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雯兰扯扯雯金的袖子:“我想待会儿跟母亲交代这事儿,你待会儿在旁边帮我说说,母亲很少对你动气。”

    雯金点点头让她放心。

    雯金与雯兰走过去,向各家夫人们请安问好,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其中也不乏与席夫人相熟的,问雯金席夫人何时来。

    方家之前和赵家一直往来甚密,后来雯金和方致之闹翻,两家渐远,但今日这样的大喜事,也给方家下了帖子,方夫人独自一人来赴宴。雯金落落大方地走到方夫人身边:“嫂子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行动不方便,今日没有来。不知道少夫人近日可好?估摸着日子,再过几个月快要临盆了吧?”

    话中的“少夫人”是指方致之的夫人温斯柳。

    方夫人见雯金这样大方,不曾耿耿于怀从前和方致之的那一段,更何况在众家女眷面前,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笑着回握住雯金的手:“好孩子,多谢你记挂着。大夫说再过一个多月临盆。”

    “那夫人您少不得要操劳着家事了。”雯金微微拧起眉头,十分关切的模样。

    雯金一言一行落在其他女眷眼中,众人心内也称赞雯金贤惠,不仅关心自己嫂子,连嫂子的嫂子都记挂着。

    片刻之后,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李氏请各位夫人们移步花厅。花厅里摆下四五桌,李氏上座,雯兰、雯金陪坐在其他桌,李氏举杯说了几句之后,众人开始动筷。

    这里午膳用完,花园那里的锣鼓就叮叮咚咚地敲起来——戏开场了。

    李氏携雯兰、雯金安排各家夫人入座听戏,一切安顿好,才得片刻清闲自在。和两个女儿一道慢慢走向雯兰的院子:“让我去看看英姐儿,忙了大半天,我今儿个还没见着孩子呢。”

    雯兰、雯金走在李氏两边,雯兰朝雯金使了个颜色,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母亲,我公爹、婆母这俩日宿在我家呢。”

    李氏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平静地“嗯”了一声:“我大概猜到,除了我们这里和你们那里,你公婆也没处住。既然没来投奔我们,一定是去你们那里住了。”

    “我公婆的意思是,以后就长久地住在京城中。”

    雯金用十分轻快自然的语气说道:“那也好,以后还能帮大姐姐你照看照看英姐儿。”

    李氏回头瞪了一眼雯金:“这是什么话?你姐姐家中又不是没有丫鬟乳母,要她公婆来照看做什么。”

    雯金低下头笑笑,又趁李氏不注意时,朝雯兰摇摇头: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李氏转过头和雯兰苦口婆心地说:“你婆婆是个老好人,可你公公最是个事多的,倚老卖老,实在难相处,我看等你大哥婚事结束,就将他们送回扬州吧。”李氏一边说,还一边嫌弃地摆摆手。

    雯兰咬咬嘴唇:“我哪里能做我公公的主,莫说是我,哪怕是博书说的话,我公公也未必能听进去。”

    李氏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是个好拿捏的脾气,沉下一口气:“这事回头我与你父亲再和亲家说吧,你先不要操心了。”

    赵宗淮是冯氏的亲身儿子,而雯金今日却未曾见到冯氏,难免好奇,也不同李氏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娘,今日不曾见到母亲。可还是身子骨不好,卧床不起?”

    一听雯金提到冯氏,雯兰也醒了神。

    “我让雯怡去请过她,她说不愿意出来见人。”李氏晓得雯兰和冯氏感情之深,抬眼看了一眼雯兰。

    雯兰似有不忍,皱皱眉,最后仍是无可奈何地叹气道:“娘是有些倔脾气在身上的,她拿定了主意,任谁劝也没用。”

    和雯金相反,雯兰话中的“娘”是指冯氏。

    母女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雯兰的院子。英姐儿刚睡醒,吃了奶,躺在床上和乳母玩。李氏坐在床畔逗她玩了一阵,有丫鬟来禀报,赵宗淮已经前往陆家迎亲,请李氏去前院预备着受礼。

    李氏忙站起身整理衣容,然后就带着丫鬟急匆匆赶往前院,还不忘回头对两个女儿说道:“你们不着急去,你们再陪英姐儿玩一会儿,等他们快到了,我再让人来喊你们过去。”

