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李铃兰从房间出来,却没有离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内心百转千回。

    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一些画面:去年年会,在台上讲话时的钟时逸,聚光灯下耀眼夺目;游乐场里,玩旋转木马时的开心击掌;玩碰碰车时放肆的宣泄;给宋景整理公寓时的惬意;H大校园的篮球场,钟时逸打篮球时冲她张扬的笑——

    “其实,是动心了吧?”李铃兰想。

    因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让她对感情、对婚姻不抱任何希望,甚至带着恐惧。为了脱离原生家庭,她总是在拼命地向前奔跑,自动屏蔽掉那些,在她的认知中,那些肯定会阻碍她前进的道路。

    上一世,被逼无奈,她试着克服恐惧做出尝试,最后落了个凄惨下场。

    这一世,她更不敢赌,她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赌输了可怎么办?她输不起。

    兰兰刚到八岁,还有很久时间才能长成大人,治愈进度现在好不容到了60%,还有40%才能完全治愈,在这之前,她不敢掉以轻心。

    对,就是这样。

    李铃兰暗暗下了决心:上一世没有,这一世,她不需要了!

    就像许久之前的那晚,她向方慧茹咆哮,也跟周美玉说的“我是独身主义,我不婚”。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接着,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钟时逸明天会不会记得今晚醉酒后发生的事?说过的话?

    如果他不记得了,倒还好说。

    如果他记得,两人在工作中接触太多,难免不会影响工作,这是李铃兰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她打算先向徐特确认好,再做下一步对策。

    *

    房间内,徐特刻意拖延了一会儿。

    钟时逸嘴里呢喃着李知月的名字,心碎无力的样子令人动容,他心疼自家老板,恨不得立马抓回李铃兰质问她为什么?可是,他终究只是个局外人,现在这个状况,他不敢贸然应对。

    安顿好钟时逸,听到玄关传来关门声,徐特才慢悠悠关灯,走出卧室。

    然而,从房间一出来,却看到李铃兰正背靠墙壁而站,看样子必然是在等他。徐特眉心皱了皱,对老板的不平喷涌而出,倒是很想看看李铃兰是什么态度。

    李铃兰已经没有刚才的无措,此时平静淡然,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

    徐特点了点头。

    李铃兰:“多久了?”

    徐特:“很久,很久。”

    李铃兰叹了口气,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他一般清醒后,会记得喝醉时的事吗?”

    “你——”

    徐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眸,他大概猜到李铃兰的打算了,如果老板清醒后不记得,她是准备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徐特好为老板不值:“知月,你对钟总?”

    “没感觉也没想法,他对我而言,只是老板、投资人,我也不打算谈恋爱。”李铃兰异常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对她而言毫不相干。

    “李知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徐特实在难忍,替钟时逸抱不平,“其实,钟总从来没谈过恋爱,你是第一个他这么喜欢的女生,他是认真的。”

    李铃兰苦笑:“所以,我就一定要喜欢他吗?”

    徐特无言以对。

    是啊,谁规定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得喜欢你?

    两人无声地站了近半分钟,徐特渐渐平复心绪,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地站在自家老板的立场责怪李铃兰,说了带情绪的话。

    “抱歉。”徐特道。

    李铃兰摇了摇头:“我跟你确认他会不会记得,只是不想以后影响工作。”

    徐特嗯了声,说:“大部分情况下,他清醒后都会记得,但今天是醉得最严重的一次,以前从来没有过。”

    李铃兰思忖片刻,告诉徐特自己的结论。

    “如果明天醒来,他不记得了,我们暂时装作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切还是和之前一样,之后,我会找机会让他知道我的态度,也会和他保持距离,想办法让他对我死心。如果明天醒来,他记得,问到你,你就帮我转述下刚才我给你的答复,也记得跟他说,我不想影响工作,以后就尽量保持距离吧。”

    李铃兰一气呵成讲完两种假设和自己的处理方式,末了问徐特:“听明白没?”

    “李知月!”

    徐特都要被气笑了。

    就,哪怕是不喜欢、没想法,但该有点情绪波动吧,但眼前的女孩冷静又冷血得让人害怕,真想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李铃兰:“还有什么问题?”

