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晚上,从钟时逸房间回来后,李铃兰的思绪就没有安定下来。

    一会儿祈祷钟时逸醒来一定不要记得,一会儿担心万一他记得,会不会影响工作,然后,就总是不自觉想起之前两人的相处,试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分析钟时逸为什么喜欢她,她好对症下药,打消他的念头。

    一整晚辗转反侧,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中午时分,李铃兰被一阵电话声音吵醒,睡意未散,她以为是在做梦,半梦半醒间拿起电话,那头传来钟时逸低沉的嗓音。

    “李知月,有没有时间聊聊?”

    李铃兰瞬间清醒,捂住话筒清了清嗓子,镇定道:“有。”

    这通来电,说明钟时逸必然记得昨晚的事,而且,徐特应该已经向他转述了她的答复,可他为什么还要见面,想聊什么?李铃兰七想八想,忐忑不安。

    收拾妥当,李铃兰前往约定的地点:酒店旁边的咖啡厅。

    走出酒店大门,天空零零星星落起雪花,灰蒙蒙的,像是要塌下来般压抑。李铃兰裹紧围巾,往咖啡厅的方向走,咖啡厅共两层,钟时逸定了二层的包间。

    李铃兰做了个深呼吸,推门而入。

    咖啡厅的包间很小,类似装上推拉门的卡座,门被推开,李铃兰看到钟时逸坐在沙发上,向她看过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窗外雪花飘落,使得那笑意在冷硬的脸庞上显得破碎虚弱。

    “钟总。”李铃兰状似如常地打了声招呼。

    钟时逸站起身上前,极为绅士地接过她脱下的羽绒服和包,帮忙挂在旁边的架子上,温声道了句:“坐吧,单已经点了。”

    “好,谢谢。”

    李铃兰坐下的时候,服务生刚好端着餐盘进来,有咖啡、有甜点,全是她喜欢的口味。

    “谢谢。”

    钟时逸向服务员道了谢,待对方出去后,轻轻合上包间的门,再坐下时,从餐盒中取了只小勺子递给李铃兰,“挑了他们家招牌的几款,尝尝。”

    李铃兰接过勺子又道了声谢。

    此刻,钟时逸的状态和她猜想中的任何一种都不同,他是那样平和、细心,就像昨晚的事情不存在一般,两人仿佛还是像之前一样,只是很稀松平常地吃个下午茶而已。

    能心平气和地聊最好了,李铃兰压力卸下不少,用勺子剜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不愧是招牌,入口即化,淡淡的绵甜在口中回味。

    见女孩不再紧张,气氛和谐融洽,钟时逸缓缓开口:“李知月,我有些话对你说。”

    李铃兰放下勺子,正襟危坐做好准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钟时逸轻笑:“不用紧张,不要有压力,你只用听着就行。”

    “没有。”

    李铃兰尴尬地抬了抬唇角,为表示自己没紧张,又拿起勺子开始吃蛋糕。

    对面,钟时逸醇厚的嗓音如水般徐徐流淌。

    “今天上午,徐特跟我说了你的态度,约你来,没有纠缠或者责怪的意思,所以,知月,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只是,想对昨晚的事,跟你说声抱歉,抱歉给你带来困扰。”

    李铃兰拿着勺子的手怔了下,抬眸看向钟时逸,接收到他的满目真诚。

    “那些醉酒的话,都是真心话,但总归喝醉了。所以,我想当面,很清醒很认真地跟你说,李知月,我喜欢你。”说话间,钟时逸从身旁的空位,拿出一束深红色的玫瑰花,送到李铃兰面前。

    这是正式的表白吗?

    李铃兰愣了愣,没有接那束花,满含歉意道:“对不起。”

    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钟时逸没有意外,也没有坚持,将花放在靠自己这边的桌面,释然般笑了笑。

    “不用说对不起,来之前,我已经做好再当面被你拒绝的准备,只是,我的告白总要正式些,让我喜欢的女孩知道,有人很明确的喜欢她。也当是为我这份单恋画上个正式的句号。”

    听着钟时逸的一番体话,李铃兰有片刻的失神。

    平心而论,她不可能不被触动,他是那么好的人,连被拒绝都这么体面、为她着想,一瞬间,自责涌上心头。

    钟时逸像看中她心思般,继续道:“好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以后像之前一样就好,我是你的投资人,你是帮我赚钱的人,可以吗?”