    李氏走后,雯兰神色稍显落寞:“其实…今日该是娘受礼的,可她已然是死心了。”

    父母之间的事情,雯金不好评说。

    但她想到,雯兰的公爹毕竟是冯氏的哥哥,如果让冯氏出来劝他回去,他或许会听。可如今冯氏深居简出,看淡尘世,若为这些事再去劳烦她,显得太冷血。因此这个想法在雯金脑中停留几瞬,还是未说出口。

    雯金拿着做工精巧的布老虎,在英姐儿的头顶晃晃,红黄相间的鲜艳颜色引得英姐儿紧紧盯住,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锁住玩具,然后尝试着伸手去够。急切的模样逗得雯金咯咯直笑。

    李氏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请雯兰、雯金移步前面的正厅:“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估计待会儿要到了。”

    雯兰和雯金赶到正厅,在李夫人身后站定。接亲回来的队伍恰好到大门口。雯金等人虽在正厅中,却能清楚地听见由正门那处传来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看见远处腾起的朦胧的烟雾,衬着满眼的红。

    满眼的红中,众人又簇拥着两个身穿红衣红袍的新人走进屋中。

    赵宗淮本就眉目俊朗,今日身着红袍,更衬出几分大气,而陆曼卿身材窈窕,大红的婚服穿在她身上愈显合当。

    余泽徇随冯博书站在岳父赵万荣身后,此情此景下,自己与雯金成亲的事,只觉在昨日,他抬眸朝和雯兰站在一处的雯金投去目光,雯金正看向一对新人,满眼尽是激动与兴奋。

    余泽徇的眼神被雯兰捕捉到,她抿嘴轻笑,拉了拉雯金的袖子,示意雯金朝余泽徇看过去。雯金含嗔带羞地盯了一眼余泽徇,侧头和雯兰说道:“姐姐你别理他。”

    雯兰小声笑道:“妹夫对你这么上心,时时刻刻都要看着你,你却不理他,真是好没道理,”半晌,她忽地长舒一气:“你是个有福气的。”

    雯金知道她为公婆住过来的事儿心里不大舒服,有意转开话头,抓起她的手笑道:“嫂子要进洞房了,咱们一起去瞧瞧。”

    ·

    赵宗淮已为陆曼卿揭开盖头,两人喝过交杯酒,房中观礼的女眷慢慢散去。而后赵宗淮回前院待客,临走又交代几个妹妹:“你们俩在这儿陪陪你们嫂子,陪她说说话,别让她太闷。”

    雯金和陆曼卿早是相熟的,先前陆曼卿见过雯兰和雯怡,只不过彼此不熟悉,便有些拘谨,但有雯金在其中开开玩笑,调节气氛,几人很快松弛下来,说说笑笑。

    到晚间时分,雯金估计席夫人快到赵府,故而前去大门相迎。

    席夫人自马车上下来,看见雯金站在门口等她,自觉还是有几分当婆婆的威严的,面色和善不少。雯金将她迎进府,与李氏相见,亲家二人又寒暄片刻。

    席夫人算是在场女眷中家世显赫的,其他女眷也多有结交之意,陆陆续续地围上来跟席夫人问好,一时间,席夫人脸上颇有光彩。见此情景,雯金也松一口气,趁机和席夫人身边的春朝说了一声,仍溜回陆曼卿那里

    几人的晚饭也是由小丫鬟端到陆曼卿房中,姑嫂四人一起吃。

    用过晚饭,前院有丫鬟来唤雯兰和雯金:“两位姑爷都已经用完晚膳,在侧门等两位姑娘一同归家,小姐那里也已经遣人去喊乳母了。”

    雯金眼神在陆曼卿身上直打转,口中却是问丫鬟的:“那大少爷用完晚饭没有?”

    丫鬟晓得自家姑娘是什么意思,脸上也带了笑意:“用完了。”

    羞得陆曼卿在雯金身上锤了一拳。雯金拉起雯怡向门外走去:“咱们快走吧,别搅扰大哥哥的洞房花烛。”

    雯兰也笑出声儿来,跟上两个妹妹的步子。

    雯怡在赵宗淮的院子前就同两位姐姐道了别,回自己的院子,雯兰、雯金结伴同去侧门。

    距离侧门还有几步距离时,站在阶上的余泽徇看见雯金远远走来,便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台阶相迎,牵起雯金的手。

    “母亲呢?可是归家了?”一阵令人陶醉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雯金几乎也要醉倒在这酒香中。她假作嫌弃地以袖掩鼻:“你今天这是喝了多少?”

