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咳咳!”连衡剧烈咳嗽几声,以示两人的存在。

    文昭惊得一颤,松开水菱看向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自知自己是过了界,垂首静候师兄的责备。

    水菱更是惶恐,长皓来得这般快吗?

    他那眼神,怎么好似要杀了她似的!

    长皓勾勾手,冷声道:“过来。”

    水菱胆战心惊,却不由自主乖顺走到他身侧,他抬手时她身子一个瑟缩,只怕他如同那晚一般发疯,脖子上顿时一股凉意。

    长皓伸手攥紧她胳膊,迫使她离自己更近些,另一只手拂走她脸上的泪。

    月半时,他曾出关,可未在房中寻到她的身影。他只当她是一个人耐不住寂寞跑出去闲逛了。等他今日出关,发现连厨房空空荡荡,那些厨具都无影无踪。很显然,这条小鱼趁他闭关竟然跑了!

    “又在哭什么?”他压住心底的怒气,尽量缓和语气。

    水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不知所措,弱弱道:“只是相识的人被害了,所以觉得难过。”

    长皓不作声,审视着那个刚刚抱着他夫人的人。文昭也同样不甘示弱,毫无惧意直视着长皓,他很清楚这位应该就是水菱嫁的那位神了。

    两人视线的交锋惹得连衡心中惴惴不安,急忙缓和道:“这位是我师弟,文昭。对水菱也是多多照顾,所以两人比较熟,你不必多想,他只是想安慰安慰水菱罢了。”

    “本尊的夫人不需要别人抱着安慰。”长皓顿了顿,讥讽道:“你别忘了,我们也是同门,你也算是本尊的师弟。”

    连衡叫苦不迭,这火是烧到他头上了,也怪他刚刚昏了头留两人相处。水菱这于男女关系无所顾忌的性子,他应当紧紧防备着的。

    水菱心里惊雷炸响,炸得她的悲痛都化作尘烟。他刚刚说什么?夫人?他不会一出关就来抓她了吧?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得待在他身边?

    水菱声如蚊蚋,敛色屏气提醒道:“神君还是别说笑,我们的婚事不能算数的。”

    连衡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连连道:“你你你快别说了。”

    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火上浇油,他师弟的命可也是命啊,虽说神受天道所限不能随意对凡人出手,可难免长皓冲冠一怒为红颜,他这位师弟可就遭殃了。

    水菱陡然噤声,不敢再吐露一字。

    可她总得将这事说开,不然日后可怎么办?

    “先看看尸体吧,文昭,你便去准备为逝者超度的东西吧。”

    水菱虽不想留下,但现在随文昭离开显然更加危险,再者长皓攥着她的胳膊一直未松手。

    她心里生出一个惊悚的念头,莫不是这神君真的看上她了吧?

    那她也真是命苦。

    文昭先行离去,长皓待他身影消失才松开水菱的胳膊,在随连衡进屋前冷冷撂下一句话:“晚上再同你算账。”

    水菱如坠冰窖,她错了,她应当多给文昭些银两,让他连同她的那份超度之物也备上。

    连衡先行同长皓说道此人的身份,谈及水菱曾在这栋酒楼做事因而与他相识后,长皓道:“我不是有给你银钱吗?不够吗?”

    水菱本还在低眉神游,一下被勾了回来,惶恐道:“够的够的。”

    “你这位夫人只是想自食其力罢了。”连衡为水菱说着好话。

    长皓冷嘲道:“我又没短缺她银两,更何况她一个小仙不思虑修行,成日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上,何时能有长进?”

    连衡忍不住啧一声,批评道:“你少说两句,瞧你把她吓得,就是你这么对她她才跑的。”

    长皓横眉冷对,水菱如履薄冰。他冷声道:“怕什么?本尊会吃了你吗?”

    水菱猛得摇头,心里叫苦连天,他这个样子就是就是要吃了她啊!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这么大火气,之前还慢慢觉得他好相处,现在瞬间打消了那些好感。

    仵作一直在旁候着,他瞧着这男女好似小两口闹着脾气,连衡道长也在其中打着圆场。不过这男子一口一句本尊的,他想起师爷曾受命去请过河神大人,河神大人推了这位连衡道长前来相助。如此看来,面前这人十之八九就是河神了。

    连衡让他上前说道陈府之事,他心中狂喜,紧紧握住这个于神明面钱表现的机会,将自己所知晓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滔滔不绝后虽有些口干舌燥,但心底不免自鸣得意起来。他刚刚可是将两位道长好一顿夸赞,特别是那位文昭道长,不仅沉稳,而且心细如尘,竟能发现那妖物的毛发。纵然是他这种摸了四十年尸身的老仵作,也没他那份老成持重。

    连衡听得心里灼灼,连这老仵作都来浇油,可他神色熠熠滔滔不绝,很显然是无意之举。

    “先去陈府看看吧。”

    长皓先行在前,连衡在后胳膊肘顶顶水菱,小声道:“你记得好好哄哄他。”

    水菱哀嚎一声,“我---我---我也不会啊!”

    长皓回头盯着两人:“在嘀咕什么?你不在前面带路吗?”

    连衡叹声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算是被连累了,也要受着这份气。

    仵作仍在此处候着文昭回来,他们三人便先行去了陈府,毕竟陈府的管家还是认得连衡的。不过屋子里委实待不住,仵作只能蹲在院子里透气,一只黑猫蹲在照壁上,仵作起了逗弄心思,嘬嘬两声,黑猫不作理会,舔舔爪子眯着眸子。

    还好,他的小鱼回来了。

    那这个人也算没白死。

    不过,他们怎么能碰他的小鱼呢?

