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件事情就是这样，一个村子的村民集体供奉咒灵事件……为什么？还活着的村民说是为了获得赐福，那个一直被供奉的特级咒灵据说拥有治愈的能力，所以来这里居住的人，很多都是得了慢性病的病人或者家属。”

    夜蛾的声音有些失真，他说：“是不是有些难打？”

    “我没有正面应对，是悟和猫一起处理的，不过根据我事后的了解，与其说那个特级咒灵的能力是治愈，不如说是可以准确地吃掉患病的细胞然后化为己用，如果吃掉子宫，它甚至可以自己生产，这能力和那条脑袋上的缝合线一样邪气。”

    “是这样吗？听起来那样子也只能延缓病情，很多疾病并非细胞层次的原因呢。”

    “是，其实已经有很多村民察觉到不对，想要离开或者举报，但一些事情一旦参与进去就无法逃脱了。”

    “一旦亲手杀了无辜的人，就没有退路了。”夜蛾的语速陡然加快，他说：“沈莲雾状态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坐在副驾驶的夏油杰往后一看，看见了一只坐在座位上勒着安全带瞪着无辜大眼呈现凝固状态的猫，他说：“小猫状态很好，但确实是被吓到了，但我可不知道是谁哦。”

    说着，他看向五条悟。

    “是我哦。”五条悟即刻举手承认，他开朗地说：“老师！我想看小猫穿水手服！”

    “知道了。”夜蛾正道呵斥：“不要总是欺负猫！”

    ——猫因为刚才被五条悟亲了额头，直到坐上离开的车都没有缓过神来。

    之前的每次接触，其实五条悟都没摸到她，“无下限”术式就像是一层软绒布，隔开了她和五条悟的皮肤。

    而刚才，那个柔软光滑的嘴唇挨上我的头了啊啊啊！沈莲雾因为如此的亲密接触发呆，良久，脸一红，在漫长的车程中缩成了个猫眼螺。

    他的嘴真的好软，嘿嘿。

    沈莲雾带着粉红泡泡，逐渐闭上了眼睛。

    ——是要睡觉吗？

    五条悟从车座中间的扶手里取出来一条薄绒毯盖在了她的身上，在小猫逐渐沉稳的呼吸声中，五条悟在思考关于她的事情。

    她是个有着很多秘密的人，所有接触过的人都因为这点在试探她，五条悟亦是如此，那些表面上亲昵的举动，其实都是在拉扯，刺激，想要让沈莲雾暴露，但五条悟没想到一层层的壳下面，竟然是一个荒谬而唯一的答案——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好孩子。

    那她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是遗憾于灰原雄的死亡，还是遗憾杰的结局，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也存在同样一份遗憾吗？

    五条悟想到了一片短暂的记忆，他看见沈莲雾独坐在庭院中，春夏秋冬，斗转星移，在这般二十年过后，庭院空了。

    算算年纪，比他小好几岁的沈莲雾，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

    我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遗憾？

    一车静谧中，五条悟歪头再次看向沉沉睡着的猫。

    在他的眼中，她长出了扭曲的光斑和黑块，正扶着车座中间的扶手睡觉，在他眼神微微飘动之间，她的头挨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看来她以前这样子枕着五条悟的大腿睡着过。

    她的呼吸打热了一片肌肤，五条悟觉得自己大概是中毒了，在幻觉中感受到了温暖。他叹了口气，不知由来的心绪不宁和幻听幻视让他的状态下降，看来最近不能出任务。

    “杰，我们在附近玩几天怎么样？”他提议道。

    “好，但男女有别，猫猫怎么办？”夏油杰打了个哈欠，说：“她现在可是被惦记上的高危人员。”

    “没关系，如果你在场，我觉得对面那个缝合线男人会先杀你，猫很安全。”

    “？”夏油杰拉平座椅，一想到那个额上有缝纫线的男人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说：“我没惹他。”

    “谁能理解变态在想什么呢。”

    五条悟也打了个哈欠，他说：“杰，我请客，我们去渡边岛看烟花和荧光海吧，正好娜娜明一直想看海。”

    “娜娜明想去看马来西亚的海洋。”

    “也可以，想去马来西亚的去马来西亚，想去渡边岛的跟我们一起——反正我报销。”

    ——最后娜娜明还是跟着一起来了渡边岛。

    沈莲雾询问：“你为什么不去马来西亚？”

    “因为我出国需要审批，手续需要的审批时间很长，而我的假期只有两天。”娜娜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偏分刘海，说：“而报销机会不用白不用。”

