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洗三那天,来贺喜的女眷不少,除陆曼卿、雯兰、方锦昕和余双霜几个至亲外,还有走得近的中山侯府许大奶奶、济宁伯魏夫人。方致之的母亲作为宋国公的姻亲,亦备礼来贺。荆王妃又赏下一锭金子,差人送来,给足雯金面子。

    早上洗三礼结束,女眷们吃过午饭后家去。此时,余双霄才姗姗来迟。

    余双霄坐在床边一个绣墩上,看过孩子之后连夸孩子长得好,长大后必然是个美人云云。又解释今晨冲哥儿闹肚子,她在住处照顾冲哥儿,没赶上侄女儿的洗三礼。

    雯金但笑不语。冲哥儿闹肚子或许确有其事;可另一方面,她猜余双霄也不想出这笔洗三礼,她们一家宿在京城,开销花费不小,拿不出这笔闲钱。

    余双霄讪讪地说起放榜的事:“这一两日就要放榜,听说你家兄长也下场了。”

    “是,我刚生完孩子,也无暇去关心他考得如何。”

    “哎,也不知你姐夫有没有那个福气,”余双霄自顾自地说,嗤笑道,“若真有那个福气,又要多在京城待一段时日,倒让我多掏几天的房钱。”

    雯金心神一凛:“姐夫金榜题名,少不了姐姐将来的好日子,多掏几天的房钱又算什么。”

    余双霄看雯金不接话,索性心一横,直白地说道:“弟妹能否帮我和母亲说说,让我们一家搬进府里来住?你刚给余家添丁,你说话最管用…”

    “不日公爹就要回来,姐姐亲自和公爹说,比我在中间传话要好,”不等余双霄回答,雯金旋即吩咐银雀,“给二姑奶奶拿一包银子来。”

    她冲余双霄笑笑:“这包银子给姐姐付这两天的房钱。”

    余双霄没脸再坚持让余双霄去说项,道了几声“多谢妹妹”,接过银子告辞。

    银雀收拾余双霄用过的茶水:“且不说金银,这二姑奶奶怎么连被子、衣裳都不给侄女儿带一个。奶奶你倒白搭进去银子。”

    其实今日雯金心里也不大痛快,当初是她自愿帮余双霄说情,资助余双霄银两。如今是余双霄开口让她去席夫人跟前说情,雯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做事,才一口回绝余双霄的请求。

    玉莺刚回到雯金身边伺候,嫁出去这些时日,明白过日子的不易,忍不住说:“银雀是在府里待惯了,不知道外头当家的艰难,二姑奶奶连几两房钱都接,哪里还有钱送礼。”

    红笺指指玉莺:“奶奶瞧瞧,玉莺姐姐这才嫁人几天,终究是不一样。”

    主仆四人嬉笑间把这事揭过去。

    ·

    这一早起来,雯金就听说余松庭已到京,这会子正在宫中觐见万岁。雯金让乳母将姐儿抱来,才几天过去,姐儿已经和刚生下来时大不相同,眉眼长开了,皮肤也白得奶似的。早晨醒来才喝过奶,她安静地躺在襁褓中,迷迷糊糊地睁着眼,不哭也不闹。

    雯金和女儿说话,也不管她听懂与否:“你一直这么乖就好了,你不知道,你哭起来,娘恨不得把你丢掉!”

    其中一个乳母听着这话笑起来:“奶奶,小孩子哪有不哭的。小时候是难照顾,熬过这一两年就好。”

    雯金想起这一个月还没过去,直呼日子难熬:“我看别人家的孩子,总觉着一眨眼就长大了,自己带起孩子,才发觉日子过得这么慢。”

    乳母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对着雯金慨叹道:“等姐儿长大了,奶奶回头一看,又觉得这日子过得极快。”

    雯金笑着反问:“是吗,”她也体谅乳母整晚整晚地陪着孩子,便说道,“你去歇一觉,姐儿放在我这儿,要吃奶,我再使人抱去。”

    雯金把孩子放在身侧,自己枕臂侧卧。屋里的丫鬟们见小主子在,自觉放轻手上做事的动作,说话亦是悄声。四遭皆寂,雯金看着身边这个小小的人儿,只觉时间如溪水一般缓缓地流淌过,有一种让人莫名心安的宁静,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就打起了架,又是一觉好眠。

    余泽徇回来后不忍搅扰雯金,蹑手蹑脚地从她身边抱起姐儿,去见余松庭。谁知从余松庭那里回到房间时,雯金还睡得正香。他朝凑近床边去看,一捧青丝落在雯金脸上,扰得她不时皱眉。余泽徇看着她这幅模样,觉得有趣,坏笑着拈起一缕发丝,在她的耳边挠来挠去,可算把雯金挠醒。

    雯金揉着惺忪的眼,扭头看见余泽徇站在床边,一下觉醒,撑起身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许久了,”余泽徇从乳母手上抱过孩子,坐到雯金身边,“已经带我们姑娘去见过爹了,爹给姑娘起了名。”

    “叫什么?”雯金急不可待地要知道。

    “海婵,婵娟的婵。”

