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城南,车驶停在了熟悉的位置,半年多的时间,一切好像都变了,但是好像又没变。

    变的是这里的一切都不再与她相关,不变的是,这里和她离开之前的样子完全一致,依旧井井有条,生机勃勃。

    世界就是这样,你觉得发生在你身上的天大的事情,其实对于宇宙的巨幕来说,不过是转瞬的时间里的一粒雪,甚至连转瞬都不及。

    贺与微开始神游,对这个世界的离谱胡思乱想。

    “走吧,发什么呆呢?”沈秩拍了拍贺与微的肩,拉着她就往目的地走,

    贺与微就任由沈秩这么拉着,没有挣扎,或许回忆只有被中途这么拉扯,才能跳过该有的悲。

    两个人由于身高的原因,步伐并不一致,沈秩刚才着急地一拉,贺与微踉跄了下,沈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关于贺与微的事情总是有点神经紧绷,开始放慢了脚步。

    倒是馄饨店的阿姨大老远就看见了沈秩,一边招呼沈秩往店里走,一边热心肠地问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来小店,就说话的空档,本是满目狼藉的桌子变得干干净净。

    “你们先坐啊,还是老样子?”话是对着沈秩说的,眼睛却看向了对面的贺与微。

    打量的眼神不要太明显。

    “没有忌口吧?”沈秩问。

    “啊?嗷,没有的。”贺与微回答。

    “好嘞。那两份一样的。”说完阿姨就进了后间。

    气氛又开始安静。

    “以前我们经常在临城里乱晃,就是和林木、清清一起,不过大多数都是和林木,找好吃的,找好玩的,这不,前面还有一家游戏店,老板都认识我们,我俩很喜欢下课后从城北骑着车来城南,玩游戏,跟老板从天南到海北的瞎聊…步行街那里还有一家烤肉店,味道也很好…以前经常听老师讲、在课本里看,说是时间如流水,那时候不以为然,现在反应过来,高三都结束了。”

    贺与微觉得,今天的沈秩话还蛮多的。

    “前一段时间,我们几个还在感慨呢,说我们真的很幸运,遇见的事都很美好。”

    …

    贺与微没说话。

    沈秩顿了顿。

    “遇见你也是。”

    …

    于是,少年把这场他念念不忘的遇见,在清晨里,在馄饨店里,在没有任何修饰的言语里,在贺与微一边听他讲、一边整理餐具的随意里,就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了。

    贺与微拿着筷子的手,愣住了,不是因为这过于直白的表述,而是在她的人生里,很少有人这么评价她的存在,而现在,有一个朋友,就坐在她面前,一脸平静地对她说,她是他们美好的遇见。

    她何德何能…

    …

    “馄饨来啦。”

    话题被迫结束。

    阿姨人明明还在里间,就听到了风风火火的声音,然后两碗馄饨就摆在了他俩的面前。

    贺与微把一直在收拾的筷子递给了沈秩,自己便开始吃起饭来。

    她还记得上次他们四个一起吃饭的样子,那个时候她还跟他们不熟,听他们说说笑笑,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只想逃。

    今天呢,她好像要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她扒拉了眼睛一下,尽量不让别人看出来,她觉得这碗馄饨真的很好吃很好吃。

    馄饨店的阿姨倒是自来熟,开始自顾自地唠起嗑来。

    “今天怎么不见你的好哥们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带除了哥们儿外的人过来吃饭呢”

    “他们在忙,我们俩刚好有事过来。”沈秩回答道。

    “女朋友?”

    “阿姨,我不是…”贺与微连忙摆摆手否认,差点呛到。

    沈秩没回应,看着一个劲咳嗽的贺与微,递给她纸,又站起身来去门口倒水。

    阿姨看他走远了,才又看着贺与微说:“真好。”

    “真不是,阿姨。”贺与微以为阿姨还在误会他们的关系,于是解释道。

    “我不是说这个,”阿姨说“他这个人吧,其实也挺冷漠的,这么多次,我就见他带过两个人来吃饭,每次吃饭话也很少,都是旁边那两个人在叽叽喳喳,你是我见过的在他旁边的第三个人。”

    “不过,他对你不一样。”

    贺与微也不知道阿姨这肯定的语气依据是从哪里来的,她本来想说他们只是一起吃个早饭而已,何况他们四个是好朋友嘛,不过她不打算解释了,既然沈秩都觉得没什么,她更无所谓了,她对这些事情本身就不感兴趣,反应太强烈倒显得她矫情些,就当听个乐子吧。

    不能逗留太久了,还有正事儿没干呢,喝完水的贺与微一直在想要用什么理由离开,毕竟面前的阿姨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她看了沈秩一眼,在想要不要求助下他。

    谁知道沈秩就好像是接了她的信号一样,直接就向阿姨开始道别。

    没两分钟,他俩就走出了馄饨店。

    “嗯…那个,你们不再聊会儿天吗?”贺与微有些愣了,本来想着要是他们还要聊天的话她就先去忙别的事,现在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她看看沈秩,又看看店内,强烈表示其实他们要再聊会儿也行,毕竟盛情难却。

    不过,气氛好像有点灰。

    “贺与微…”

    “嗯?”

    “你知不知道你总是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啊?”

    “比如现在,你在极力想要撇开我这件事上。”

    好家伙,一下就给贺与微说懵了。

    她不过是一个人习惯了罢了。

    她以前一个人行走“江湖”的时候,什么事干不了。

    好吧,她算是摸清楚了,面前,是骄傲的沈秩一位,鉴定完毕。

    “怎么会,”贺与微看着沈秩开始解释,“我只是想着你和我一起去学校也会无聊,在这里和阿姨聊天说不定还好点,你生气了?”

    “没有,走吧。”

    “好吧。”贺与微也没有再多说话,哄人真的不是她擅长的事。

    就这样,沈秩在前面走,贺与微在后面跟。

    准确地说,是沈秩在前面一个人生闷气,而贺与微在后面继续“没良心”。

    快到学校的时候,贺与微才敢大跨步地绕到沈秩前面,特意看了看眼前人的状态,好像没什么不对,才开始说话。

    “那个,要不你就在学校门口等我吧,我去找老师,一会儿就出来。”

    沈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面前的人在疯狂解释。

    “你别误会哈,真的不是不带你。”

    沈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人面对他怎么都有点胆怯的感觉了。

    他好像越来越不满足现有状态了,刚开始他想着当朋友就好,可是现在他想要贺与微把他当成信任的人,想要贺与微什么都跟他分享,想要贺与微粘着他。

    “嗯,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好嘞。”

    贺与微说完就要跑,又被沈秩拉住了。

    不是又要批评她吧,贺与微想,怎么没完没了了。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得,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结果无事发生,甚好。

    “好嘞,都听您的。”

    于是,就这么看着贺与微进了学校,沈秩开始无所事事,然后记忆回满,他喜欢贺与微,从一开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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