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水菱辞了酒楼的事,掐算着也一个月了,想那长皓上神估计出关了,如今她该在长皓寻来前先逃之夭夭。虽也没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可总是有些心虚感,所以她连连衡都不想告知,更不想同他们告别。只是可惜此前还答应为文昭多多做吃食。

    连衡同文昭这足足一月都在寻兔子,从城里、村里饲养兔子的人家寻到各个山头的兔子洞,兔妖倒是遇到了两三只,不过连衡扫了一眼便放了,都不是他们要寻的。

    想起之前遇到的兔妖,莫不是这个魑魅格外喜欢兔子?

    长衡寻了一月,打算歇两日。最初几日衙门催得紧,县令如热锅上的蚂蚁蚂蚁,恨不得一天派人来问三四次是否有捉到剜心妖。幸而后面剜心之事没有再发生,县令松了口气,才慢慢缓一缓不再紧紧督促他们。

    既已月余,那么长皓也当出关了。

    他手中符纸已然用完,正打算再去买些,下了楼就看见那酒楼的小二依依不舍与水菱说着话。

    水菱背对着他自然不知身后是何人,连衡听见离去二字驻足侧听。

    水菱对着面前人也十分不舍,奈何惜别之情不能阻她自由之路,安慰道:“等我哪日游历累了,或许就回来了,我还是蛮喜欢这里的。”

    不过这里发生的倒霉事太多了,她总觉得自己再继续待在这里,会瘟得越发倒霉的。

    许安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沉甸甸的,诚恳道:“这是二老板说额外补给你的银两,毕竟因为你的好厨艺酒楼的生意也格外好。”

    他正是受命来送银子的,当然,他也从中偷偷拿了点,当是自己特意前来送钱的劳务费。

    既是要上路,银子肯定必不可少,水菱也就美滋滋收下了。

    “那我们就此别过了!”水菱一拱手,颇有些闯荡江湖的侠气。

    奈何步子还未迈出客栈,连衡的剑横在身前,问道:“去哪里?找你夫君去吗?我记得他应当是出关了,对吗?”

    水菱尴尬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连衡听见了多少,只能扯谎道:“对对对,这不是瞧着神君要出关了嘛,我就把事辞了,回去看看。想着也不太好说,就同他们说我要走了。”

    连衡也不戳破,收回剑,一脸了然道:“确实,不过不急,我传个信给他,让他过来正好解决下眼前的麻烦。”

    水菱苦笑,“也好,也好。”

    他们这段时日都在忙着寻兔妖她是知道的,酒楼这地方最是好打听事了,因而也是她在帮忙打听谁家有兔子,让他们前去查看。

    看来这位神君刚出关就要加入寻兔子的行列了。

    文昭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二人,恭敬道:“师兄,水菱姑娘,你们这是有何事?”

    连衡笑道:“这不是她夫君要出关了,我正打算去买些符纸好传信给他,让他来相助,多个人多份力嘛。”

    水菱对于连衡执着称呼长皓为她夫君之事已经认命了,反正在连衡心里,不论她如何反驳,不管长皓是否认这门婚事,他两都已是夫妻。

    倒是文昭,总觉得他与自己疏远许多,那日他唤她水菱,她还觉得两人亲近不少,应当是可以成为好朋友。不过后来他皆唤她水菱姑娘,平日言行举止也都保持着距离与分寸,弄得她好生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

    莫不是那日在他房中不小心睡着了所以觉得她轻浮,应当与她保持分寸?

    文昭注视着连衡,余光却不由自主洒在水菱脸上,窥到她那探究的眼神,又迫使自己收回来,全神贯注看着师兄。

    霎时间,一位衙役跌跌撞撞扑进了,文昭拉着水菱一个转身,那人直接滚在地上,他瞥见被握住的纤白手腕,如同火灼一般,急忙松开,“抱歉,水菱姑娘。”

    水菱被文昭的惶恐惹得有些懵,愣愣道:“应该我谢谢你的。”

    连衡将两人神色皆收入眼底,他这个师弟向来听他的话,连同感情之事也是,和水菱事事保持着分寸,他很是欣慰。

    衙役从地上爬起来,张望了周围,靠近连衡几步,气喘吁吁低声道:“又---又有人被剜心了!”

    店老板投来狐疑的探究眼神,被他瞪了回去,老板急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有没看见。不过上次剜心之事早就穿得沸沸扬扬,都知道这位道长奉了衙门的命在捉妖。如今衙役急匆匆赶来,估计是又出事了。店老板也不由自主地心慌,盘算着是不是该卖了店去别处谋生。

    连衡和文昭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对视一眼。

    水菱心中更是咯噔一下,看来她是要早点跑了,不然日后事只会越来越多。

    “是谁?”