    雯金自己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对着余泽徇怀里的女儿叫了两声:“好名字,好听,意思也好。”

    ·

    第二日早上席夫人来看雯金和婵姐儿的时候,绘声绘色地给雯金描述余松庭看见婵姐儿是何反应,又是如何定下名字的。

    雯金看她的脸色,猜到必有喜事。果然,而后席夫人就提及余泽徽和李芸婉的亲事:“老爷说这门亲事好。济宁伯府是书香门第,但又不似从前那样繁盛。这样最好,不打眼。”

    雯金顺着席夫人的意思说道:“母亲您先把媒人物色起来,只等伯府那里一点头,好上门提亲。”

    席夫人笑得畅快满足:“徽哥儿的终身大事定下来,我也算了却一桩大心事了。”

    雯金装作随口一提似的说道:“徽哥儿的房里事是不是也当告诉济宁伯府一声,就说先前有一个丫头,但是已经出府嫁人。”

    席夫人紧张换上另一幅表情,连连摇手:“这事儿还是别提,他们家清流世家,怕是不喜欢听见这些事儿。反正涵巧已经嫁出去,只要我们家不说,还能有谁知道。”

    雯金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恰值此时,红笺从外头进来,喜气洋洋地禀告:“小厮一早就去看了榜,说咱们家大少爷中了!第五十一名。”

    雯金知道她口中的“咱们家大少爷”是指赵宗淮,立刻喜上眉梢,眼里像是被点燃了一簇火苗:“好,不枉大哥苦读这么些年。若殿试中再进几名,就更好了。”

    席夫人也随之站起来,连说“恭喜恭喜”,随之眉头一拧:“也不知道你二姐夫怎样了。”

    红笺回说:“府里小厮也看了二姑爷的,也在榜上,一百多名。”

    席夫人颇为不屑:“他这也是第二次考了,就一百多名?”

    雯金干笑两声,从旁描补道:“能中也已经很不错。白胡子长到心口,还不中的也大有人在。”

    席夫人的目光忽然定在红笺身上一动不动的,上下打量红笺一番,肃着的脸慢慢地有了喜色,话锋突然一转:“我去年和徇哥儿说,让他收个你的陪嫁当房里人,他那时事情多顾不上,就没答应。”

    席夫人突然提起这话,雯金的心噗通噗通跳起来。红笺在这儿,席夫人说这话,难不成是看上了红笺?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红笺,愣愣地望着红笺。转念又想,席夫人居然和余泽徇说过,余泽徇为何不回来告诉自己呢?她心中的愤怒没过疑惑,继而垂下眼眸,不让人瞧见她眼中的怒火。

    席夫人没有察觉雯金主仆的神色异样,继续说道:“如今,我看这丫头就很好,长得好,瞧着也讨喜。今儿我和你做主,让徇哥儿将她收房。”

    雯金回过神来,白净的面皮已经气得通红,驳道:“这件事还要看二爷,二爷不开口,我也不好替他做主。我怎么知道他中意哪个,不中意哪个。”

    “这丫头聪明伶利,长得又不差,他还能有什么不中意的,”席夫人意有所指,“是有其他人不中意吧!”

    红笺被席夫人几句话吓得脸色惨白,她何曾起过这等念头。又怕自家主子和席夫人再起口角,连忙慌不择言地说:“谢太太抬举。但我不是咱们府里的,太太有所不知。我爹娘都在赵家当差,已经给我说定婚事,父母之命,实在难辞。”

    席夫人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吗?”

    红笺十分笃定地点点头。

    席夫人说道:“既然如此,你奶奶怎么还把你留在身边,不肯放你去成亲,那男孩家里可有不满?”

    席夫人扭头朝雯金道:“我替这孩子说个情,让她早日把喜事办了,成了亲再回来伺候你。”

    约莫是看穿了红笺的谎,有意让红笺出去嫁人。但这一招偏偏把雯金架了起来,左右为难。她只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母亲说的是,近日我就帮她把喜事办了。”

    席夫人这才满意地离去。

    席夫人前脚刚走,红笺就跪到雯金榻前:“奶奶,我从不曾有过这等心思,之前也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若我知道太太有这意思,我必定早早告知奶奶,好想一个应对的万全之策。”

    雯金从榻上下来,将她搀起身:“我知道,这事儿不关你的事。你也别想什么成亲的事,就踏踏实实待在这里!我看谁敢让你出去。”

    雯金瞧她脸色依旧不好,拍拍她的肩:“好了,你回房歇着,今日都不必来当差了。”

    余泽徇从衙门回来,走进里间换衣。他看雯金面朝床里而卧,身上裹着被子,头埋进被子中,只留半个后脑勺在外头,不禁好奇地上前查看。雯金听见动静,从被子里钻出头,扭头瞪他一眼。

    “谁惹我们二奶奶不痛快了,”余泽徇不知她这股火从何而来,陪笑道,“那也别裹成这样,仔细焐坏了。”

    雯金一下子从被子里坐起来,也不和他兜圈子:“谁惹我?你!我问你,去年母亲是不是和你提过收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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