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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四)

    秋筠馆的晚饭只有萧辞和温言两个人。

    萧辞让人在临窗处放了小案,两人吹着湖风,相对而坐。

    晚餐清淡,妙歌做了单笼金乳酥,煨好了牛肉,又做了三道时蔬小菜,再加上早就备下的葛花甜汤。这些都上完了,妙歌又摆上了一道白灼虾炙。

    她什么都没,只略微屈膝行了一礼便退下。

    萧辞看了眼饭桌,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抱着汤碗。

    “怎么这样消沉?是宫里的事不顺?”温言一抬眼就看到她正看着外面出神。

    萧辞回神看他,可是想要开口,又只剩苦笑。沈叠山一通胡说,她都忘了原本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快。此刻静下来,反而情绪都出来了。

    萧辞抱着汤碗摇摇头。“算是顺利吧。”

    她不知道怎么跟温言解释,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赢是输。

    “阿辞,你想离开京城吗?”温言突然问到。

    萧辞有些意外的看向他。眼前人脸上还带着苍白的病气,侧脸被夕阳染上一丝红晕,可是眼神却清澈透明,坦诚地看向她。

    “为什么这么问?你不喜欢京城吗?”萧辞问道。

    温言摇摇头,回答道:“我在哪里都一样。只是我觉得你不快乐,不似在落亭山上的时候那般心无挂碍。”

    萧辞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察觉,少有的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我们才刚回京城。”

    温言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外面明明是火气高张,但她的手却一片冰凉,甚至还不如自己一个病人。“我们刚一进京城我就察觉到了。尤其是今天你进宫回来后便不高兴。如果不高兴,我们离开可好?你有封地,有食邑,反正我们也饿不死。”

    这话说得太过孩子气,可是萧辞心里却一下子被填地满满的。

    她放下碗,起身绕到小案另一侧,坐到温言身边,大方地环抱着他,侧脸靠在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怎么一有风吹草动你就想跑?”

    因在府中,又病着,温言只穿了一身柔软的居家长袍。不佩玉,也未戴冠,头发只简单用绳子束在身后。但是萧辞就喜欢这样柔软而不设防的温言,好像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时抱住他。

    “我还有事没有做完,不能走。”

    夕阳的光跳在她的长发上。温言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低头软语问道:“是太傅的事?我们要去找你说的那位宫人了吗?”

    萧辞摇摇头。“不止,很多事,都还没完。尤其是陛下,有些事情上,还是缺少决断。至于当时跟你说的那人,我一时间脱不开身,暂时还没法去找他。”

    就像在落亭山上,面对着一屋子六神无主的小道士,萧辞做出的答案亦复如此——她不能走。

    温言抬手抱住她横在胸前的手臂。“这也是太傅的教诲?”

    “这是一国公主的责任。”

    “不过好在陛下马上就到了及冠的年纪,你再辛劳几年,我们终究有自由。”

    “如果我们是寻常人家的姐弟,我自然不担心。”

    可是,他们毕竟生在帝王家。巨大的权力面前,即便是骨肉至亲,也少不了提防试探。如今萧辞想要潇洒离开,即便萧齐真的同意,并能放心他们离开,那当年结下的仇家,又怎么会消停。就算是把当年的帐都算清楚了,还有个心怀叵测的温阙,和他背后那群众口铄金的书呆子。

    温言对朝堂想的太浅,而萧辞也不想他想得太深。

    “以前我担心压不住下面,用的手段难免酷烈有余,恩厚不足。选用的人……”萧辞顿了一下。“有时候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也不尽是栋梁之才。这次落亭山上的事,出头的是秦铮,但是背后运筹帷幄之人却是秦国公。”

    萧辞抻了抻腰,换了个姿势半躺在他怀里。“此人祖上三代为官,一贯自视甚高,不肯屈居于人下。当时陛下刚刚登基,他有拥立之功,所以陛下赐了他国公之尊。但是谁能想到才刚刚十年,竟然反目成仇。”

    温言柔和的声音响在耳畔。“缘来缘去,且莫强求。”

    “你说得跟无胤老头儿一样。”

    但这话若是无胤说出来,萧辞大概率要顶撞几句。温言说出来,她却忍不住若有似无地舒了一口气。

    不再纠结这些,萧辞在温言怀里微微闭上眼睛,转而道:“温言,我的封地在西南。虽然远了点,但是气候宜人,适合养花种草,那里还有不少茶山,你肯定喜欢。等过两年陛下大了,我们就去西南。我想喝你煮的茶,别人煮的没有味道。”

    萧辞的语气软下来,整个人懒懒地躺在温言身上,手指戳着他的下巴。温言少见她这样撒娇,嘴角忍不住挂上浓浓的笑意。“不用等两年,京城也有好茶。等我伤好煮给你喝。喝一辈子都行。但是今天,我只能给你剥虾子。”

