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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四)

    秋儿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半收了轻浮。

    萧辞不说话,秋儿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还是赶忙上前两步,朝着温言欠了欠身,道:“秋儿无状,打扰了大人休息。”

    其实让秋儿上船的是萧辞,要弹琵琶的是萧辞,说到底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温言脸色不善,萧辞又一言不发,要打破这僵局,便只能秋儿出场。

    温言后退了半步,淡淡地扫了秋儿一眼,又垂下眼睛,直接道:“小壮,找只小船,送这位小公子离开。”

    “凭什么?”秋儿还没开口,萧辞先问了出来。但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责怪之意,眼中尽是玩味与好奇。

    温言看着她脸上不以为意的笑容,闻着满屋的酒气,突然觉得无比难过。“丝竹乱耳……不雅。”

    琵琶是秋儿得意的技艺,却被指责为“不雅”。他眼圈儿一红,简直要落下泪来,转头偷偷看向萧辞,却见她坐在原地,脸上一副玩味的表情。“那不如相公来跟我说说,何为雅?”

    温言被她这一句句“相公”叫地有些赧然,转身吩咐包小壮:“送他出去。”

    萧辞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接着向秋儿递出了手中的琵琶,这便是同意了温言的意见。

    秋儿委屈地不肯接过来,但是包小壮却不管。他来得着急,手里还拿着要给温言换的药。现在得了萧辞的允许,便立刻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接了琵琶还给秋儿,顺便往门外一指。“请吧。”

    秋儿红着眼圈儿,委屈地最后看了萧辞一眼,发现对方竟然根本没有看自己,一双眼睛玩味地盯在温言脸上。

    “姐姐……”他委屈地叫了她一声。

    萧辞的眼神难得从温言脸上移开了半分,但却也只有片刻。“去找刚刚带你上船的那个姐姐,领银子去吧。”

    秋儿无法再留,只得拿了琵琶,灰溜溜地往门外走去。

    两个人一走,船舱内便只剩下萧辞和温言两个人。

    “抱歉饶了公主的雅兴,臣先告退。”温言向萧辞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可是走到门口一拉,却发现刚刚大方敞开的门居然锁了。

    温言用力拉了几下,原本大开的门板突然变成了铁板一块,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打开分毫。

    “这……请殿下让人打开房门。”

    “妙歌!凌玉!把门打开。”萧辞朝外喊了几句,可是理所当然的无人应答。萧辞朝温言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是殿下的请君入瓮吗?”温言道。

    可是萧辞却一脸无辜,她再给自己斟了酒,边喝边回复道:“明明是驸马突然间闯过来,我哪有时间请什么君入什么瓮啊?”

    温言气结,转身继续跟门做斗争。但是任由他拉地门板噼啪晃动,就是无法打开分毫。

    就在他正想办法的时候,一只酒杯从背后递了过来。“驸马把我找来的人赶走了,那只能请驸马亲自来陪我喝酒。”

    温言背后嗖地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辞右手环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肩头,用身体把他压在门板上。左手从他身后环过来,酒杯递在他唇间。也不管温言是否愿意,稀里糊涂地灌了他一杯酒。

    “唔……咳咳……”酒喝了一半洒了一半。辛辣的味道激得温言不住咳嗽。

    温言惊慌失措地转身,看到萧辞近在咫尺的笑脸。“我……不喝酒……”

    “不喝酒难不成你是来自荐枕席的?”她眼里已有醉意,戏谑的笑意将原本的凌厉削减了三分。温言与她近在咫尺,能清晰地看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我才不是。”温言习惯性地回避萧辞的眼神,不经意便露出通红的耳根。

    也不知这醉意到底有几分,萧辞左手捏着温言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那你把我的人弄走了,难道不觉得应该赔我点什么?”

    她的身体压过来,几乎要吻上温言的嘴唇。

    温言本能的往后一躲,后背撞在门板上,痛地他抖了一下。

    萧辞与他离地极近,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异常。萧辞神色一顿,略略退后给了他一点空间,问道:“不过一点皮肉伤,怎么到现在还不好?”

