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二

    姜颜一听这话,就知道青长老这又是在明嘲暗讽的指摘她的不是了。

    姜鸿离开水云阁月余,青长老找不到人去告状,心里本就一直窝着火。现下好不容易碰到姜鸿出面教训姜颜,她自然要提醒对方,姜颜这些日子干的那些坏事。

    只是姜颜回来的这些日子行事懒懒散散,且隔三差五的浪迹在外面的戏馆酒楼中,她本人早就已经成了青长老眼中的朽木。被对方斥责得多了,听着听着,她也就听习惯了,现下这样拐弯抹角的指责也就显得没那么刺耳了。

    姜颜也不打算过多在意,当没听出来似的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

    姜鸿见姜颜竟意外的没有像以前那样回嘴,还算老实,便尊敬道:“那是自然,青长老不必担心,我已派人加强了对新入门弟子们的管束,凡是触犯姜家规矩的,一律严惩不贷。”

    姜颜听出来了姜鸿是在帮你避开青长老随之而来的责问,于是很知趣的立马改口道:“师兄,晚上我不出门了,我决定留下来帮你。”

    姜鸿往青长老那边瞟了一眼,见她虽没说什么,但是神色依旧不好看,于是故意语气不满道:“不然嘞,你难道还想偷溜出门?。”

    “偷溜?我是那种人吗?”姜颜笑嘻嘻的回答道:“成亲这事一辈子可就只有这么一次,师兄又是家主,因此你的婚礼自然得办得有声有色风风光光才行,怎可敷衍了事。师兄你放心,吃完饭我就跟你去书房,跟你一起拟订宾客名单,说到做到。”

    青长老见姜鸿不接她的话茬,摆明了对方无意去追究姜颜的错。她身为长辈自然也不能去干撺掇晚辈之事,于是也就闭口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在青长老看来,反正如今的姜颜行事是越发的没有世家小姐样儿了,每日出门,回来时都是一副喝得醉醺醺的模样。她性子桀骜,自以为在姜家除了姜氏夫妇外无人能管束她。身为世家女子,竟连那勾栏瓦舍之地也敢踏足,全然不顾及姜家的颜面。

    就凭她如今这般放浪形骸的作风,早晚有一天会名声扫地。与其自己现在去揭穿她的这些不良行径,不如让姜鸿自己去发现这一点。眼见为实,这可比旁人在他面前说一千,道一万的效果要好。

    ……

    当天晚上,姜颜与姜鸿二人自散席后便一直待在过去姜源道用过的书房里忙拟订邀请名单之事。

    姜颜对修真界的许多家族都不甚了解,除了四大家族,跟打过交道的外,有些在邀请名单之中的家族她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原本以姜家如今在修真界的地位与影响力,这些毫无名气的小家族根本不会出现在邀请名单之中。但陶紫月的娘家陶氏是个实打实的玄门小族,为了照顾她家,姜鸿还特地提前派人去陶氏取了一份陶家人拟订的宾客名单过来。

    姜鸿刚任家主不久,对姜家以前的人情世故也不算太了解,为避免出现什么疏漏,只得对照着陶氏送来的名单以及姜家以往的人情薄来制定邀请名单。

    直到两个时辰后,陶紫月带着侍女前来敲门,姜鸿与姜颜两人才差不多忙完手上的事。

    陶紫月的侍女阿轲手里端着一锅鸡汤进了门,在她揭盖盛汤时,鸡汤的香气便逐渐的盖过了纸墨的气息在书房里飘散开来。

    那汤是陶紫月亲自下厨给姜鸿熬来补身体的。

    姜鸿见陶紫月这么晚了还特地跑过来给他送汤,心里甚是感动与高兴,就连刚喝下去的那几勺汤也觉得无比的暖心暖胃了。他在嘴里回味了一番后,忍不住的夸赞道:“这汤不错,紫月果真是好手艺。”

    陶紫月端坐在姜鸿案前,用手帕半捂着嘴笑了笑,甜蜜的道:“鸿哥哥缪赞了。你若是喜欢喝,那我以后常做。”

    姜鸿看着案前的人,眼神亲近温柔,点头道:“嗯,我挺喜欢的。不过下厨不轻松,你也别累着自己了。”

    “紫月不觉得累,只要鸿哥哥喝得开心便成。”陶紫月一脸满足的看着姜鸿一口一口喝着汤,待他喝完后还伸手用手帕替他擦拭了嘴角,动作轻柔而又亲密。

    姜鸿全然放松的享受着陶紫月细心的照料,并且在对方的爱意里变得越发的柔和起来。

    目睹了屋里二人的眉目传情后,姜颜忽然觉得自己此刻在他俩旁边显得有些多余。甚至也可以说她多少被眼前这两个你侬我侬的人给腻歪到了,手里端着那碗飘香的鸡汤一口没喝却莫名觉得很饱。

    姜颜默默放下碗勺,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同样显得有些多余的侍女阿轲。本想找个同伴,岂料对方的表情却跟她想的截然不同,整张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小姐幸福便是我幸福”的甜蜜笑容,果然是个忠心耿耿的侍女。

    “姜颜你怎么不喝呀?是不喜欢吗?”姜鸿扭头时无意间瞥见姜颜碗里的汤一滴未少,随即直白的问道。

    姜颜不知他这么缺心眼,竟当着陶紫月的面问她这话。她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轻拍了拍肚子道:“师兄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晚饭食得有些多了,现下感觉还有些撑。”

    姜鸿不想陶紫月的好手艺只有他一人尝到,他想把她的好展示给所有人知道,尤其是他身边亲近之人,劝道:“这汤不管饱,你如今的身体这么虚,喝这汤正合适。”

    顿了顿,他盯着即便是在屋内也还是裹着披风的姜颜看了片刻,疑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畏寒了?可是又生病了?这次回来见你脸色还是跟之前一样差,身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长老们给你配的药你可有在坚持喝?”

