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美

    贺云璃语气平平淡淡,面上表情也未有波澜,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必勒表情大变。

    半晌,必勒转目,颇有些愤恨的看向白虎:“可它到底为何,要害我和我父亲?”

    贺云璃却不看他,只目光低垂望着白虎身上黑白相间的皮毛:“王子殿下和大王都喜欢捕猎野兽,那不知,是否有在两三年前,捕到过一只灵气逼人的小白虎?”

    风雪中,必勒眼眸微眯,半晌,似脑中猛的回忆起什么,脸色大变:“难道那只小虎崽是?”

    “没错!”贺云璃站起身,直视着他,“母性使然,仇结难解,不然它也不会放弃即将修成的妖魅道行,来找你们父子报仇!”

    “可……”必勒踟蹰道,“那小虎崽却不是我们杀的,猎回营后它不肯吃肉,一次偷跑,踩上猎夹死了。”

    贺云璃声音淡淡:“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况且虎崽死后,你们将它的皮毛剥了下来,做成了软枕,又怎么说?”

    在贺云璃的注视下,必勒的头终终微微低沉下去。现在他父王所枕的,就是那张幼虎皮所制的软枕。

    贺云璃走到必勒面前:“你把软枕给我,我将幼虎皮和白虎一起带走,你的父亲只需好生将养,自然可渐渐恢复。”

    风雪呼啸,半晌,必勒抬起了头,眸光之中却冷光沉沉,直直盯向贺云璃:“贺姑娘今日所言的确合乎情理,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半妖之事,尚无法论断,如果你将白虎带走,我父亲不能醒转的话,你又当如何担责?”

    话一落,一旁楚煜城怒意大现:“好你个必勒,果然言而无信!刚刚在对谈大帐中你如何说的,现在又想反悔不成?”

    楚煜城话落同时,一旁楚煜白和楚场皆跟着脸色微沉。

    必勒眸光冷意不变:“反悔倒不必,只是贺姑娘如果肯留在这里月余,陪我等父王殿下好转,我方才能相信贺姑娘这些无稽之谈,答应和谈条件。”

    必勒话落,贺云璃眸光淡淡扫他一眼,下一瞬却面带微笑,唇角微扬,转头看向了楚煜城:“瑞王殿下不必生气,必勒王子殿下其实并不是不信任我,反之,他正因为太信得过我,所以,对于我这身可以识妖术,驾驭动物的本事,眼红的很!”

    贺云璃话一落,楚煜白脸色亦是一变,没错,妖怪之事听着虽然匪夷所思,可它如今就这样活生生的摆在众人眼前,而且仅仅两年时间,一只道行不足的老虎半妖就能差点绝了羌夷王室命脉,挑起两国纷争,那如果……中原之中,也有妖呢?

    贺云璃能识妖,辨妖,这个本领,深究下来,太可怕!

    既然话已说透,必勒倒也不再掩饰:“贺姑娘当真聪慧。”

    贺云璃却不动如山,长睫微垂,杏眼微弯:“王子殿下,先不说今天你带得这些兵拦不拦得住楚玚将军,单就我这身本事,您觉得想随意拘禁于我,会是那么简单吗?”

    贺云璃话一落,步子后退半步,站至白虎身侧,那原本匍匐趴于雪地的白虎却在此时忽然再站起身,喉间低吼不已,一时之间,士兵们纷纷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贺云璃轻抚虎背,白虎猛然一啸,原本被留在对谈大帐的雄鹰不知何时竟已盘旋于头顶低空。风雪肆虐,漆黑如墨的四周枯林之中,又响起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雪原狼嚎。那冰冷声音在暴风雪中步步紧逼,如同要将幼兽围困咬死的可怕包围圈。

    必勒忽然想起十几日前探兵来报,他们有一伙四处探报的骑兵被狼群全体咬死,一个活口不剩,当时必勒死不相信,雪原狼群只围孤兽,从不会袭击成群的士兵。

    可此时此刻,望着风雪之中近在咫尺的那张脆弱无害的少女面庞,必勒的脸色彻底苍白下去!

    这一瞬,听着周遭那些动物的警示声音,连楚煜白和楚煜城皆是脸色大变,不可思议的看向昔日那个在长京时,娇气傲慢、粗野无礼的假郡主贺云璃。

    贺云璃?她,真的是贺云璃吗?

    楚玚一双漆黑淡漠的眸子深沉而略带探究的看向少女,贺云璃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头,风雪里,明澈眼眸微弯,冲他粲然一笑。

    ***

    大庆军营。

    今日风雪已停,半月以来天气难得放了晴,日光明亮,暴风雪后,军营远近皆余一片白茫茫雪景,战中和谈顺利的消息早已传遍军营上下,此时午饭时分,各个营里难得时不时传出将士们的朗朗笑声。

    和谈成功,大战要结束了,可能要回家了!每个士兵心里如此祈愿着,每每想及此,只忍不住碗里的米饭都能多扒几口。

    可此时此刻,军营主帐之内,尚有一人撂着一旁珍馐美食于不顾,凝着眉头,独坐案前沉思。

    楚煜城和楚玚一同走进主帐,楚煜城一脸好奇:“皇兄,你在写给父皇的和谈奏报?和谈成功了,连和谈条件大都是利于我们大庆方的,如此大功一件,皇兄还坐在这里愁些什么!”