    这一刻,她又冷静地可怕。

    “放开我。”温言声音很小,但是萧辞却没办法装作没听到。

    她眼底有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没有接话,而是退后一步彻底放开他。

    原本是想再给自己倒杯酒,但是转身却看到桌上包小壮留下的药瓶。萧辞随意打开闻了一闻,想确认是不是药不够好,却到底于医道一窍不通,只得作罢。“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外面包小壮很快便找到了秋儿来时所乘船只,那老翁没走,一直等在原处。

    秋儿临上船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转过身来,只见妙歌款步而来,手里还拿着一只靛蓝色的小布包。“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你琵琶弹地极好,曲也唱得不错。我们家姑爷说的是气话,不必当真。”

    秋儿接了布包,只觉得里面分量不清。一个唱曲的小孩子,便是唱上一个月,怕是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于是他再次向妙歌道了谢,自行上了小船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

    “以后多劝劝殿下,这样的人还是少招惹,平白又让人说闲话。”人一走,妙歌的便立刻垮下来。

    月光之下,她身边晚来的凌玉却只不当事地笑笑。她漫不经心地把手里的钥匙抛起又一把抓住。“这可轮不着我们去劝。别忘了现在咱们可是有驸马了,下次再有,让驸马来撵人就是了。”

    小船里,秋儿放下琵琶,借着月色打开布包,发现里面放的是刚刚萧辞别在头上的绢花,和一块好大的银锭子。秋儿在黑暗里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鼻翼间好像还能问道那股若隐若现的幽香。

    说起来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说要跟他学琵琶,也不知这人会不会是个好学生?

    船外水声一波波荡漾开去,划船的老翁声音沙哑地问道:“确认了吗?”

    秋儿神色一暗,将绢花和银子都放回原处,又捏着布包的四角系好。做完这一切,他才在黑暗中点点头道:“确认了,正是萧辞和温言。”

    “温言还活着?”

    一片黑暗中,秋儿的眼神也冷下来,眼底有某种恶毒的光芒闪过。“是,不仅活着,胆子还变大了。”

    官船内,温言站在门边,欲逃无门,与站在床边等着他来上药的萧辞隐隐形成对立之势。

    萧辞这些时日对温言的脾气多少也有了些了解。她知道这人看着温顺,其实很有一点倔脾气,钻到牛角尖里便出不来,加上又颇有些藏在心里的道理,想要说服他往往事倍功半。

    萧辞回忆了一下这些日子里自己占上风的经验,直接抱着药瓶坐在床尾,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坦荡的目光直视着温言,道:“温言,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你选一个吧。”

    萧辞还是这样霸道不讲理。

    “你……你根本就没醉。”温言语结。他原本就肤白,此刻飞上的红晕便格外明显,刚刚赶秋儿出门的气势被萧辞杀得片甲不留。

    温言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来管萧辞的闲事。

    他继续趴在门上,似乎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别的方式可以打开。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机关暗室,也不会有人来给他开门,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好像就找不到别的方法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萧辞看他恨不得徒手从门上扣洞的架势,不自觉就笑出了声。“你要不试试窗户,说不定没锁呢?”

    “窗……窗户……我……”温言不自觉看了窗户一眼。他跑到窗边,窗户是没锁,可是萧辞的房间在二层,离甲板足有丈高。

    温言小心地探出身子,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去。

    可是他才刚刚把双手撑在窗框上,先觉得有一双手钻进了后颈衣服,接着向下一拉,半个后背一凉。

    温言翻窗户的动作立刻停住了,手一把扯住衣襟,以防萧辞把衣服拉地更低,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殿下……”温言的声音颤抖,手指不自觉扣紧了门上的菱花图案。

    温言后背的肤色跟他脸色一样白,如果没有那些纵横的鞭伤,整个人应当像是一块璞玉。可如今玉痕累累,让萧辞看着有些不忍。

    “我说了,你要是不自己来,我就亲自动手。”萧辞用一根手指沿着鞭痕轻轻划过,温言身子一抖,后背也染上红晕。

    其实大部分伤口已经长出了新的红肉,只有几条较严重的还没有愈合。最多再有个两三日,就不需要上药了。萧辞看到伤口愈合情况,心里稍稍放心了些。“你是想趴在窗户上,让所有人都看着你上药?也不是不可以。”