    衙役还没缓过气来,支支吾吾低声道:“是--是--是天外阁的二老板。”

    水菱瞳孔骤然紧缩,银子还没揣热,给她银子的人已经死了。

    这个老板这般好说话又心善,怎么会突然被害?

    连衡自然望向了水菱---这个刚从天外阁辞了事的人。

    “我们先去看看吧。”

    水菱这次自然也跟了过去,酒楼还照常开门,门前门庭若市,门后二老板的房中正躺着一具被剜心的尸体。

    三人跟着衙役从侧门进,房门口两位衙役守着,师爷在一旁战战兢兢候着,正在等他们到来。

    “连衡道长,如今又出了事,您看如何是好!”师爷话语之间颇有责备之意。

    连衡冷淡道:“倒没听说县衙这一月有查到什么线索。”

    连衡这话直接灭了师爷大半士气,师爷只能收起刚刚的责问态度,殷勤道:“道长您也晓得我们这些人哪处理得了这些事,不为您添乱就是好的。”

    连衡冷哼一声,他当然晓得,他和文昭奔波忙碌,他们倒是卧在府衙口头急急,身子扎根似缩在里面,不见动弹,平日连消息都是水菱帮忙打探的。

    进了房门,仵作面上虽缚着布,但是蹙紧的眉头可见其愁苦。

    “道长,道长。”仵作连唤两声,“您看这和上次也差不多。”

    文昭挡在水菱身前,水菱也瞧不起面前的情景,侧着身子向前走,却被文昭又侧身挡住,“水菱姑娘,有些瘆人,您还是先行出去吧。”

    水菱闷声道:“无妨,让我看看吧,二老板生前一直很照顾我。”

    文昭无奈让开路,水菱瞧见那一刹那还是征住,呼吸一滞,慢慢才缓过来,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上前,弯身伸手拂上二老板的瞪大的双眼,为其合上眼皮使之瞑目,口中轻声念道:“阿弥陀佛!”

    她从前遇到的和尚是这样做的,她只能笨拙地学着这样做。

    文昭静静看着这个小姑娘,他以为她会害怕,可是她没有,她那样镇定得为那巨煞人的尸体奉上自己的敬重。

    “连衡大哥,你们能超度他吗?这是钱,希望够你们用。”水菱掏出刚收下的那一袋钱。

    她听说横死的人怨气很重,如果不超度是无法转世的。

    他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这样。

    连衡收下钱,递给文昭,让他负责这件事。

    水菱出了门,独自蹲在门前的树下。虽然和二老板相识不久,可是相识之人的骤然离世,纵使不是瓢泼大雨,也难免会阴雨连绵。此前刚经历妮子的离世,现又来一桩,压得她心头闷疼。

    文昭先行出来,望见水菱肩头耸动小声啜泣却不敢上前。

    连衡出门就瞧见自家师弟呆呆盯着水菱,面上平静,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心疼怜惜。

    “我先去买东西,稍后回来。”连衡轻声道。

    刚出来酒楼他又顿时新生悔意,好似做了对不起长皓之事,可刚刚鬼使神差他就留了他们二人相处,再怎么说那位也是和他一同相处二十多年的师弟,向来乖顺恭谨对他言听计从,可另一边也是自己的同门兄弟!

    连衡只盼长皓能早些来,总不能就自己在这里为他犯难?更何况那男女情欲就是燎原火,只要生起一点点便会呈现铺天盖地之势。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连衡刚买完符纸,还没来得及传信于长皓,就远远看见了长皓的身影,不过他面色不大好看,连跟在身侧的陵方都显得小心翼翼。

    连衡喜出望外迎上去,“我正想找你来着,你不知你闭关这月发生了多大的事!”

    长皓脸色阴沉,询问道:“她呢?”

    连衡挠挠头,“谁啊?”

    长皓眼神冷如寒霜,“她没来找你?”

    “诶呀!莫不是你那个小夫人跑了?反正你也觉得她一条小锦鲤配不上你,跑了就跑了呗,你们又没有夫妻之实。”连衡趁机调侃他,话已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长皓冷笑:“没有夫妻之实?她说的?”

    合着她自己干的事是不想认了?

    这下换做连衡发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两人早有夫妻之实?是水菱那丫头扯了慌骗自己?

    完了完了,他还留了文昭和水菱相处,文昭虽不至于做出出格之事,可是水菱那丫头会啊,难免会撩拨得文昭那颗怀春之心更加蠢蠢欲动。

    连衡领着长皓往回赶,边走边说着接连发生的两起剜心之事。

    本来两桩命案已经很是闹心了,未曾想一进后院,撞入眼眸的便是抱在一处的两人。

    水菱抱着文昭,文昭轻轻拍着他的背。

    连衡心里擂鼓阵阵,这丫头怎么一哭就爱抱人!

    惊恐望了眼长皓,长皓似笑非笑,眸底却是杀人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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