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读

    冯无疾起得早,先自己看了眼今天要研读的剧本。

    刘编是一点一点发的,也就是说今天研读到那里,剧本就截止到那里。

    剧本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因为讲的是嘉懿太子,所以今天是武帝、卫后、卫侯等人的光辉事迹以及小时候的嘉懿太子,也就是说今天没有瞿潇这个主角的戏份,更没有冯无疾的戏份。

    虽说如此,等冯无疾提前一点到达的时候瞿潇早就来了。

    几个今天有戏份的围坐在中间聊天,他们都是老熟人了,香港的影帝黄秋、话剧《嘉懿太子》的一些原班人员。那饰演话剧里冯无疾的男演员还新拿了刘屈氂的角色,坐在黄秋身边。

    或者说,因为剧作而自觉的分成了两派。

    武帝黄秋,老戏骨一派,周围多是话剧演员,人也基本上齐了。

    瞿潇,嘉懿太子一派,因为今天没他们的戏份而人口格外寥落。

    特别是徐江缂,她是当红花旦今天没有她的研读内容已经飞去参加时尚周了,她的合约也是几天后才开始。为了《嘉懿太子》这部戏,她已经损失了不少金钱和曝光,目标明明确确就是来年的最佳女配角。

    瞿潇为了争取莱导的男一,可以说金钱上的损失更大,不过他显然还想再拿一个影帝,坐实偶像派转型演技派的事情。

    因此他签订了以他的咖位来说无比严苛的、待在剧组的条约。

    “怎么样,今天我们可以划水,听听就好了。”瞿潇还没有拿到明天的剧本,他甚至明天有没有他都不确定,冯无疾就更加缥缈了,她在史书上就一句话。

    冯无疾在瞿潇后面坐了,瞿潇挪了位置和她一起,冯无疾便又往后退了退,“我就坐您后面。”

    瞿潇好笑,“怎么不能一起坐吗?”

    冯无疾有些无奈,她只是不想和“太子”坐在一起,便道:“瞿哥我就是您的小跟班,随时给您弹琴的,您就让我坐你后面吧。”

    瞿潇不说话了,从前面转了个身,两人面对面起来,“这样好了!”

    瞿潇在笑,他有他的办法。

    冯无疾甚少被人这样看着,眉眼含笑,温柔风度。心下有几分不适,脸又因他的笑而红,矛盾的坐在原处。

    说不清是这温柔让人心软还是因少与男子接触。

    “无疾,徐江缂出去享福了,铁三角只剩我们两个了。”瞿潇已自觉把冯无疾划进了圈子里。

    把史书上的冯无疾先生变成女性冯无疾,她的背景不简单啊,那一手琴也确实出神入化,昨夜一想,瞿潇便想从她这和莱导打好关系。

    何况她人也不错。

    冯无疾被他逗得脸红,也不知道该和男子说些什么。

    瞿潇不需她回应,已风趣的把现场的人都介绍了一遍,比冯无疾自己百度百科上的看来的有趣好记许多。

    “瞿哥,您怎么不给哥们我介绍介绍。”

    瞿潇拍了下说话的青年男子,“肖山,演我表弟的。”

    “你好。”冯无疾柔柔的喊了声。她素白的脸,并不如何动人,但一截玉脖,半低头抬眸看人时,自有一股含羞带怯的诱人滋味。

    肖山有几分喜欢。

    瞿潇打断道:“你不都认识吗,还需要介绍。”

    “那怎么样一样,瞿影帝亲自介绍的。”

    肖山凑进来,“怎么,我听人说无疾妹妹你的琴弹的特别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听一听。”

    冯无疾低着头,不敢看他,以前没去太子宫前听琴是个充满暗示的场景,幸而她很早就因琴技过人在国宴中演奏过了,因此被嘉懿太子要去东宫。

    “去去去,你什么人,还喘上了。等演戏的时候够你听的。”瞿潇敏感,对冯无疾又格外照顾,见她低头不语自然护上了。

    肖山觉得无趣,又嗅到八卦的气息,“瞿哥您也太护着了,没得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瞿潇否认了,又顾忌着冯无疾女生的面子,自贬道:“少瞎说,人家年轻姑娘,我都是老男人了。”

    瞿潇并不老,至少从面容上说一点也看不出比冯无疾大了十岁,何况多年来的优渥生活、星光熠熠,他比冯无疾从容了许多,如一个长辈一样足够带她踏入这个俗世,一点帮助就能让人受益一生。

