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楚明乐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这里是她家,卫尧却一副主人姿态,怎么看怎么怪异。

    而且算算时间,两人分手也仅不到两周,虽说楚明乐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但也绝不想纠缠到这种破事里来。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恐恋爱了,学完最近的课程就出家去。

    一片窒息的沉默中,卫尧收回程敬恒身上的视线,牵着狗笑了下,语气温和:“回来了?下午还出去吗?”

    楚明乐去拉绳的手一滞,抬头看他,字字清晰道:“我回我的家,接我的狗,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还兼职警察了?”

    她的态度很明确,要吵出去吵,别拿她当枪使。

    她不喜欢任何人将自己当做刺伤他人的工具。

    卫尧也没打算和她在这方面上纠结,轻轻带过,伸手将绳子递给她:“去吧,早点回家。”

    楚明乐表情古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没心没肺的胖狗已经开始扭着屁股往她身上撞,她后退两步站稳,没说什么,接过绳子转身要走。

    程敬恒下意识拦了一下:“乐乐……”

    楚明乐在他面前站定,纠结了一会,叹口气:“算了,我们出去说。”

    相比于对他行为的烦躁排斥,楚明乐也很好奇程敬恒为什么突然变得莫名其妙。怎么也是相识过一场,她也不忍心太绝情。

    “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国外不适应?还是经济上有为难,”楚明乐尽量将声音放得很温柔,“可以跟我说嘛,正好我最近在搞投资,我可是很相信你的本事的……”

    程敬恒垂眸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这突然温柔的语气是在照顾那些可笑的“自尊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笑。

    楚明乐不是个长情的人,他一开始就知道。

    她的心思很散很直白,喜欢是真的,无法专一更是事实,她曾坦然说过“不考虑结婚是怕自己出轨”,是个让人无力的、花心又真诚的姑娘。

    所以两人刚在一起时,楚明乐也坦然告诉他,她的爱没法长久,全看那股新奇劲和刺激感能维持多久,能接受就在一起,不行的话大家也是好朋友。

    ——她甚至可以和前任快乐做朋友,因为她几乎不会被任何人伤到。

    程敬恒也有过不甘心的时候,想要验证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试探着冷淡过一回,楚明乐就问他是不是厌烦了要分手。没有愤怒,没有伤心,就是那么坦坦荡荡地问,很关怀,好像只要他回答是,她就会立刻答应,然后毫无负担地寻找下一个快乐。

    或是人,或是物。好像这两者在她眼中都是一个地位,没什么不同。

    他知道此时的楚明乐是真心关怀他,但正因如此,他才觉得难以释怀。

    程敬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略带几分质问,道:“我们才分手多久,你就……这么快有新欢了?”

    楚明乐满心的关怀,被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问,人都懵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后就是愤怒,“你吃错药了?分手之后,我想怎么样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她拉起绳子就要走,路过他时又顿了顿,冷声道:“你自己的未来,别人管不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程敬恒面色发白,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她离开,一抬眼,又看到了卫尧。

    两人隔了老远,依旧能看出卫尧挑衅似的笑了笑,他们都明白是为什么。

    程敬恒面无表情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

    楚明乐莫名其妙受一肚子气,情绪不可避免地焦躁了起来。这种情绪也渐渐感染了被她牵着的几条狗,尾巴摇着摇着就放下来了,紧张地舔着鼻头,抖毛,其中一个绳子勾了下,猛拽了拽楚明乐的手腕。

    她感受到疼痛,嘶一声低头看,没好气地将缠在腕上的绳子拉松:“瞎扭什么,见鬼了吗蠢狗?”

    绳子缠得有点紧,她急切之下反而难以解开,楚明乐有点急,低头两手并用,就差上牙了。突然她眼前一暗,一只手突兀地插进来,捏住乱糟糟的绳头,另一边握住她的手腕:“别动。”

    手指的触感冰得扎人,楚明乐抖了下,想躲,没能抽回去。偏偏三条没心没肺的傻狗还绕着圈撒欢,看样子是恨不得给她编一个中国结。楚明乐心力交瘁,懒得挣扎了,任由他将手腕上歪七扭八的绳子扯开。

    她冷眼看着,忽然问:“你跟程敬恒说的?”

    卫尧手一顿,点头,“嗯。”

    楚明乐头疼:“你都说什么了?你叫他回来干什么,给我添堵吗?”

    卫尧一脸淡定,“他如果坚定,我说什么都不会回来。”

    楚明乐追问:“所以你说什么了?”

    卫尧抬眼看她,笑了下:“你没告诉他宁昭的存在吧?”

    楚明乐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你有病啊?”

    谈过恋爱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程敬恒问,她也会说,但哪个神经病会特地拿出前任的照片给现任看啊?