    姜颜假装随意的偏了下脸,避开了姜鸿的目光。随后微微低下头,伸手拿起案上摆着的勺子,往碗里轻轻搅拌着,语气自然的笑道:“师兄你就放心吧,我的身体没什么毛病,身上的伤也全好了,药也是每日都有在按时喝。”

    嘴上这样说着,心道却在道:“才怪。那药比我的命还苦,谁喝谁傻。”

    姜颜自知身上的病又岂是药石可治的?既是如此,又何必再去尝那些难以入口的苦药。

    家里的侍女倒是每日都会雷打不动的替她送去一碗煎好的药,只是她每次都是一口未动,便尽数将碗里的药水喂给了她屋里的那盆罗汉松。

    这段时间在她的“照料”下,那盆罗汉松的长势挺不错。

    姜鸿半信半疑道:“当真?那为何你的脸色看上去还是这般差?”

    姜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甚在意的笑道:“嗯?有吗?还好吧,没你说的那么差。”

    这时陶紫月微微扭头,将目光转向姜颜,笑盈盈的出言解释道:“鸿哥哥,你出门除害这么久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姜颜妹妹一个人不仅要负责检查那么多名新入门弟子的修炼功课,听闻在这期间她还得帮忙青长老考核跟选拔可以成为姜家门生的一干人,半刻不得闲,每每瞧着我都替她觉得辛苦。姜颜妹妹毕竟是姑娘家,身子天生就不如男子健壮,加之她先前所受的伤也还未完全好利索,哪里经得住这般消耗,我想她许是累着了。”

    闻言,姜颜略感诧异的抬起头。她倒是没料到陶紫月会开口替她说话。

    说起来,这些日子虽然她二人同住水云阁。但姜颜的闺房位于西边的楼阁中,陶紫月则被安排住在了东边的客房里,两个地方中间隔着两个偌大的庭院,并不利于走动。

    加之她二人本就不熟,因此平日除了在阁中遇见会点头打声招呼之外,基本上没有太多往来。

    而听了陶紫月说的话之后,姜鸿却似乎是想起来了些什么,脸色微沉,眼神有些不喜的看着姜颜,哼道:“她累?挑选门生之事基本上全是青长老一个人在把关,她何曾出过什么力。而且我回来之后可是听到不少新弟子前来禀报说她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去校场教他们练射箭了,一连几日都跑得没影,他们连想来请她都不知道去何处找人。确实躲得累。”

    一旁的陶紫月见姜颜不动声色的垂着眼帘,如春絮般纤出来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的双目,在她脸上投下了清晰的影子,叫人无法看清她眼底的东西。

    见姜颜没对他说的进行反驳,姜鸿便继续道:“姜颜,若你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不想教新弟子的,你大可跟青长老讲明。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派人去请其他家族懂医术的长老来帮你医治。修真界有这么多世家大族存在,我相信总有精通医术之人能帮你找出病因。可眼下这批新弟子刚入门不久,没有人教的话难成气候,日后带出门岂不丢姜家的脸。”

    姜颜表面上是一派轻松的听他抱怨着,背地里却在承受着从四肢百骸间传来的疼痛感。

    她对这种一开始是隐隐作痛,不久之后就会如海浪般一层一层不断往上翻的疼痛感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身上蛊毒发作前的征兆。

    往常的这个时候她不是躺在春香楼姑娘们的床榻上喝得神志不清,就是倒在某间酒楼的某个包间里喝得酩汀大醉。人的意识在模糊不清时对事情的感知力也会下降,因此喝醉后,即便痛起来她也不会觉得过于难受。

    可今夜却如此清醒,只怕是难捱呀。

    姜鸿见姜颜垂眸玩着碗里的勺子,以为她没在认真听,又提醒道:“再过两月世家间便会举办一场世家围猎大会,届时姜家也会参加。现下家中我能信任跟依靠之人除了青长老外,便只有你了。你可是姜家的二师姐,你给我认真点教,可不许再吊儿郎当的了。”

    忍到这时,姜颜紧握的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冒汗了。

    但她还是尽力保持着面上的正常,道:“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要论耐性跟细致,我肯定是比不过三师弟四师弟他们几个的。眼下围猎大会在即,教导新弟子他们可比我合适多了。总归我做事也不牢靠,你把事情交由靠谱的人去做,你放心,青长老也省心,这样岂不很好。”

    姜鸿白了她一眼,不满道:“你倒是会安排,事情都交由别人去做了。那你在家里做甚?混吃等死吗?”

    姜颜自嘲的笑了一下,心道:“我可不就只剩下混吃等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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