    且,他真的还在男演员的上升期。

    冯无疾参合不进他们的话里。

    默默听了男朋友三个字,压下联想,只嘴里生出些苦涩的滋味,还未体会的青春早就不在了。原主更是一心向学的高材生,花季雨季里光卷生卷死和弹古琴了。

    肖山和瞿潇贫了会,莱导和刘编来了,研读正式开始。

    瞿潇已经是个半成熟的演员了,又有莱导指名要他带一带冯无疾,心思便分了一般过去,提点冯无疾好好听那些前辈的台词。

    今天说话的大多是话剧演员,中气十足、情绪丰富,极富感染力。冯无疾跟着学着,虽还不太能完全分析出台词中的语言表演,不过她也随着划分了断句之类,又写了些几个演员的情绪。

    瞿潇看了看,见不太需要自己,干脆坐在一边观察起黄秋的表演。

    那几个话剧演员的腔调不一定和电影相和,但黄秋却是中国老一辈男演员里的奖项大户了,年轻时就是影帝,如今五十来岁正是宝刀藏锋的时候。

    像他这样的青年男演员还在追求演的像不像、响不响,黄秋已经能做到不响、无声之境了。

    瞿潇既然被绑在了剧组,自然要最大化这段时间的效果,如今没有他的台词,只看住黄秋,一点点随他读武帝的词。

    两个小时下来,黄秋几乎停一句,说一句,身体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就是瞿潇也坐麻了,冯无疾却竭力端正着,以前一个宴会,运气不好也会让她弹一个晚上。因此背还直着,脖子虽酸却也忍着,相比贵人,她这样的人是不配被人关心的。

    “好了,休息一下吧。”莱导发了话,瞿潇已去端了两杯水来,分了冯无疾一杯,和她站在一起活动一下下肢。

    肖山醋道:“瞿哥您真是一点不给兄弟面子。”

    “自己倒去,又不是小姑娘家家连饮水机都不知道在哪里。”

    “那哪有瞿哥倒的香。”

    瞿潇已打了肖山一下,肖山躲过了,自己跑去倒水了。

    “谢谢。”冯无疾终于抬头看着瞿潇,她的眼睛柔柔的,和历史上忠贞随主赴死的冯无疾一点也不像。

    她的眼睛划过瞿潇的眉目、嘴角,她最喜欢他这温柔的两处。又底下头去不语了。

    瞿潇插着口袋站着,放了水杯,“无疾,你琴怎么弹得那么好。”他喟叹,这么一句便勾出一副许多的汗水天分,语末上扬的调子又透露出他的敬佩。

    冯无疾很少听见这样的夸赞,仿佛旁人觉得她弹琴好便是应该,弹不好那才是大大的失误。

    心底一松,笑道:“弹久了就好了。”

    “怎么会,我小时候也弹钢琴,老师说我像弹棉花,一辈子都做不了一个钢琴家。”

    可你长的很像钢琴家啊,冯无疾嘟着嘴小小幻想他弹感情的样子,还是很好看,像一幅画一样。

    “就我弹的那样也每周练习三次,每次一个半小时,你一定比我练得多。”瞿潇夸人不需要多说已让人舒畅。

    冯无疾弯了弯嘴角,她笑起来又有一点清纯的妙曼,单纯到极致的素净,瞿潇侧头看她,第一次觉得她这样子的女孩竟然是好看的。

    有一点像他演过杨过时的妻子小龙女一样,素白的清净,极单纯中带着些简朴,只是她不是美若天仙罢了。

    瞿潇见过不少绝色,譬如徐江缂,可是那样的女人往往和单纯无关,就算曾经单纯也很快就变了,染了色也就不一样了。

    肖山喝着水,看着他们总有一种在看校园恋爱的感觉,他瞿哥这是重返青春了?

    “好想演嘉懿太子啊,研读什么时候才到我,我好想在死前听你为我弹琴。”

    如宿命一般,冯无疾的心弦拨动,终于又看向了瞿潇,没有躲避道:“我也想给太子殿下弹最后一曲。”

    鲜血喷涌而出的感觉还残留在她的脖颈上,献身一般,为了那不知为何的命运。

    若冯无疾看过Leslie的《霸王别姬》,她便知道那是飞蛾扑火般的命,虞姬为了霸王而歌,她冯无疾为了嘉懿太子而奏。

    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体验艺术的精妙,把己身化作隽永的诗。刻在漫漫长河一般的历史里,不为大义、不为永恒,只是那么一瞬的光就足够沉积在千万年的河流里,是泥沙、也是光耀的永恒。

    冯无疾想,她或许不是为了嘉懿太子自尽,可她最终还是为嘉懿太子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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