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还是冒出头了

    平日里太子妃也不是个好热闹的,也就免了她们几位的晨昏定省。因此,除了太子妃入主东宫第二日的敬茶外,这还是头一回入太子妃的正殿。

    太子妃到底是世家贵女,寝殿内恢弘大气,香炉内燃的仿佛是檀香和某种奇异花朵的混杂气味,闻之飘飘乎如登极乐。

    厨司已安排得当,薛锦荔身旁依旧是东篱陪着出来,二人被安置在不起眼的左下角。其上是太子,一左一右分别是太子妃与魏孺人。而她对面另一个不起眼角落坐着的是和她同病相怜的陈氏。

    今天是魏孺人的好日子,座上的魏氏满面红光,细长的眼睛此刻笑得找不到聚焦,一身马兰紫百花裙正暗合了她的名字,只这颜色太重,她年纪本来轻,穿上倒有些显年纪了。

    太子妃郑重地站起身,端一杯酒面朝太子,肃容道:“恰逢好日,妾饮尽一杯以表心意。”

    太子端起杯中酒遥遥致意,也饮尽了。

    薛锦荔和陈孺人也赶忙端起酒杯,饮尽一杯,口中说些吉祥话儿,无外乎恭贺太子、恭贺太子妃,这都是主子恩重如山,主母慈爱,又贺魏氏喜得子嗣,杂七杂八恭贺下来,薛锦荔早觉得口干舌燥。

    开头致辞结束,节目进入正题。流水的珍馐送上来,薛锦荔方才是饿急了,此刻有点手抖兼眼前发黑,因此满桌的美食都不及眼前的樱桃煎来得可口——她得赶紧吃点儿甜的东西回血。

    就是往嘴里塞,她也记着规矩,一口吃不完不能吃下一口,吃完一口要把筷子放下用手绢掩一下口以示矜持。为了兼顾眼下的身体状况与规矩,她不得不迅速吃一口,把筷子放下,然后用手绢掩住口鼻快速咀嚼。然后再拿起筷子,重复以上流程,周而复始。

    高台上的太子沈策有些兴致缺缺,他本不耐在不逢年节的日子里与家中妻妾宴饮,本就是太子妃的提议,自己只是不想拂了她的面子。他的眼神从有孕的魏氏与端庄的太子妃身上挪开,被台下的薛孺人吸引。

    她本就穿得像春日里的一把小葱,分外吸引人。又看她迅速地吃、拿、放,用茜红色的手帕捂住的小嘴快速咀嚼,活像只偷食儿吃的小老鼠,眼神还偷偷往自己这边瞟,但远远看去姿态还是极端正的。

    他喝了些酒,存了促狭心思想逗逗她,叫来了李世英,附耳吩咐道:“去,让人给你薛主子也添一壶孤饮的醴泉。”

    李世英就原话吩咐了自己的爱徒小德子去办。

    平日里都是饮酒,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比如太子饮的就是上好的醴泉,其他妃妾们就是饮的普通葡萄酒,若说平民,那就是混得不能再混的自酿米酒了。是以,这醴泉是太子妃都不曾有的恩赏。

    太子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台上的众人听到。最先变了脸色的是太子妃,薛氏终于还是冒出头来了……魏氏道行也显然不到家,今天原本她是主角,没得到太子的只言片语关怀也倒罢了,风头还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薛氏抢去了,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只用一双细白的手去剥那莲子。

    陈氏没听见,但当她看到太子的贴身太监小德子从台上端着九龙玉壶走下来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的十只手指掐紧了,把手心掐得生疼。

    薛锦荔还沉浸在自己的吃拿放里,突然意识到周身的丝竹之声渐弱,仿佛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难道是自己做得太明显了,她偷偷用余光去扫。

    “薛主子,请。”小德子笑眯眯地端着九龙玉壶,就要往薛锦荔的杯子里斟酒。

    薛锦荔怔了一下,几乎是立马起身谢恩。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好辣!这种酒为什么要起名叫醴泉,和泉有半毛钱关系吗?

    主上赐下的东西务必要用尽才好。这也是薛锦荔学规矩时记住的,谁怎知那小小的九龙壶这么能盛,连倒三杯还不见底。小德子这么倒了三杯,薛锦荔就这么连干了三杯。

    眼看薛锦荔被呛得满面通红,小德子还要倒第四杯,薛锦荔用一双迷迷朦朦的水杏眼去瞧太子爷,她的内心呼喊:殿下,救我,看看你手底下的人哪……

    沈策坐在其上,由刚开始的好整以暇到面无表情再到面露不虞。他一个眼刀甩过去,李世英赶紧吩咐徒弟回来,再转头去看,太子爷的脸已经比锅底还要黑了。

    “蠢材!”李世英在心底暗骂这只小阉狗连累自己。

    太子爷是想拿酒逗逗自己喜欢的小美人儿,看她娇弱不胜酒力的小模样,不是要让她牛饮,然后在大堂之上出糗。这小东西,还没出徒呢,揣摩主子的功夫不到家,且得学呢。

    好好的一场宴就这么被这场插曲给毁了,太子爷的心情不好,在场就绝不敢有人露出一个笑来。

    太子妃开始后悔今天设这个宴,魏氏也开始生闷气,把错都归在这个爱出风头的薛氏身上。陈氏看薛锦荔出了糗,心里畅快,她记着今天太子妃单独找她的事儿,心底充满了希望。

    这场小宴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众人散尽,太子妃留住了太子,有心给他和陈孺人创造条件,只说:“殿下留步,妾这里有极好的解酒茶,喝一些再走吧。”

    陈孺人羞红着脸低头侍立在原地,魏氏看了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憋着一股气行礼退下。今天这饭吃的,难受死了。

    沈策也看懂了,他不抗拒太子妃给他找人,况且陈氏本就是他的姬妾。

    一抹亮眼的嫩黄色从他眼尾扫过,他瞥了一眼,薛氏许是不胜酒力,居然连安都没请就偷溜了,连自己都没注意,他好像勾了一下嘴角,他刚刚笑了吗?

    薛锦荔扶着东篱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出正殿,她酒量本就不好,今天喝这么多,出了大糗。

    心里早把小德子骂了个臭死。还有那个李世英!若是太子妃,瞧他们还敢看笑话吗。罪魁祸首就是……就是……高台上端坐着的那个男人,她定要把他给……想到这儿,眼前突然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主子,主子!”东篱一个不防差点和薛锦荔一起栽倒在草丛里,“劳烦姐姐们搭把手,帮奴婢把薛孺人送回去。”

    殿内陈孺人正低眉敛目地用下午学到的茶道为太子爷斟茶,她今日特地穿了件桃粉色的大袖深衣,自觉衬得自己娇小可人。太子妃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退下去了,只剩下她和殿下两个人。

    “殿下,”她尽量让声音柔媚些,“妾那里备好了果子,殿下去用点吗。”

    “薛孺人,薛孺人您醒醒……”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是什么人?

    就见太子爷“腾”地一下站起来,风仪尽失地冲门口疾步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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