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聿没再说话，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过几天，我有件礼物要送你。”
“礼物，什么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昭聿笑了笑，眼底的光芒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只是在他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丝算计。
纪栀看了看他，见他不肯多说，她也就没继续追问，抬眼看了时钟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急急忙忙地开口，“周总，您平时健身吗？”
她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周昭聿蹙了蹙眉头，他的眸光微闪，“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想请您帮个忙。”纪栀挠挠头发，“我得赶回福利院去，明天还得陪院长去医院。”
“然后？”
“就是您能把我抱到那个窗台上吗？”
周昭聿顺着纪栀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窗子，那窗子并不大，正好能让纪栀钻出去，但是因为离地比较高，其实并不安全。
周昭聿的眼神微暗，这个女孩子倒真敢想！他抿唇，“你确定？”
“嗯。”纪栀说，“就是想借用您一下肩膀，不然我不好爬上去。”
她还加了一句，“您放心我很轻的。”
周昭聿挑眉，没有说话。
“您放心，我小时候经常爬树爬墙，这点高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本来实验室里有梯子的，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没有助力我爬不上去。”纪栀又怕周昭聿不同意，她解释着，“这个时间实验室是自动锁的，要等到明天才会有人来的。”
如果就她一个人在实验室，是可以等到第二天再回去，但是周昭聿出现在实验室，还跟她度过一夜，谁知道那些人又会说些什么。
周昭聿闻言，忽然笑了，“你经常爬那个窗子？”
“偶尔，偶尔。”
纪栀没有说实话，她确实经常爬那个窗子离开实验室。
周昭聿没有戳破，他站起身来，朝着实验室门口走去。
“周总，如果强行破锁的话，会引来保安的。”纪栀见状立马开口提醒，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实验室里，这不是妥妥的引人怀疑。
“怕什么？”
周昭聿回过头来，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随即收回，他修长的手指轻叩在玻璃门把手上，侧首看向她，就听见一阵锁开门的声音响起。
实验室门开了？就这么开了？
纪栀张了张嘴巴，但周昭聿已经迈步出去，他径直往外走，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在门外停下脚步，看向她，“于宋快到了，我送你回去。”
纪栀回过神，她忘记了周氏集团是B大里面股东之一，B大有些费钱的研究，都是周氏在出资，要是学业优秀的，基本都会去周氏里面上班。
她眼瞅着确实这天也晚了，学校离福利院也远，她没有拒绝。
*
秋风习习，吹乱了纪栀额前的碎发，她和周昭聿并排走在校园里，他的速度不慢，正好是她能赶上的距离。
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时候学校里已经很多少人走动，除了偶尔经过的夜巡的保安，周围静得只有树叶被风刮得沙沙作响。
周昭聿看着身边的纪栀，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两人的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地声响，在寂静的校园里尤为突兀。
“周总。”纪栀忽然出声打断了此刻静谧。
“嗯？”周昭聿转过头来，“怎么？”
“您脚伤怎么样了？”
“还好。”周昭聿没想到纪栀会问这个问题，他的视线留在她白净的小脸上，垂下眼帘遮掩住一闪而过的暖意，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你在关心我？”
夜很静，纪栀清楚的听见了他的声音，他身上清冷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像是羽毛轻拂过。
她自不在的扭了扭身体，下意识避开他，“不、不是，我是觉得，周总上次因为我被那些人挨了一拳，理应是要关心一下的。”
“是吗？”他勾唇，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也没有戳穿她，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已经不疼了。”
他语调温柔，却让纪栀浑身一颤，她连忙避开周昭聿的碰触，他指尖冰凉也没有浇熄她心底的灼热感，反而更加强烈了些。
不正常，今天的周昭聿太不正常了。
“于助理怎么还没来。”纪栀转移话题，果然她不喜欢跟他独处，尤其是在这样的氛围下。
“他应该是在路上。”周昭聿淡淡开口，他抬腕看表，时间还早，他视线在纪栀脸上停留片刻，随即又别开。
纪栀没再开口，只是离他更远了几分。
“周总，纪小姐。”
于宋终于开着车出现了。
周昭聿颔首，打开车门，“上车。”
“谢谢。”纪栀坐在车内。
于宋坐在驾驶座里，眼神时不时瞟向后视镜，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他家周总......故意让他绕了好几圈，也没看见事情有什么进展。
车子平稳地在车道上行驶，于宋不敢说话，车厢里安静极了，纪栀也不说话，她望着窗外，视线却停留在车窗上倒映出周昭聿的侧颜上。
都说做实验研究的人基本上都是老调古板，她见过植物系的师哥，也见过其他，可是她并没有见过周昭聿这样，自从学校公布了香料研究组未来要和周氏集团合作的时候，时常能在研究组里听见他们在讨论周昭聿的话题。
比如说他喜欢泡在实验室里研究各类植物，又或者喜欢收养流浪猫，又比如说他长得好看，但他对女生的态度却很淡漠，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性格孤僻之类的。
说是在B大没人能想到他会是周氏集团的二公子，直到后来他离开校园才听别人说起，毕竟他有这样的家世又何苦过得如此。
纪栀觉得他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是藏着无穷的星辰，让人不知道要看到哪一颗才算是尽头，再加上他皮肤偏白，薄薄的唇瓣紧闭，他的鼻梁挺直，没有眼镜待过的痕迹，他看起来总给人一种摸不透的距离感。
可能他在B大的时候只是单纯想做周昭聿也说不定。
“纪小姐？纪小姐？”于宋唤了几声，纪栀才从思绪中抽离，她回过神来，发现车子已经停在福利院门口。
“哦，抱歉。”她道歉，解开安全带下车时，转头说了一句，“周总，您记得戴着沉香串试试入睡的效果！”
纪栀在沉香串上加了一些自己调配的香料，她也很想知道新加的栀子花会不会真的有用，如果有用或许可以给院长也试试，也能给她减轻痛苦。
“好。”周昭聿点头，忽然拉住了纪栀的手腕，“纪栀。”
“啊？”她被硬拽了下，微愣片刻，“怎么？”
“之后不在福利院，你打算去哪儿？”他问，昏暗路灯照在他脸上，将轮廓染成了浅灰色。
纪栀怔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正在外面找房子？应该是清梵寺住持跟他说的。
“还在找。”纪栀挣脱开了他的手，准备推门，却听见了周昭聿的声音，“需要帮忙的话.....”