    萧辞笑着抬头,与他接了一个带着甜味的吻。

    桂花巷里,圆月高悬,凌玉去而复返,却并没有再在门外停留。她轻轻一跃上了墙头,先是小心地看了看,确定院中无人,才翻墙进了院子。

    她心里想着,就这破门破墙也不知道能防得住谁。正当她犯嘀咕的时候,面前的屋门突然间打开了。崔齐山高高挽着裤脚,正端着水盆准备泼到院里。

    四目相对,凌玉赶紧闪身。水在盆里猛得晃荡了一下,险些洒凌玉一身。

    “你……”崔齐山定睛看了一下,这不是白天萧辞身边贴身跟着的人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阵风吹来,他腿上一凉,才想起自己腿脚还露着。“非礼勿视!”

    凌玉这才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这有什么新鲜的,小时候在军营里见多了。

    “山儿,你在外面跟谁说话?”门内的崔母听到声音问道。

    “没……没谁,您听错了。”崔齐山赶紧放下水,收拾了衣服,关上房门出来。

    崔齐山铁青着脸,压低声音道:“你赶紧走!”

    凌玉双手抱着手臂,摆明了要无赖到底。“我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跟我来。”

    两人到了巷子外面桂花树下。此时还没到桂花时节,但是叶间已经有了零星花苞。

    崔齐山对着凌玉一抱拳,脸却朝向另外一边。“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送药。”凌玉一晃手中的几个药包。“你腿伤了,我奉我家主子的命令,给你来送药。”

    崔齐山不信。“你们会有这么好心?”

    “不会啊,所以在药里掺了不少吸引毒虫毒蛇的毒药,只要你一泡,味道好几个月都不散,晚上睡觉虫子爬的满床都是。”

    “你……”崔齐山吃了读书多不会骂街的亏,只能对着凌玉干瞪眼,最后甩出一句“最毒妇人心”。

    凌玉跟在萧辞身边,对这种死心眼的书呆子倒是也见过几个,所以她不怒反笑。“放心,我们的心就算再毒,也不会比那些日日只想着摆弄人心的家伙强。”

    “姑娘何意?”

    凌玉不在意地笑笑。“我的意思是说,那些想方设法让你们这些书呆子去宫门外静坐的人啊,才是不怀好意。”

    崔齐山好像还是没听懂。

    “没听懂啊?把这个拿着,本姑娘告诉你。”凌玉一根手指挑着晃动的药包送到崔齐山面前。

    “私相授受……”

    “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凌玉可没什么好脾气等他说完,直接把药扔到他怀里。“能进太学的,本就没几个寻常人家的公子。他们会去,必然是背后的家族支持,想要趁着萧……殿下不在京城,不对,是想趁着殿下死在落亭山,早早抱上新主子的大腿。”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书呆子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凌玉简单两句说了落亭山的事。“殿下在落亭山上死里逃生,他们得了消息就怕了,纷纷又逃了。也就是你,没有后台,消息又慢,还一个人傻傻跪在宫门口。”

    “所以你来,是来告诉我这些的?”

    凌玉这才想到正事。“如今春闱名单已出,吏部的用人安排不日即将下达。殿下让我来问一句,盐亭县县令一职,你愿不愿意干?盐亭县粮商以及有功名在身的这些学子的事,你愿不愿意一查到底?”

    崔齐山看了眼身后的巷子。若他只有一个人,必然是愿意一查到底的,可是他还有眼盲的老母要养,如何能放心离开。

    凌玉看出了他的担心。“家里你可以放心,长公主府下有不少庄子,找人照顾老人家不难。但是以你的学识,外放去一个天高地远的盐亭县,未免屈才。所以你想好再答。”

    崔齐山犹豫了半晌。“若我真的查出,此事问题症结在粮商,而不是农户,殿下真的能放了这些人?”

    “到时候你是县太爷,你说了算。”凌玉不在意地一挑眉。但是她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长公主要的可不仅仅是惩治几个粮商,而是要你想出办法,抑制粮商哄抬粮价,有功名者借机包庇的痼疾。你敢闯宫跪请面圣,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扔给你,敢不敢接?”

    “我明白了。”崔齐山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凌玉一抱拳。“‘见义必许死,临危当指困’。于公于私,义不容辞。但是对于长公主这些年在朝廷的所作所为,不仅是盐亭县之事,在下依然不会赞成。”

    “随便,想跟在长公主府后面的又不缺你一个。”并没有任何意外,一切都正中凌玉下怀。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直直扔给崔齐山。“这是长公主府的令牌,若遇困难,可向西南长公主府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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