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

    大雨瓢泼,雷声轰鸣。

    江月意识朦胧,身上披的一件蓑衣也早已被浸湿,雨水顺着衣角落到泥泞的小路上,声音朦胧了听觉,也将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油纸伞撑了太久,早已不堪重负。

    “哥,我们到底要去哪?”她碍着雨声,大声地问。

    前面的人不说话,只越走越快,转眼间便消失不见。然后,千万之手,朝她袭来。

    “哥!”

    江月从噩梦中醒来,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屋内一柱将要燃完的蜡烛因为狂风而忽明忽暗,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姿。

    她怔了许久,抬头看向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无端生出一丝不安,躺下继续睡,却又辗转反侧,久久不得入眠。

    江月自小便被华光宗选中,秘密培养起来,如今到这里,已经是第五个年头,寻常女子一般培养一年后便外出接任务了,可掌门却迟迟不让她做任务,甚至让她没有必要不得离开华光宗。

    可最近,宗门暗中得知听风阁一位玄圣占卜出的三界之明主,正与他们华光宗掌门人选出的明主相悖,派去的外门弟子打探消息得时间太慢,又无法确定是否属实,只好将江月这个身份隐蔽的内门弟子安排进去,作为眼线。

    明日,就是她前去长白宗招新大比的日子。

    看屋里其他人都睡得正香,她蹑手蹑脚将枕头下一个深色的小匣子摸出来——里面赫然是长白宗里那位赫连公子的画像。

    画上的人风光霁月,朗月清风,虽是无甚表情,但却让人情不自禁生出几份好感。

    明日她就要下山完成任务了,宗门给她在长白宗里找好了内应,让她暗中接近赫连公子,调查三界之明主的来源是否属实,也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天人之资。

    江月很爽快地应下了。

    ——只有她知,可能有另外的缘故。

    听阿芮说,赫连公子举世无双,身姿卓绝,在秘境试炼里屡屡得魁,赢得一众女子的青睐。至于容貌,更是数一数二,传言他十分低调,为了遮掩自己的容颜,常年戴着一副玄黑面具,饶是这样,也遮掩不了绝色容姿。

    这样的人,即便没见过面,也会生出几分好感的。

    江月就这样想着,没一会儿便又沉沉睡去。

    窗外,风急天高,吹散了一连多日的阴云,隐约几分晴朗的迹象,小窗旁的几枝迎春花,昭昭着蓬勃生机。

    翌日一早,炤华掌门和一众长老便侯在大殿里等着江月,殿中装饰得富丽堂皇,颇有华光宗的特色——有钱。不说正中央的用高阶灵玉铸成的几张座椅和那张黑曜石屏风了,就连进去的门槛都是用黄金熔铸的——亮得人心慌。

    江月恭恭敬敬向几位长老行李:“炤华掌门,禾冰长老,师父。”

    三人站在大殿内,十分惹眼。

    众所周知,华光宗乃万千宗门中最为富有的宗门,可能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吧,宗门一众审美都比较高且不同寻常。为首的炤华掌门一头深红色微卷长发,又用小碎发将额前修饰一番,人到中年还透出几分少年意气。粟逾仙人虽是一头黑发,无甚改动,但却十分崇尚“万物与我合一”,发簪与头冠均为抚仙原木制成,身着一身流光白色衣袍,还有墨点相缀,称得上是浑然天成之感。

    她的师父,躅筠道人,也是华光宗华奢派之顶流,其追求奢侈,但又与寻常奢侈不同,如果说一般人喜欢穿各色各样华冠丽服,那么躅筠道人偏喜欢一抹黑中的华贵,就像,就像光线照射下的——乌鸦的羽毛。

    “嗯。”炤华掌门气度不凡,修为高深,处于化神期许久了。

    老者打量了她一番,神色无甚变化,想必应该是满意的。

    “你可知,下山以后,要做什么?”

