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

    她眼带笑意看着楚玚:你不上场吗?

    *

    猎猎北风,雪花簌簌,硕大雪花纷纷扬扬挤满这天地。

    大庆军与羌夷军两边人员分列帐外比武场两侧,说是比武场,其实不过是士兵刚刚用脚步丈量,以树枝画就,长宽约二十尺的空旷方地。

    风雪太大,雪地上的线很快被雪花掩埋,士兵急忙找来木桩,绑上红色粗布条,钉在方地四角以做界线。

    望此场景,何礼心内不禁有些空悬,这样大的风雪,羌夷人长年已经见惯,可他们大庆人……他转头,望向楚煜白,风雪肆虐,雪花凌乱,他几乎被雪粒砸得睁不开眼:“殿下,真的要比吗?”

    一旁必勒明显也听到了何礼的声音,微一低头,唇间低哼一声,可明显能被全场人听到,楚煜白紧了紧袖中手指,眼神冷暗:“比!”

    下一瞬,铜锣一响,原列在比武场两侧的人同时飞身入场,战中会谈时的比武场上不许拿兵器,两人即赤手空拳,在场地内上下翻飞,拳拳到肉,决不留情。

    可不想,半刻后,大庆军一方已然眉头深锁。

    巴汉身形高大如山,可未曾想动起来竟也如风如电,丝毫不显蠢笨,本来两人之间的比试,卢仁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身为暗卫的高超轻功和暗杀绝技,可比武台太小,轻功施展不开,武器不能带,暗杀绝技更使不出来,如此下来,他能做的,就当真只像个普通士兵那样和巴汉比耐力,比武技,甚至,比力气。

    楚煜白在双方开打一刻钟心下即开始有些后悔,卢仁作为暗卫确实是一顶一的,可光明正大的比武,当真并不适合,早知如此,应该不设比武场界线,出线视为战败,卢仁如能无界自由施展轻功,也不会如此落得下风。

    风雪无情,卢仁视物不清,忽然被一个重拳砸在右耳侧,耳内轰鸣,险些跪在地上。旁边观战的大庆军人几乎倒吸一口凉气。

    “他要输了!”身后忽然响起轻脆的声音,楚玚皱了皱眉头转回头,看到竟是那个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吵着要当自己近卫的贺云璃。

    她头戴厚厚的毡帽,帽前风毛乌黑,一双魅丽清澈眸子眼带笑意:“你不上场吗?”

    楚玚懒得看她,冷冷瞥她一眼,转回头去。

    场上卢仁又被巴汉重踢一脚,这一脚直踢胸口,卢仁立时口吐鲜血,血滴砸在白雪之上,刺眼醒目。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如果输了,战中对谈不会成功,到时说不准皇帝暴怒之下,还要再打三年,届时,百姓在军税赋压下,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比武场上,卢仁在经受那一脚后动作明显迟钝许多,后面巴汉跟着接连踢出的数脚虽然他躲开了,可手脚开始有些不听使唤。已经是开始接连退避。

    贺云璃依旧不肯放弃,他望着面前之人的背影,声音不高不低:“到时边境不稳,朝廷动荡,你的生活还有的安稳吗?对了,我记得永安侯也是军臣,他虽年近五十,可皇帝如果想派,他依旧要来边境,如果他来了,你最爱的禇纯郡主,不会担惊受怕,伤心难过吗?她……”

    话未说完,面前的人忽然转回头来,楚玚一双漆黑冷漠的眸子冷冷凝视着身后之人,他心悦于禇纯,可此事从未宣之于口,京中之人也并不知晓,禇纯回京之前,他甚至同这贺云璃话都没说过一句,她如何知道自己心悦于禇纯?

    可他脑中再多疑问,眼神对上的,只有那一双漆黑明亮的杏眼,不怕他,不避他,只是晶亮的回看着他。

    比武场上,卢仁退到场界之前,退无可退,转身欲折返方向,不料脚下被巴汉猛的一绊,他未及反应,骤趴于地上,胳膊向前,下一瞬,一双巨脚猛然抬起,‘咔嚓’!风雪中,骨头断裂之声轻脆而冰冷,所有人眼眸霎时瞪大!

    众目睽睽之下,巴汉竟生生踩断了卢仁左臂!

    必勒悠闲淡定:“唉呀,看来,我们的巴汉,要赢了!”

    场上,连卢仁此等刚毅之人都忍不住痛苦闷哼,巴汉又抬起他另一只巨脚,向着卢仁另一只胳膊踩去。

    “等等!”楚煜白急忙大喝,可巴汉根本不理他。

    下一瞬,大庆军侧一个一袭玄黑身影骤然凌空跃起,轻功踏飞间,已然转瞬到了武场之上,趴在地上痛叫的卢仁被他一脚无情踢飞到场外,可自然,也躲开了巴汉那重如千钧的第二脚。

    新上场之人一袭玄黑长袍,外罩玄黑兽毛披风,脸色苍白,头带抹额,抹额之上三颗朱红的珊瑚珠鲜红欲滴,他的眼神淡漠狷狂,声音冷沉:“你不是想和我比吗?”

    巴汉壮硕的方脸上露出笑:“那正好!”

