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鹤进了祠堂，给祖母上了三炷香。

    上完香，施宁就得跟着回宫了。

    别的人家回门可以待上一两日，但施宁嫁在东宫，她不行。

    陈氏和施智国在府外送行。

    施智国心有不满，但到底没有提孩子的事，更不敢对谢钦鹤表现出意见。

    他面上保持着恭敬地笑容，礼貌相送。

    谢钦鹤扶施宁上马车。

    直到马车走远，施智国才叹息着自言自语：“早知我不该那么急，阿宁一辈子嫁不出去又怎么样。唉。”

    自己身为岳丈，又在高位多年，在谢钦鹤面前都得这般谨小慎微，施宁跟他婚后日夜相处，只怕更是提心吊胆。

    不禁想起这半年来女儿独守空房，还莫名其妙做了后娘，施智国非常后悔把施宁嫁给皇家。

    当初施宁因为跛脚，与施家同等门第的看不上，不及施家门第的，施智国又看不上。

    施宁的婚事一拖再拖，愣是拖到二十岁这年，施家上下都很着急，正好谢钦鹤去求了盛明帝赐婚他和施宁。

    施智国一看谢钦鹤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又作风优良，身份尊贵，东宫杂七杂八的女人，施宁不需应付那些内斗，看起来是门极好的婚事。

    于是一拍桌，爽快答应了这门亲事。

    现在只要一想到谢钦鹤的儿子，以及女儿在东宫可能过得不如意，他肠子都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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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摇晃往宫中去，途径闹市长街，谢钦鹤提前离开去大理寺，临走留了几个侍卫保护施宁。

    谢钦鹤一走，施宁迫不及待吩咐宫女音婉：“让车夫掉头，去书馆。”

    音婉照做，行草书馆有本书每隔半月就上新一卷，施宁每次都十分准时地来买。今日正好是新一卷上新的时间。

    马车抵达书馆，音婉和往常一样下去买书。

    她找到书馆东家，说：“我家主子要看的那本呢，找了好久都没见着，难不成还没上新？”

    音婉来了很多次，东家已经认识她了，他道：“姑娘今日来晚了，被那位公子提前买走了。”

    音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不远处的书柜旁站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

    那男子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音婉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自带风情。

    男人生这样的眼睛，一不小心就会显娘，然他的风情中自带一股刚硬深沉，像一坛陈年烈酒，醉人，但后劲很辣。

    裴玠感到有人看自己，蓦然抬头，瞧见个小丫鬟在盯着他。

    他冲音婉眨了下眼，在大庭广众之下扬起手中的书本，逗她：“你想要这个？”

    单纯的音婉没看出他眼里的深意，她走上前去，摸出一两银子：“公子，我家主子需要这本书，您能卖给我吗？”

    这书本平时的售价才不过五十文钱，裴玠没有在意她的大方，他惊讶地挑眉：“你还真要啊？”

    他以为她只是和那些偷看他的姑娘们一样，随口打趣她罢了，哪知她竟在众人眼睛下真的要这本书。

    音婉奇怪地皱眉：“既然你给，为什么不要？”

    裴玠打量了她半晌，确定这小丫鬟不认得字，恐怕不知道这是什么书。

    他把书丢给音婉：“不要钱，送你了。”

    “公子大方，不过我们主子不是那种人。”

    音婉坚持给他银子，而后抱着书本，听从施宁的嘱咐，把书名和书封遮得严严实实，出了书馆。

    裴玠好笑地跟着出门。

    恰好看见小丫鬟跑上一辆马车，风把车帘吹开，里面端坐的女子暴露人前，她穿着保守，看不到半点儿脖颈，不过裴玠曾经是个画师，他对人体极为敏感，仍能看出她脖颈纤长，弧度是最美的那一类。

    她肤白如玉，一双眼睛仿佛冬日下的冰冻湖泊，任狂风骤雨也不会泛起半点儿涟漪。

    是个庄重美丽的女子，眉眼间透出一股沉稳清冷。

    裴玠惊讶。

    他原以为那本《深夜里的寡妇》是个男人买走的，万万想不到，买主竟是这样一个清冷端庄的仙女。

    即便她梳着妇人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