“不用了，周总已经帮得够多。”纪栀忙出声打断，没有再看周昭聿一眼，下车朝着福利院走去，刚好钟院长就站已经站在门口，纪栀小跑过去，一把扑在她怀里，“您怎么出来了？不是说我回来会晚吗？天气变凉了还穿那么少。”
“这不是担心你吗？”钟院长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进去吧，外面冷。”
“好。”纪栀点头，和她一同进了福利院，纪栀把福利院大门关上的时候，看到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感觉周昭聿今天的各种行为都太奇怪，难道他带着什么目的吗？
“阿栀，愣着做什么。”
“来了，这门老旧了真难推。”
纪栀收回思绪，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奇怪的东西，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是能让周昭聿贪图的。
*
“周总，张升泰趁人不注意跑了。”
于宋开着车，就在刚才让他遛弯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张升泰趁着看管的人吃消夜的功夫悄悄溜走，不知所踪。
周昭聿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户，似在思考着什么。
他没有睁眼，淡淡开口，“派几个人来福利院这边盯着。”
于宋抬头看着周昭聿，“您是说张升泰会回福利院？”
“他在外面欠了这么多钱，在B城只有福利院这里够安全。”周昭聿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语调淡淡，“别让他坏事。”
“知道了。”于宋点头，继续开车，看着周昭聿眼底的血丝，还是忍不住提醒，“周总，您已经快三天没休息了，要不先送您先回小洋楼？纪小姐不是让您试试沉香串的效果吗？”
闻言周昭聿睁开眼，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沉香串，车里似有嗅到一种淡淡的清香，莫名令他心安，这股香味，他不陌生，是栀子花的幽香，但她好像还加了些别的香料，微微侧目看到她留在座位上的香丸。
他不禁失笑，这个女孩，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嗯。”他重新阖眼，靠在椅背上，“先送我去一趟学校。”
于宋应声将车子提速，车子融进了夜色中。
*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偶尔飞过几只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不时发出叫声。
纪栀刚踏进实验室的门，就看见桌子上摆放着冷泡着的阴沉水，以及几块已经处理过的银松，看上去成色很不错。
她疑惑地走过去，拿起一块，捏在指间掂量了两下，“这种银松很少见的，而且看起来质地很不错。”
纪栀把银松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是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传入肺腑，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真是好东西，不就是林院想要的吗？”
她戴上橡胶手套，用镊子轻轻将浸泡着的阴沉水夹起，放在吸湿白布上将它表面的水渍擦干净，然后拿出木匣子装进去。
“纪栀没想到你是真的能修补这阴沉水。”几道身影凑了上来，看见原本干枯了的阴沉水恢复如初，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是怎么做到的？”
纪栀摘下手套，将橡胶手套丢进垃圾桶里，“林院教了我几个方法，我只是尝试了几次而已。”她又检查了几遍，把阴沉水放进去，确保不漏一滴，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对她们微微颔首离开实验室。
纪栀走后，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第一不愧第一，就连干枯的阴沉水都能有办法起死回生。”
“就是啊，之前我还以为纪栀是吹牛，没想到真有真材实料！”
“诶，你们说纪栀还真有当年植物系学神周昭聿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嘛！”其中一个女孩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引得另外几人纷纷附和起来，“是啊是啊，听以前的师哥师姐说起来还真有这种感觉，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几人的讨论声传进了陈菁菁的耳朵里，陈菁菁的手顿时紧握了下，纪栀竟然真的有这么大能耐。
“你们胡说什么，周总怎么可以跟纪栀相提并论，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人家周总是什么人，要配也应该是我们菁菁才是门当户对。”
廖千柔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出声反驳。
其余几人见她不高兴，也不敢再说什么，但是心底还是忍不住私下嘀咕了几句：我觉得周总跟纪栀就挺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