    可话未落,玄黑衣裳之人已然猛然跃起,巴汉于是迅捷跟跑过去,这一次,他甚至比跟刚刚和卢仁打时跑得还要卖力,还要更快,可等他飞身过去,对面竟已空无一人,骤然间,头上一阵破空冷风,他猛一抬头,头上玄黑之人骤然下落,双脚立于他双肩。

    巴汉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身形壮硕如山,扛个瘦弱青年算得了什么,可不想那人身形瘦弱,双脚立于他肩头的同时似有内力同时打入,那一刻,重如万钧之力忽然加于肩头。

    “啊!”巴汉痛叫一声,竟然双膝同时猛弯,‘嗵!’的一声跪在地上!

    一旁羌夷军和大庆军同时脸色大变,刚刚还势如猛虎的巴汉,怎么在楚玚脚下,跟个病猫似的,简直不合情理!

    与此同时,场上巴汉骤然受辱,肩头巨痛,可心中也是大怒,他猛然抬起右臂,去打头上之人,可那人早已轻巧飞开,并在离开同时,转身,单脚猛踢于他的右耳一侧,霎时间,巴汉耳内蜂鸣,脑中嗡嗡的响。

    巴汉顾不得许多,他速站起身,想要抓紧面前刚刚踢自己的脚,而确实,他也抓住了,这一次,他齿间冷笑,如此瘦弱脚踝在他手中,他只一个用力就能折断。

    可不想被抓住脚踝之人根本没给他拧的机会,他只一个旋身,单手撑着雪地,随即借力,于凌空旋身一圈,巴汉手中的腿踝已然再抓不住,与此同时,楚场另一只脚骤然施力,随即狠狠踢在他的胸口之上。

    若是普通魁梧士兵的一脚,巴汉根本连后退一步也不会,可楚玚这一脚竟不知内力深至何许,一脚下去,壮硕如山的一个人,口吐鲜血,血沫掺杂雪花,滴滴落于雪上。

    场外之人早已震惊的呆如木鸡,羌夷之人以前没见过楚玚比武,可大庆军几人数年之前却是见过的,可不过数年之间,这样的成长,简直不似凡人,没错,就不像凡人,如鬼神一般!

    这时本正一脸呆滞观战的楚煜城似反应过来什么,忽然大声喝道:“楚玚在把刚刚巴汉打卢仁的伤一个个打还回去?”

    楚煜城此话一落,众人无不惊愕,此时,必勒脸色大变,如果按照楚煜城所说,那这楚玚下一步?

    必勒痛心疾首,急忙大喊:“等等,楚将军!”

    可场上眼神冷漠之人根本连理也不理他,被连踢两脚,耳鸣又兼吐血的巴汉此时早已眼冒金星,他摇摇欲坠,风雪狂灌下,小山一样的身体几欲倾倒,可他坚持住了,并且单手撑膝,死死站着,而看对面,那个刚刚身轻如燕入场之人,依旧一身披风,长身冷立,竟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还差一条胳膊,你是要自断,还是要我动手?”风雪簌簌,对面的人说出的话比风还寒。

    必勒在旁狂喊:“巴汉,认输!认输!”

    可此时,耳鸣如钟的巴汉根本听不进去,他大喝一声骤然发力,整个人如风如电般猛然向对面之人跑去,风雪中,楚玚唇角一勾,闪身一避,与此同时,还尚未用过的双手此时方从披风间露出,与此同时,一个游移间他已行至巴汉侧面,随即右掌横向一砍。

    “咔嚓!”巴汉壮如巨石的手臂竟被楚玚看似瘦弱的右掌狠狠砍断,并且同时,手臂以怪异至极的姿势向外翻。

    北风猎猎,整个比武场之上人人呆若石像,除了风声,雪声,整个场上,只剩巴汉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之声。

    楚玚在众人满眼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步步回到了场边,他的披风干净如初,抹额上的珊瑚珠鲜红欲滴,他和下场前一样脸色苍白,眼神狷狂淡漠,可这一次,周边所有看他之人,简直视他如同鬼魅!

    而不远处,只有那个小女人,依旧眸光带笑,眼神明亮,目光不躲不怕的看向自己,楚玚墨眸微怔,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贺云璃此时心内很是开心,她果然猜对了,楚玚和自己一样,正在受着体内穆玄元魂的影响。

    幻境中的原本的凡人楚玚其实本不过是个阴狠毒辣,善于权谋的国公遗子,他身体虚弱,脸色苍白也是真的,原本命运中的他,根本不会什么武艺,可当楚玚体内进入了穆玄的元魂,就像自己此时虽是贺云璃,但动物却愿意臣服她一样。

    楚场,亦在无形之中受到穆玄的影响。

    比如强极如鬼神般的武艺,比如身为灵狐的悲悯之心,贺云璃不能确定刚刚他下场是真的因为悲悯百姓还是因为要保护禇纯,可不管哪一点,都是好事,至少,以贺云璃的预想,幻境中原本的楚玚是决计不可能上场的,不想上,更没有能力上。

    贺云璃此时胸中信心倍增,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激发出楚玚体内属于穆玄的那一部分特质,而且,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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