    “是,母亲要早些回去歇息,我刚已将她送走。”

    余泽徇垂首闻闻自己的衣襟:“我闻着倒还好,”又轻轻拧了一下雯金的鼻子:“偏生你鼻子灵。”

    雯兰和冯博书还站在在一侧,雯金不好意思同他打闹,动作轻柔地推搡了他一把:“时间不早,咱们快上马车。”

    冯博书本还想再和余泽徇说几句话,雯金如此说,他只好拱手抱拳和妹妹妹夫道别,目送雯金夫妇登车而去。

    待马车驶离赵府一段距离,余泽徇就开口“啧”一声:“我今日冷眼瞧去,大姐夫不适合为官做宰。”

    雯金心中一跳,恐他们今天在前院出了什么事,立刻扣住余泽徇的手:“怎么了?”

    余泽徇见雯金如此紧张,拍了拍她的手,笑笑:“你别紧张,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只不过…今日我们一同招待各家的少爷、公子,闲聊中他多有自夸之意。你知道的,在官场上,最忌讳过于崭露头角,我看他是个不懂得收敛锋芒的…”余泽徇摇摇头:“这样,在官场上是不得长久的。”

    “呵,他…”雯金才欲开口说话时,马车颠簸,雯金没有坐稳,身子朝旁边扑去,险些就要撞到马车内壁时,余泽徇一把将其搂入怀中,严声责问车外赶马车的小厮:“怎么回事?”

    小厮慌忙回话:“刚才路上有一个小坑,小人没瞧清。”

    而雯金被余泽徇搂在怀里,浸在一汪清冽好闻的酒香中,竟也有些醉了。她抬头看向余泽徇,马车中没有点灯,只有从车帘缝隙中透出的朦胧的光。余泽徇今日喝了酒,一双眼睛原本就亮晶晶的,此刻更添了风流意蕴,映着马车外的光,眼波流转。他也低头望着怀中的雯金,正对上雯金痴痴的眼神,环着雯金的手不觉就一紧,让她与自己的身躯贴得更近一些。

    酒不醉人人自醉,其实今日余泽徇并不算多,雯金更是滴酒未沾。但在这样溢满酒香的氛围中,二人都有些意乱情迷。余泽徇俯下身,雯金稍稍昂起头,两人唇齿缠绵一处,雯金又从余泽徇口中渡得一些酒香。余泽徇一手在雯金的腰肢处,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光溜水滑的发髻都有些被揉乱了。

    雯金尚存理智,轻轻地推开余泽徇,声音细小:“这还是在马车上,过会儿就要到家。”

    余泽徇闻言一笑,松开雯金的腰肢,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刚才的事,我想,总也不能怪我一人吧。”

    “你…!”雯金瞪他一眼,自晓理亏,未再多言。

    马车在国公府门口停住,依旧是余泽徇先下车,然后未等雯金踏下矮凳,就将雯金抱下马车。今日席夫人已经歇下,二人无需去请安,一径回到房中。

    然而等玉莺、银雀等人要跟进屋给两人换衣备洗澡水时,却被余泽徇拦在门外:“不急,我和奶奶自己收拾,你们把水备好放在盥室。”

    雯金知道他是何意,唇角翘了翘,没有阻拦。

    等丫鬟们走远,余泽徇回身进内室,打横抱起正在妆台前拆头发的雯金,迈步就向床榻那处去。雯金勾住他的脖颈,“唉”了声:“你身上一身酒气,别去床上。”

    她朝临床大炕飞了一个眼神,余泽徇心领神会,将她放在临窗大炕上,埋下身去…

    几天之后,雯金拿出自己搁置了许久的针线活,里头的活计都是她做到一半的,有自己的手帕、余泽徇的汗巾,荆王妃的抹额,还有英姐儿的肚兜。

    看见这肚兜,雯金才想起雯兰的事,喊来银雀:“你将前几天庄上送来的橘子分出一筐,送去甜水胡同。重要的是,看看大姑娘的公爹婆母可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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