳氏跟木氏的账又岂止这一点。

    木秋霆端坐在大堂之上,听着前来汇报书院情况的弟子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完。

    他整个人怒火中烧,拍案喝道:“柳氏小儿小小年纪也敢出言不逊,简直是岂有此理,真当我木秋霆怕他柳氏了不成?”

    “大哥莫动怒!”

    一旁的木秋白朝尚还立于堂中的那名弟子挥了挥手,用眼神示意他退下后,安抚道:“稚子们争吵向来都是心直口快的,说的话大多是不过脑子的,大哥堂堂一家之主又何必跟他们生气。”

    木秋霆哼道:“我自是不会与一个稚子计较,但是那些话却也不大可能是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己想出来的,若不是听到家中长辈们议论,他又怎会知道这些?柳氏这些年可没少在暗地里监视各家的动向。不过监视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我木氏也不是可以任他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木秋白道:“大哥说这话,想必是你已经见过施宗主了。”

    “前两日夜猎归来路过施家地界便前去拜访了一番。”

    木秋霆缓缓起身,走到堂下,不满道:“施氏一族向来安分守己,这次不过是他家一个少不更事的直系弟子误入了柳氏的地盘夜猎,柳长铭便给人扣了一项“叛徒”的罪名,罚没了别人家一块不小的夜猎之地。施氏势弱不敢有二话,打碎的牙便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吞。”

    木秋白这下算是弄清楚方才他的兄长为何那般愤怒了,道:“原来大哥方才那般生气是在替施氏感到不平。”

    “也不全是吧。”

    木秋霆感叹道:“这些年我们家又何尝不是活在柳氏的打压之下,步履维艰。兔死狐悲呀,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将木家这棵大树浇灌得再强壮一点,强壮到不惧任何的风吹雨打……”

    说到这里木秋霆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弟弟面前说这些,给他心里增加压力,立刻忍住即将泛滥的个人情绪,顿了顿,又道:“对了,你不是说顾家二公子也去了中修院听学吗,此子聪颖早慧,小小年纪便已精通六艺,天资绝佳,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你让阿野日后多跟他请教请教……”

    木秋白隐隐听出了他大哥的言外之意,笑着提醒道:“大哥有所不知,扶摇的这个弟弟性子最是幽静冷清,为人处世严于律己,一丝不苟,而且向来不喜人靠近。阿野那喜动不喜静的性子跟他待一起怕是片刻都待不住吧。”

    木秋霆神情复杂的看向身旁之人,将信将疑道:“哦,是吗?……也罢。我是觉得昔日你与顾扶摇同在中修院听学三个月便成为了朋友,便想着阿野要是也能在中修院交到值得信任的朋友,兴许后面的日子她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木秋白笑道:“要是让阿野知道大哥私下如此为她着想,恐怕她会高兴得上蹿下跳吧。”

    “你无需跟她提此事,不然她在家里还不知道会无法无天成什么样儿。你看看其他家族内与她一般年纪的公子小姐有哪个在修炼上没用功,前两年在世家间举办的围猎会上,她连一只飞鸟都险些射不下来的事你忘了吗?当时多少人在背地里看她笑话。平时她若是肯勤奋修炼一些,我也不至于会对她那般严厉。”

    木秋霆一直是个把家族的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有损家族颜面的事情他不能做,他家里的人也同样不能做。所以柳宾在中修院说的那些话他自然不希望再有人提,便严肃道:“中修院的事情我还是得跟柳老先生打声招呼。”

    就这样,隔天便有一封木氏的飞书传到了柳翁罕的手中,来信中提到木家不想看到院中其他世家弟子以讹传讹,希望书院能妥善处理。

    这意思简单明了,对方就是不想大家将柳宾说的那些闲言碎语当真,并且还想要一个处罚结果。

    柳翁罕处事向来不偏不倚,这也是他能受到仙门百家尊敬的原因之一。既然木氏认为此事有损他家颜面,应该有个处理结果。他便将涉事的两人都拉出来狠狠的罚了一顿。

    自此,木家人不再多言。

    柳宾在被柳翁罕严厉的警告之后,总算是收敛了一些他身上的嚣张气焰。没了他暗地里对院中个别弱小弟子的欺压,东院总算是迎来了一阵短暂的相安无事。

    放眼望去,其他人的日子过得都还算风平浪静,唯独白行简的日常却在这时起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小小波澜。

    因为他最近老是会在他自己的书册里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香囊,干花之类的,这事在他心里还没有过去呢。

    不料昨日他又发现自己房中书案上多了一只绣有兰草的荷包;荷包上面绣的花纹别致,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这下他心里开始莫名发愁了,他平时只喜与人玩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盯上的。

    一筹莫展之下他便与三名平时与他关系要好的少年坐在东院一处凉亭下闲聊此事。哪知这三位少年一听他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竟然都没有觉得整件事情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对他投来了异常羡慕的眼光。

    “没有想到白兄在院中行情竟然这般好,前几日有人刚送完香囊,昨日便又有人来送荷包,艳福不浅哪。”

    “就是不知是哪家小姐,虽然我不懂女红,但看这样式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要说将香囊藏在白兄的书册中,我倒是可以了解,毕竟学堂内人多眼杂,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将东西送到白兄的房里,这行事就有些大胆了,东院住的可都是男子,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被人发现岂不更好,直接表明心意,也省得这样偷偷摸摸送这些个定情信物了。“

    白行简双手撑腮跪坐在一旁,闷声听完旁边三个人的一顿分析后那叫一个满面愁容呀,忍不住都开始唉声叹气起来了。

    其中一男弟子见他如此,不解道:“白兄,有姑娘在偷偷地仰慕你呀,这不是件很光彩很自豪的事情吗?你怎么还这副惆怅模样?“

    “张兄你有所不知呀。”白行简无奈解释道:“此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我房中,又让躲过这么多人的眼睛不声不响地将东西放到我的书册中,这多可怕呀。这说明什么?“

    闻言,另一男弟子立马伸长了脖子将脸凑到他跟前,一脸好奇道:“说明什么?“

    白行简哭笑不得道:“说明此人对我的行踪非常了解,这相当于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监视着,各位怎么还觉得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在场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转念一想,忽然又觉得他说得好像也有那么几分的道理,这才赶紧放下了正拿在手里把玩的香囊与荷包。

    就在这时,亭中的一名少年无意间抬头,碰巧看见顾西舟拿着一册书籍从旁边的廊上正经过,便出声叫住了他:“顾兄,你昨日可有见到陌生人进入白兄的房间?“

    走廊里的顾西舟闻言,还以为院中有故,随即停下脚步,转身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另一少年连忙将案上的荷包举了起来,回答道:“昨日有人往白兄的房间中送了这个。“

    顾西舟往他手上看了一眼,那名举着荷包的男弟子见他在得知这样富有争议的八卦后竟然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以为他没有听懂,便继续道:“东院住的都是男的,这种东西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

    白行简知道像顾西舟这种清心寡欲,不落凡俗,修行至上的人对这种事情肯定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更别指望对方会参与进来了,搞不好他事后还会去查是谁擅闯了西院。

    白行简可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赶紧拿走荷包,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本不应该拿出来说,只是今日我四人正好无事在此闲聊,顾兄,你忙你的,不必在意。“

    闻言,顾西舟便真的抬脚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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