    “就是就是！”夹着游泳圈的灰原雄蒲扇一般的大手轻轻点点沈莲雾的脑壳，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会游泳吗？”

    沈莲雾作为人的时候是会游泳的，但她现在看看自己的粉色肉垫，陷入了沉默。

    “猫天生会游泳。”硝子伸出双手，说：“我带你试一下吧。”

    硝子明显是很想摸猫的样子，眼神是亮晶晶的温柔，她还戴了发箍固定头发，上面有个颜色低调的蝴蝶结。

    沈莲雾看她自带熟悉感，觉得她超可爱，于是也伸出双手，非常放松地让硝子卡住了腋下。

    “你比我想象中重很多。”硝子颠了两下，说：“看来校长用了一些独特的东西作为骨架来稳定你的状态。”

    “是吗？我不知道诶，不过为什么夜蛾先生没有来？”沈莲雾仰头询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如果五条悟不在学校，他就不会离开学校，我猜是为了震慑什么东西。”

    硝子拖着沈莲雾的屁股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启程往海中心走，她说：“不用担心老师会觉得寂寞，他有自己的世界，他听说我们来这里，跟我聊天的时候提起他早就看过渡边岛的海洋了，这时候来风景很好，但他更喜欢冬天来，雪花落在沙滩上会被潮汐和风吹得卷曲，像是黄金时代女人的卷发。”

    “听起来是相当独特的风景，夜蛾校长总是出乎意料。”沈莲雾的毛发被风吹得很舒服，她眯起眼睛，“硝子，你比较喜欢那种景色？”

    “我喜欢当下的景色，大家都在。”硝子浅浅笑了一下，带着一种庆幸的语气说道：“我们上几届的学长学姐，很多还没毕业就去世了，最后大多数人毕业的时候都放弃了当咒术师，而我现在快要毕业了，还好好的，这三年时间真是幸运啊。”

    沈莲雾抬眼望去，天空澄澈，海水瓦蓝，男生正在海里面举行水枪大战，五条悟成为了重点攻击对象，他明明有“无下限”却没开，头发湿成了一缕缕的，左边贴一块右边贴一块，衬得他像是只落汤猫。

    而夏油杰，七海建人和伊地知这些长发男人就更惨了，唯一潇洒的只有猪野，他的如同刺猬般的短发和护目镜让他战无不胜。

    “接招吧！”猪野扛起一尊大炮，大笑着逼迫自己敬仰的前辈七海建人来回奔跑。

    七海建人怒斥：“我是来放松的，不是来做训练的！……喂！”

    一盆水从天而降，把七海建人别在耳后的刘海冲到了眼前，始作俑者五条悟带着嚣张的笑容比了个耶。

    “来打我呀，略略。”

    真好，大家都站在这里。沈莲雾在硝子的帮助下扒着游泳圈练习，她的毛发湿了，贴在脸上，衬得一双眼睛大而圆亮。

    这个时候，她明明在水中，却感觉自己的脚落地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沈莲雾之前一直是一只鬼，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向这一切，唯一能让她心神震动的只有五条悟，但现在，她有了很多好朋友。

    她感知到，并且喜欢上了这一切。

    “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好！”沈莲雾快乐地在水中狗刨。

    【咳咳。】

    煞风景的咳声让沈莲雾大喝一口海水，她大怒:“我在休假，我不要——”做任务!

    系统370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冷酷开口:【系统警告，48小时后，平行世界将会连通三分钟，届时，玩家沈莲雾将回归身份卡所在原世界，由于身份卡已死亡，此次三分钟旅程将触发限时无惩罚任务，请玩家做好准备。】

    【由于玩家沈莲雾目前所在世界拥有一张身份卡，将默认沈莲雾于身份卡所在地复活。】

    好扯，好合理。

    沈莲雾大惊之下被海水呛到，她一边咳一边质疑:“……霓虹也有头七回魂？他们这边不讲究这种东西吧？”

    【你我讲究就行。】

    “好吧好吧，不过我这属于死遁吧，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沈莲雾有种想要和盘托出的冲动，她觉得大家会理解她的，毕竟灵魂是很脆弱的存在，换具身体很正常。

    【三分种，五条悟，夏油杰，硝子，这三个和你关系很好的，几乎可以看到所有平行时空一切和你有关的记忆，能理解和记住多少，看他们的脑子。】

    【依照五条悟的大脑能力，他可以看到你攻略他的每一次，自然也会记得每一次。】

    【你觉得，他会不会理解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依照过往经验，第四天灾在游戏世界可并不受欢迎。】

    沈莲雾呆滞地漂浮在水上，良久，闭上眼睛。

    “我现在特别想死，立刻马上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