    楚煜白抬头看一眼他,楚煜城如今身体也算大好了,脸色不似日前苍白,换了一身青禢色戎装,头束赤金发冠,眉目英朗。

    可再看他单纯眉眼,楚煜白忍不住只得搁下笔,提点他道:“和谈的确成功了,可这是你的功劳?还是我的功劳?”

    话至此处,楚煜白忽而想起坐在下首一直沉默的楚玚,他言谈办事向来滴水不漏,于是补充道:“当然,楚玚你不同,战中比武,你大胜羌夷勇士,挫其军心,这是大功一件,我定会如实禀报父皇。”

    “谢殿下。”楚玚此刻倒比平常知礼,遥遥拱了个手,弯眼一笑,可那眼神实在没什么温度,“不过殿下,我还是挺喜欢当兵卒的,要不你还是省省笔墨吧。”

    楚玚阴晴不定惯了,楚煜城满不在乎的冲他摆摆手,继续看向楚煜白。

    楚煜白沉声继续道:“我和楚玚这次火速自长京赶来疆梨,其实本来最主要的任务是和战前将军一起将失踪的你寻回来,战中对谈不过是意外突发,可如今,你的命,是贺云璃救的。人,是她从野外拖回来的。战中和谈的转折点,是贺云璃发现的,就连羌夷大王达太的命,都是她救的,可她如今,都还只是个流放罪犯,这件事情,就更加难办起来。”

    不想楚煜城听了,一脸神采飞扬:“这有什么难的!有罪罚,有功赏啊!皇兄你把贺云璃的功劳一件件都写下来,呈报给父皇,至于父皇想怎么赏,听父皇的不就行了!”

    楚煜城从小莽撞,单纯没什么主意,在他的想法里,但凡自己听不懂决定不了的事情,听兄长的,要么听父皇的,如此难抉择的事情,让聪明人去想不就行了,他自己白费脑筋干吗。

    楚煜白被亲弟逗得眉眼一弯,语气也不禁轻松起来:“其实我担心的不止如此,我是怕父皇本有更好的奖赏,可到时贺云璃不听,赏赐不要,依旧像前两天那样……”

    说起前两天,楚煜城总算明白皇兄在愁什么了,这贺云璃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别的赏赐通通不要,只一心要当楚玚的近身护卫,那怎么行!

    楚煜城立刻扬手:“来人,去把贺姑娘请来!”话落,楚煜城转头看了看楚煜白,“皇兄,昨天话没说透,贺云璃不懂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今日把她叫来,我再叮嘱叮嘱她不就行了。”

    稍顷,传令士兵却悄然走进大帐,躬身跪下:“回禀瑞王殿下,贺姑娘此时不在营内。”

    “嗯?”士兵话落,两个皇子纷纷抬起头,“她去哪儿了?”

    “回禀两位殿下!值夜的士兵说,天不亮,贺姑娘就骑着她的那头白虎,离开军营了。”

    这话一落,楚煜城和楚煜白皆是脸色一变,一旁楚玚也微微侧目。

    楚煜城忙问:“那她去哪儿了?有留什么话吗?”

    听到问话,那传令兵磕磕巴巴答道:“贺姑娘当时在军营门口好像是有说些什么,不过风大,距离又远,值夜士兵没听清!”

    “蠢货!”楚煜城骂道,“他就不会站近些?”

    也不是自己的错,还要平白挨一痛骂,传令兵委屈答道:“值夜士兵说,白虎太慑人,他不敢过去!”

    楚煜城:“……”

    楚煜白跟着一怔,亦是无奈叹口气,摆摆手让传令兵下去。昨夜就是如此情况,贺云璃骑着白虎回营,唬了军营站岗的士兵一跳,小小女子,娇弱瘦小,清丽淡然,一身纯白披风,侧身坐于白虎脊背之上,那白虎虽然瘦削,可体形硕大,虎威十足,又没有任何栓缚操控的绳索在身上,难怪士兵害怕。

    听说连昨晚原本睡在贺云璃帐篷邻近军帐的士兵,都趁夜偷偷搬离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楚煜城有些焦急起来:“皇兄,她怎么走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昨晚没来得及问她呢,要不我现在就去寻她?”

    楚煜白却安慰他:“你去哪儿找,那白虎自小在这长大,山形密林不知多熟悉,你能去哪儿找,她现下除了军营,应该没有其他去处的,再等一等……”

    话未落,有另一传令兵兴冲冲跑进大帐:“慧王殿下,来了!”

    楚煜城听音眸光一亮:“贺云璃回来了?”

    传令兵一听,急忙解释道:“不是贺姑娘,是长京永安侯治下临安军的肖校尉,刚刚突然快马抵达军营,说有要事要禀告殿下。”

    这永安侯不是别人,正是禇纯郡主的亲生父亲,也是贺云璃叫了十六年却一朝事发后被他狠狠一脚踢开的爹爹。

    竟是永安侯的人,几人听着面色一变,不会是长京出什么事情了吧?

    楚煜白忙道:“快请进来。”

    话未落,一个一身风尘仆仆留腮胡的戎装武将一脸急色冲进大帐,急忙躬手单膝跪地,大声道:“慧王殿下,属下临安军校尉肖元,是特来请慧王殿王速速赶回长京,救救我家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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