    卫尧和宁昭是双生子,兄弟俩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是气质不同,只看照片基本看不出什么,程敬恒不知道误会了哪点……楚明乐顿了顿,又道:“一定不止这些,你还干了什么?”

    卫尧笑笑,慢条斯理地将狗绳重新理好拉紧,“问这么多干什么?他现在还只是不甘心,你要是上赶着和好,可就真耽误他的前程了。”

    这话说得实在阴阳怪气,楚明乐冷下脸色:“有病就去治,自己莫名其妙,不要把我扯进去。还有你,你要是想租房,随便你折腾,但你要是得寸进尺,我可以给你退回去,你立刻走。”

    她怎么也不正面提起两人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缠,甚至会刻意避开卫尧喜欢她的事实。

    卫尧知道有时候能让她逃避也算是一种方式,就像伤口被不断刺激就会溃烂发炎越来越重,置之不理才会逐渐淡化消失甚至被遗忘。

    哪怕疼,也是记住了。

    卫尧静静盯着她,突然笑了。他平时总爱阴阳怪气,看上去就带着点挥之不去的阴郁,此时倒像是真心愉悦,“我可不走,走了还怎么看这么精彩的猴戏?我还想看看,你到底能养多少个自以为是的猴子。”

    楚明乐眉心微皱:“你胡说什么,程敬恒得罪你了?”

    卫尧轻飘飘道:“也不是。只是看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你心中的唯一,觉得很有意思。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专注喜欢一个人?”

    楚明乐愣了许久,才面无表情道:“喜欢过就够了,注意你的言辞。他们都没错,我们正常分手,不该被你诋毁。你今天是想专门来骂我吗?”

    卫尧被反将一军,顿了顿,却也不急,慢悠悠道:“当然不是。我很高兴,如果你能永远、永远最爱宁昭,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顿了顿,又笑:“至少他拥有和我一样的长相,不是吗?”

    楚明乐被噎得不上不下,有点发毛,难得爆了粗口:“滚!”

    她这辈子情绪最不稳定的几次都是卫尧造成的,大概当年亏欠了多少,将来就要还回去多少。不是当事人,也会是别人。

    她拎着狗转身就走,狗子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想往卫尧的方向扭,楚明乐气笑了,冲它脑门哐哐两个巴掌,世界安静了。

    私教在路口等她,见她黑着脸气势汹汹走过来,有些疑惑:“你生气了?谁惹你了?”

    楚明乐从不将情绪带给别人,调整了一下心情,摇头笑笑:“没有,被狗气的。”

    私教低头看了看黑脸大狗臊眉耷眼的表情,没绷住:“宠物狗都这样,成精了。那下午的饭还吃吗?”

    楚明乐:“吃!”

    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糟心事改变自己的计划!

    气坏了还不是自己折寿!

    她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的更快,等酒足饭饱后,人已经晕晕乎乎地开心起来了。

    楚明乐决定回家好好聊聊。

    她厌烦一切纠缠不清的关系,程敬恒的出现也让她意识到当时的感情并没有处理好,如果不能解决最后只会伤害更多的人,包括她自己。

    楚明乐是真的对卫尧有些无奈了,要是他始终纠缠不清,她还能摊开说得更直白甚至更难听些,只要能了断都可以。但卫尧什么也不说,不谈过去,不谈感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切入。

    可事到如今,硬切也得切。

    楚明乐打电话约卫尧见面谈,他似乎并不意外,很平静地答:“你直接回家就好。”

    她攥着手机,暗暗叹了口气。

    “应该好好了结一下了。”她语气坚定地说出这句话时,卫尧丝毫不为所动,表情甚至有些疑惑:“什么了结?”

    楚明乐道:“别装傻,你和我之间的事。你知道感情不能勉强的,我没法勉强你,但你也没法勉强我。你到底有哪些不甘心,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行吗?”

    卫尧的表情略微有些凝滞,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才道:“你还挺好心。你这么确定你能解决吗?”

    楚明乐微微一顿,“除了和你在一起。”

    卫尧笑出声来:“我可还没说呢……”

    他话音未落,楚明乐便打断道:“因为我是个自恋的人,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我,可以吗?”

    卫尧:“……”

    他从这难得强硬的态度中意识到她前所未有的决心,笑意渐渐淡了下来,也终于收起了一直以来轻佻随意的态度,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楚明乐轻叹一声,掠过他失去表情后更显阴沉冷漠的脸,恍惚意识到过去面对卫尧时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他不笑的时候才是他自己本身的样子,认识得久了,他们都已经忘了对方刚开始不带伪装时都是什么样子。

    “啊,”她笑了起来:“都不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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