    李铃兰点了点头:“嗯。”

    “钟总,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李铃兰由衷地祝福。

    钟时逸微微一笑:“借你吉言。”

    此话一出,像是真的已经完全放下,李铃兰不由得佩服钟时逸的自我调节能力,果然是当集团大老板的人,情绪稳定、拿得起放得下。

    李铃兰轻松不少,真心道:“我也会继续努力帮你赚钱的。”

    钟时逸嗯了声,笑容绽得更开了:“加油。”

    李铃兰彻底卸下压力,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说:“那我先走了老板,和林溯他们约了去工厂,时间差不多了。”

    钟时逸:“好,路上注意安全。”

    李铃兰从架子上拿下羽绒服和包,走出包间。

    钟时逸目送她离开,门关上的那一瞬,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整个人像是忽然间失去光彩,颓然地坐回位置,视线从桌上那束玫瑰花划过,落在身侧的落地窗上。

    像等着李铃兰来时一样,从那里,能看到她离去的身影。

    女孩穿着白色羽绒服,脖间系一条深蓝色围巾,在灰蒙蒙的雪天里显得清新灵动,不似来时那样心事重重,此时的她,轻快地小跑着,跑向酒店的方向。

    看着女孩逐渐从视野中消失,钟时逸无意识地低语了一句:“还有可能吗?”

    *

    虽说两人已经将话说明,但为避免双方不自在,之后的时间里,李铃兰总会刻意避开钟时逸,如果有需要批复的工作,也是尽量找徐特,再由徐特转达。

    前年,因想扩大店面,李铃兰向市场部提交了申请,但年后,市场部仍没有消息。李铃兰去市场部催了好几次,对方都是答复“知道了,再等等”“已经在推进度了”“有别人比你申请的早,还没排到你”,拖了两个月毫无进展。

    李铃兰不得不给徐特打电话,希望他能帮忙催一催市场部的进度。

    因为,但凡有哪家店打算撤店不开了,一般会提前告知家具城市场部,若再有新人想租,市场部会综合考量,将空出来的店面租给新人。家具城门店走俏,属于卖方市场,这个“综合考量”,实则并不公平公正,家具城内部很容易运作。

    李铃兰才找上徐特,本意是找钟时逸,毕竟他也是老板之一,希望他能给市场部一些压力。

    徐特尽职尽责地答应下来。

    然而,又过了两个月后,眼瞅着一家店被别人租走,李铃兰依旧没有得到答复。

    她打听了一番,空门店承租的品牌方,并不是钟时逸、也不是集团的产业,为什么会优先租到?李铃兰实在不懂。

    时间不等人,越拖可能就会把市场拱手让给别人,李铃兰心急如焚。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人。

    李铃兰开会调动门店和办公区所有员工,让大家尽最大努力和家具城其他商户套套近乎,尤其是那些八卦的、消息灵通的商户,好能第一时间发觉哪家门店有撤店的消息。然后,她再拿着这个消息去倒逼市场部。

    等啊等,终于在七月份的时候,有了进展。

    唐晓丽得到可靠消息,三层有一家品牌,因业务调整,将于今年年底撤店,而且,不到一个小时前,才告知了市场部。

    得知这个消息时,全店兴奋地欢呼。

    为保险起见,李铃兰立马从家具厂借了两个人过来,乔装打扮成老板模样,让他们前去市场部“租门店”。很快得到消息,市场部的人告诉他们,目前还没有人租,可以租给他们,并给了他们名片和门店户型图等资料。

    李铃兰拿着名片和户型图立马杀到市场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问:“现在可以租给我了吧?”

    市场部压根没料到李铃兰会来这么一出,各个猝不及防,当即乱了阵脚。

    有人推脱有事得先离开一下,有人捂着肚子说不舒服要去厕所,有人趴在桌上埋头睡觉当没听见——

    李铃兰渐渐觉察到不对劲,这帮人明显是在躲她。

    有位好心的女同事踌躇好半天,鼓起勇气从办公室走出来,说:“李总,你别为难我们了,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们早就把你的申请报上去了,是,是上面的意思?”

    李铃兰不解:“什么上面的意思?”

    “上面就是大老板,大老板不同意。”

    李铃兰愣住:钟时逸不同意?为什么?

    从市场部出来,李铃兰百思不得其解,扩大店面也是帮钟时逸赚钱,他为什么不同意?

    李铃兰拿出手机,下意识拨到钟时逸的号码,就在即将按下的刹那间,猛然想起年会那晚醉酒的表白,想起在咖啡厅她的拒绝。李铃兰恍然发现,好像自从那天后,她就没有再和钟时逸见过面了。

    难道他是因为被拒绝,对她有意见,所以,故意为难她?

    不至于吧,他是大公司的大老板、大集团的继承人,怎么会为这点私人小事,影响工作,肯定不会。

    李铃兰否定了自己的胡乱猜测,给徐特打过去电话,先问问究竟是为什么。

    电话拨通,等李铃兰讲明原委,徐特回了她四个字:“公司决定。”

    李铃兰:“什么意思?”

    徐特:“或者,你再等等?”

    李铃兰:“等多久?”

    徐特:“暂时,不确定。”

    李铃兰恼火,质问道:“徐助理,是不是上次我让你帮忙催市场部进度的时候,你就知道,老板不同意?”

    徐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纵使再不愿相信,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往钟时逸公报私仇方面想,李铃兰冷哼一声,凉凉问道:“钟总什么时候来家具城?”

    徐特:“暂时,不确定。”

    “好。”

    李铃兰啪一声挂断电话,缓了好半天,待情绪稍稍平稳一些,直接给钟时逸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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