    殿内深厚低敛的一声问道。

    江月按照师父吩咐的回答道:“先去长白宗参加新试大比,然后选灵钰长老当师父,再趁机接近赫连公子。”

    “不错,可教之才,等你完成任务,自能从暗门转为正式的内门弟子,自此以后也能随意出入华光宗。”

    “是啊是啊,掌门师兄,且我这弟子貌美无双,又聪颖伶俐,无论男女,都会对她念念不忘的。”江月的师父躅筠道人大言不惭道,一脸自豪。

    江月闻言不自在地擦了擦鼻尖冻出的鼻涕,拢了拢灰褐色朴素无华的衣衫——是师父特意为她挑选的,美其名曰“反华光宗之废土风”,说是此衣一穿,无论是高冷师尊,还是热心师弟师妹,都会认为其出身寒微却又勤奋上进,不自觉对她施以援手,况且与华光宗里崇好奢华之风不同,可以很好地隐去身份,一举两得。

    她拜别了师父和其他几位长老,又和平日里相熟的几位师弟师妹一一告别,将同样灰褐色的包袱里装满了多年积累的银两和灵符,只身一人离开宗门。

    走了许久,她用灵力探测了一番,确定再无人跟着之后,又折返回去。

    和长白境相接不远的,就是楚镇,在她13岁之前,一直与哥哥相依为命生活在这里。

    父亲因病早亡,母亲又死于饥荒,哥哥迫不得已,在一个雨夜将她送到华光宗,祈求收留她,自己却离开不知去向了。

    也许又回到了楚镇。

    野树疯长,掩住了去路,周边的野草也齐腰了。

    小镇经历几次灾害,能搬走的人家几乎也都搬走完了,白天几乎看不见人,偶尔才有一两个老人经过,也只是寒暄几句,之后便又归于静谧了。

    江月将包袱放在地上,重重叩门:“有人吗?”

    无人应答,她看了眼矮墙,单手撑身一跃,便轻松到了屋内。

    满目荒芜,水井常年未用,已经废弃已久,旁边的铁桶更是铁锈斑斑,房门未锁,内里空荡荡的——看来久无人居

    哥哥,应该去别的地方了。

    她轻车熟路地翻墙而过,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样。

    墙角的人听着脚步声渐远,才探出身,鹅黄色的袍子迎风扬了扬,流出丝丝富丽堂皇。

    长白宗新试的日子定在这个月初三,分为初试和复试,初试主要测试弟子灵力,选出灵根优越或是自小勤勉的一部分,然后抽签决定复试内容,有的是与宗门内弟子比试,难度较大,有的则简单些,是演示自身所学,最终由一众长老来挑选内门弟子,天资较差或是没有眼缘的,则担任外门弟子。

    江月早在入华光宗时便已经测试过资质,是万里无一的天赋灵根,资质颇好,奈何世间为天赋灵根的人少之又少,百年难得一遇,且该灵根适合修炼的法器和秘籍少之又少,华光宗虽有钱,却也有买不到的东西,是以江月这些年来在宗门内学得极少,只是寻常弟子所学的法术,实力没能提升太多。

    不过,成为内门弟子绰绰有余了。

    因着这个缘故,江月丝毫不担心新试大比,这几天来吃吃喝喝,翻翻话本子,再看看赫连公子的画像,窃笑一番,连着疯玩了三四天,直至明日就是大比,才不甘心地早些睡下。

    此日一早,她便精神充沛地坐在铜镜面前梳妆,在华光宗生活那么久,她的打扮基本都由师父决定,审美也不例外——追求一抹白中的浓淡之黑,追求一抹黑中的熠熠之彩。

    几番妆饰,镜中少女的容貌越发旖丽,颇有天上谪仙之色,又佩戴着温润暖色的玉簪,上面吊着三颗玉珠坠子,与少女盈盈眼波相映,顾盼生辉,举世无双。她依旧身着灰褐色袍子,无什么特殊的装饰,但极为简单的衣袍便又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姿,恰如其分地映衬出少女绝色的容貌。

    “其实我觉得,赫连公子会忍不住高攀我的。”她娇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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