    “不……不是……”

    “那就过来。”萧辞一把抓着温言的后脖颈,不由分说地摁着他床上走,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不容丝毫转圜。

    萧辞右手一挥,窗户“啪”得一声合得严丝合缝。

    温言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转了个圈,天旋地转中腿脚也不受控制,踉跄了几步,最终自己绊倒了自己,整个人一下子扑在床上。

    他再想撑着爬起来,但是萧辞左手按在床板上,投下的阴影将他兜头罩住。

    “哪去?”

    温言才一起身就碰到了身后的萧辞,立刻僵在半空。萧辞惯常寸步不让,逼得温言不得不屈服,一点点趴回了床上。

    萧辞对温言的窘迫视若无睹,根本不在意温言是怎样将绯红的脸埋在枕头上,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可是当她侧头看到他藏不住的耳根,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浅笑。

    “温言,你脸红什么?”

    “让我走……”

    “好啊,我给你上完药就放你走。”

    温言是典型读书人的体型,后背平滑舒展,没有纠结成块的肌肉,肩胛骨紧张突出,莹白的线条流畅地从肩膀一直收进窄薄的腰线,没有一丝赘肉的脊背随着呼吸起伏颤抖。

    药刷缓缓地沿着伤痕走过,冰凉的药膏和萧辞贴近时灼热的呼吸一起刺激着皮肤,一层一层,细细地覆盖住背后的裂痕。温言尴尬地无处可躲,只能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

    在温言看不到的地方,萧辞的神情也慢慢严肃起来。她左手执药刷,右手拿药瓶,右小臂支在温言后腰上,力度不大却让温言不敢乱动。

    渐渐地,萧辞屏气凝神,脑中也开始放空,好像外面水色天光都跟着静了下来,世界只剩下眼前伤痕累累的温言。

    萧辞想做的,只是把他修补好。

    温言的确和她之前认识的男人不一样。

    萧辞认识的人里,最多的是朝堂上长袖善舞的朝臣,或者是欢场上别有用心的男人,再往前,还有一些铁血沙场的军人。

    可是温言不一样,他身上也许是有些秘密,但抽丝剥茧之后,又会发现他其实简单地很,甚至十分笨拙。

    如果不考虑他丞相公子的这一层身份,会发现他对萧辞没有期待,没有依赖,更没有所求,甚至温言都不需要萧辞看见自己,他自我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惜将人生最好的时光化成一棵僵直枯萎的树。

    萧辞手很稳,药刷轻轻划过最重的一道鞭痕。“温言,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

    温言看不到萧辞的表情,但是在她的语气里,温言听不出一点不快。“你若愿意,大可常出来走动走动,不必闷在船舱里,更不必刻意避开我。”

    萧辞甚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像今天这样见到你,我便很高兴。”

    温言觉得自己没太听懂萧辞话里的意思,懵懵地趴在床上。

    萧辞没有管他,自顾自上完药,收了药瓶,但是没有给温言拉上衣服。“这药还没干,你且老老实实待一会儿。”

    温言用这药用了不短的时间,当然知道这些。但是现在身后的人是萧辞,温言窘迫无比,头埋得更深。

    萧辞俯下身,轻轻吹了吹他背后的药膏。温言终于没忍住,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声破碎的呜咽。他不敢乱动,却忍不住在萧辞看不到的地方紧紧蜷起了脚趾。

    萧辞半挑起一边嘴角,故意凑在在他通红的耳后轻声说道:“往后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像今晚这样说出来,横冲直撞些也无妨。这里不是京城,身份立场都可以先放一放。我不喜欢你什么都憋在心里。”

    “今晚……你还会放我离开吗?”

    “你在这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自然有人会给你开门。”萧辞收拾了药瓶,起身离开床边。

    她要出门?温言微微从手臂间抬起了半个眼睛,小心地看她。“殿下要去哪里?”

    “这房间能困住你,难道还能困住我不成?”萧辞走到床边,无声从窗户翻身而出,上了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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