    徐特当然有问题,更有气愤,但他没有立场再说什么,最终只无奈地叹气,带着情绪回了一句:“没有。”

    *

    今年下半年以来,因董事长身体欠佳,集团内部争斗进入白热化。

    截止到现阶段,虽然还未最终定成败,但结果趋向明朗,钟时逸占据一定优势,接管了集团总部大部分业务。因此,今年前年这段时间,钟时逸比往年更忙碌,年会第二天下午,仍有重要的会议得开。

    对于钟时逸醉酒说胡话的事,徐特十分忧心。

    老板在集团压力如此之大,如果感情受挫,他不敢想老板会多难受。

    徐特暗自希望老板醒来后不记得,这样好有一个缓冲期,不至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听到被拒绝的消息。

    辗转难眠,以至于晚上没怎么睡好。

    隔天,徐特早早醒来,收拾妥当,将手机放在旁边,随时等着钟时逸的召唤。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手机响了,徐特忐忑地接起。

    听筒那头,钟时逸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异常,只是向他确认午开会的时间,让他把资料准备好就出发。

    前往集团开会的路上,徐特开车,钟时逸坐在后座,专心地看着资料。

    等红绿灯时,徐特通过后视镜默默观察几次。

    和每次在集团开会时一样,老板都能拿出最佳状态,西装笔挺贵气难挡,而且,一点醉酒的疲惫都没有。

    徐特庆幸,看来老板不记得昨晚的事。

    然而,是他高兴的太早。

    也正是因为他的多次偷看,让钟时逸不得不注意,瞟了后视镜一眼,问:“有事?”

    钟时逸赶忙移开视线:“没有。”

    钟时逸:“专心开车。”

    钟时逸本想继续低头看资料,不经意间往窗外瞥了一眼,看到路边大大的广告牌,好巧不巧,上面正是知月家私的宣传广告。

    电光石火间,钟时逸脑海中猛然闪过昨晚醉酒的画面,接着,一幕幕情景、一句句话语全都冒了上来。

    电梯间里,他失去平衡,几乎要扑到李铃兰身上;房间里,拽着李铃兰的手臂落泪,说“很喜欢很喜欢”——

    钟时逸整个人僵住,一时间难以相信。

    “停车!”钟时逸厉声道。

    车正在主干道,而且就快到集团楼下,徐特不明所以:“老板?”

    钟时逸发飙:“我让你停车!”

    徐特觉察到不对劲,立马靠边停车。

    停好后,钟时逸长呼口气,像是不愿面对般,向徐特确认:“李知月,知道了?”

    徐特心中一惊,无奈地点了点头:“昨晚,你喝醉了,她帮我一起送你回房间,你说醉话的时候,她都听到了。”

    果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他做梦的画面,钟时逸仅存的希望破灭。昨晚,听到他说那些醉话后,李铃兰是什么反应?他似乎能猜到结果,所以,一时间不敢再问徐特。

    徐特忐忑地看向后排,钟时逸低着头,一手抓着文件夹,因为用力,手背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握拳抵在额间,双眼微闭,很是难受的样子。

    “老板?”徐特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钟时逸没有回答,整个人仿佛被抽干力气,颓然无力,和数分钟之前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就这样沉默着、难受着,僵持了很久。

    徐特看了眼手表,会议时间逼近,但他不忍心催。

    半晌后,钟时逸终于抬起头,问:“她什么反应?”

    “她说,如果第二天醒来,你问起,让我帮她转述,只当你是老板、投资人,没有别的想法。”

    事已至此,长痛不如短痛,徐特心一横,将李铃兰昨晚说的话,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钟时逸,包括对钟时逸而言,极其残忍的“两种假设”。他希望老板听后,能对那个冷血的女人彻底死心,不再抱有一丝幻想。

    呵——

    钟时逸苦笑,和他很早之前料想的一模一样。

    上次山区公益之行那晚,他就知道,如果袒露自己的情感,她会拒绝他,对他避而远之,所以,他才将心中喜欢藏了起来,只要能在她身边,时常看见她就行。

    可眼下,好像连这点卑微的希望都要没有了。

    钟时逸心如刀绞,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这次是他失控了,是他的错。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他的喜欢拿得出手,她的不喜欢也没有错。不清不楚似是而非,通过别人转述来下定论,不是他的风格。

    缓了好一会儿,钟时逸拍拍椅子靠背,对徐特说:“会议取消,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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