    *

    今日二夫人不在,说是这三日都在城外寺庙参拜,仍是由徐管家领着他们。

    踏进六夫人闺房,长皓便盯住桌上的铜镜,对着连衡道:“你做的?”

    铜镜中锁着一缕魂。

    “自然。”连衡得意道,“不过我无法将魂魄放进去,还得你帮帮忙,那六夫人还疯疯癫癫被关在监牢里。”

    凡人之躯能随手锁住魂魄,也算是厉害了。长皓指尖轻抬,一缕青烟从铜镜中飘出,在他指尖绕了绕,渐渐消散。

    徐管家听得睁目,看得咋舌,这是来了真神仙啊。

    这院子文昭早已搜寻了一遍,连衡对这位师弟还是放心的,毕竟他也是最被看好的下一任掌门人选。领着长皓过来无非就是收下六夫人被吓破胆窜出来的魂,魂魄这种东西,除非人死灯灭,否则一般而言是很难抽离出体,也只有神才能堪堪做到。

    而魑魅一族最为擅长便是抽取人魂魄。

    正欲离去之时,水菱缓缓开口道:“我们......可否去见见其他几位夫人?”

    她还记得李安邦说除却二夫人后的几位夫人都和大夫人长得相似,既然今日来了这陈府,那她还是想睹睹其他几位夫人的芳容,好看看此言是否属实。

    长皓不解,连衡一脸了然,这事文昭也同他说了的,水菱既然提了起来,那他也是有些好奇的,想看看是否为谣传。

    徐管家更是心知肚明他们此举何意,叹气道:“可能无法如各位所愿。三夫人身体不好,早年便去了郊外的庄子修养,事发后四夫人回了母家,如今只剩下五夫人与七夫人。若三位还是想见,可同我前去花园,他们此时应当在那里陪四公子。”

    园内,五夫人抱着两岁男童,七夫人摇着拨浪鼓逗得娃娃哈哈大笑。

    徐管家正想上前唤人,水菱却拦住他。

    她心中已了然。

    送他们离去时,管家沉沉开口道:“除却二夫人外,其他夫人每次诞下子嗣,老爷都希冀他们能像大公子或那位夭折的小姐,因着四公子格外像大公子,五夫人也格外得宠。”

    管家的话自然是肯定了那些传言。

    水菱看多了话本子,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话本子的事。明明心爱之人正在身侧,却去寻着相似之人,为何无法怜取眼前人?

    文昭办事妥帖,利落超度了二老板便回了客栈与师兄会合,瞧见水菱身侧的长皓,不自觉避开。

    一同用过餐,连衡自然没有为长皓再付一份房钱的打算,将他塞进水菱房中。文昭一言不发,先行离开回房歇息。

    水菱认命,又不是没一同共枕过,不过心底忐忑不安,一直等着长皓同他算账。直至两人并排躺在一处,长皓也没有说什么。

    为着不尴尬,水菱弱弱开口道:“陵方呢?”

    今日只见长皓,不见陵方,难不成陵方还在闭关?若是陵方在,她还能觉得宽心些。

    “遣他回九重天取东西了。”

    “哦。”

    水菱心中百抓挠心,这冷淡的模样要她如何做?连衡还要她哄哄长皓,可她根本无从下手。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水菱直接翻身压在长皓身上。

    长皓愣住,“你做何?”

    “连衡大哥让我哄哄你,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我也不懂你为何生气。我本身只是因为那个骗子才被迫嫁给你的,既然骗局已被拆穿,我离开也没什么不对。”

    长皓轻笑,颇有些自苦,确实是被迫嫁给他。

    那日那个妇人在水神庙求他保有心上人和心上人的孩子,那个名字他有些熟悉,好似是她身边的那个人。他下了神谕,亲自点了新娘。

    不过这个新娘,确实是被迫嫁给他的。

    他胸前衣襟被扯开大半,她手蹭着他的耳朵,从颈间往下,一点接一点布火,密密麻麻,似蚂蚁攀爬,却是柔润的触感,心痒难耐。

    他重重喘气,胸膛高低起伏不停,看着在身上匍匐的人,一把抓住她往下作乱的手,哑声道:“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明白了再说。”

    水菱茫然抬头,明白什么?他有说什么吗?往日这样他不是都很舒服吗?

    “睡觉吧。”

    水菱被他箍着,不同以往,这次他稍往下,头窝在她的颈间,温柔潮湿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肌肤上。

    他鼻尖蹭蹭她的脖子,“别逃了,既然拿了本尊清白,那就是要负责的。”

    她总不能也是像他娘那样的人?

    *

    城南的深院之中。

    玄衣少年声音清冽,虽是请求却更像是命令,“麻烦你帮我写张纸条,上面写赠水菱三字便好。”

    别扶阳卧在躺椅上,身上搭着白狐皮毛制成的毯子,阳光打在身上暖烘烘,倦意接踵相至,他咳嗽两声,问道:“水菱?是你看中的姑娘?”

    “是鱼。”

    别扶阳视线移往笼中奄奄一息的兔子,“如今不喜欢兔子了?”

    少年冷眼一扫,“关你何事。”

    别扶阳面上神色不改,少年刚离去,神情霎时阴冷。

    深夜,一只兔子被匕首钉死在衙门匾额上,兔子尸体下还附着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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