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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二)

    那夜朱雀街还是如往常一般喧闹,但无人知道明月楼三层亮了一夜的灯究竟为何。

    月娘少有得得了清闲,去楼下跟人摇骰子拼酒,潇洒地玩了一夜,就是不肯带人上楼。

    第二天一早,欧阳程早早离开上朝,萧辞一人留在明月楼。

    原本整洁的屋内,散了一地的卷宗诗文,都是这一天内找来的学子资料。

    萧辞伸了伸已经坐麻了的双腿,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她坐久了腿麻没站稳,往后晃了一下,立刻被一双手扶住。

    回头一看,却是妙歌。她正一手扶住自己,一手提了一个精致的食盒。

    “你怎么来了?”萧辞皱眉。“不是说朱雀街这种地方你少来吗?”

    妙歌看她腿脚使上了力气才放开手。“还说呢?昨天凌玉来回找了多少诗书文稿,差点没把秋筠馆翻遍了。我要是再不来,怕咱们家驸马要担心坏了。”

    “秋筠馆?怎么找回府里去的。不是去的吏部?温言知道了?”萧辞还以为都是吏部的材料。

    妙歌把食盒放在桌上,开始一样样往外端准备好的早餐。“哪能不知道,凌玉原本只是回来报信,顺便取东西,结果驸马在秋筠馆里,将楼下进进出出的人看了个清楚。你们要的好些旧文章,还是驸马帮忙找的。”

    怪不得昨天不少材料送来时便打包整理妥当,原来是已经过了一遍他的手。

    萧辞心里不是滋味。“那他说什么了?”

    “开始似乎是想亲自送来,但是下了楼,看到守在门口的钱七又犹豫了。我和凌玉劝了几句,驸马便没有跟着一起来。”妙歌将一盒盒的小食在桌上布置妥当。“殿下为何不邀欧阳大人来府中议事?”

    萧辞熬了一夜反而没什么胃口。她走到窗边,斜倚着窗户,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一来,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还与吏部人事任免又瓜葛。明月楼尚算隐秘,就算被人看到也好解释。二来,见到温言怎么说?说我是在跟他父亲对着干,再问他要不要给我搭把手吗?”

    她不太想把温言拉下水,可是如今他还是无意中卷了进来。

    妙歌见萧辞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昨天秋筠馆的灯亮了一夜,包小壮都熬不住抱着柱子睡着了,驸马都还在等殿下。我跟驸马说,殿下今夜不回来了,让他早早休息。可是驸马却说,万一殿下回来,看到偌大的长公主府里,却连一盏为殿下而留的灯都没有,怕殿下心里难过。”

    他等了一夜?

    “殿下用完早膳可要回府?马车现在就等在门外。”

    萧辞没有转身,依然只留给妙歌一个背影。“我让凌玉跟着欧阳程进了宫,若有什么消息及时传给我。回去了反而麻烦。你先回去吧,让驸马好好休息。他的伤刚好了一点,别再折腾出别的毛病。”

    如果这次欧阳程能按照萧辞的布置进行任命,那大概对跟着温阙的这帮人是一次不小的冲击。如果欧阳程败了,那就证明自己当初的确提拔错了人。

    但是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不想让温言卷进来。

    “以后朝政相关的事,别在驸马面前提起。”她从心底里觉得以温言温柔和顺的个性,不适合这种尔虞我诈的场合。

    妙歌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不像往日大战前那么踌躇满志,自己心中也多了几丝不忍。“其实殿下也不必这样为难,毕竟驸马如今已经不是温公子了。”

    妙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殿下当初选和温相结亲,可后悔了?”

    窗外的风卷起了地上不知谁落下的手帕。

    萧辞没有回答。

    妙歌没有再问,转而道:“算了,大清早的,不说这些了。左右着急也没用,咱们边吃边等。”

    “既然到了我这明月楼,哪里还能劳烦妙歌姑娘?”月娘从房外进来,端了几份时令小菜,配了一小碟酥饼。“妙歌姑娘不妨也尝尝我明月楼的手艺?”

    妙歌也笑道:“若是月姐姐肯亲自下厨,我才肯尝。”

    月娘放下手中托盘,架起一双纤纤玉手交叠在胸前。“我可是发过誓的,这辈子绝不下厨,天王老子来了,我月娘也绝不会沦落为厨娘。”

    那□□堂之上,一贯低调慎行的吏部尚书突然口舌锋利,在大殿之上痛陈吏部选贤任能之艰,认为吏部名义上考察百官,却无时无刻不受到各世家大族的要挟。

    而他自接任以来,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无世家背景,故不敢轻易得罪权贵。又因出身寒门,不得不时刻念着寒门读书不易。

    多少寒门学子,苦读而不得出头之日,而世家子弟,却霸占着高位要职。能人不得彰显,而尸位素餐者却无从下手处理。久而久之,冗官之弊日显。

    一番漂亮话扔在朝堂上,一时大殿之上无人应答,静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想这欧阳程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士族积威日久,这种事你放到朝堂上说有什么用?

    “若要改变朝堂风气,当从本届科举始!”欧阳程说完,将早已准备好的任命名单上呈皇帝。

    连站在百官首位的温阙,心里也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之感。虽然知道这些场面话是萧辞为了最终任命名单所做的铺垫,但是朝堂之上,他根本无从反驳。

    满朝文武,只有端坐高位的萧齐敢为欧阳程叫一句好。

    这名单自然是萧辞和欧阳程在原来名单的基础上,又一个个调来了这些学子曾经的诗词文章,结合之前吏部考察的结果,甚至参考了温阙当时要调开他们的借口,才最终定下来的。

    欧阳程开口一段慷慨陈词,先把自己和世家大族沆瀣一气的嫌疑给抹干净了,同时给自己树立一个寒门不易的形象,这样一来,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他是站在寒门学子的角度上考虑的。

    再加上,此时的安排也的确是考虑了所有学子的背景所长。一番话下来,竟然说地满朝文武皆无可辩驳。

    虽然温阙最初有过质疑,但是他没料到萧辞反击会如此迅速,再加上皇上支持以及不少在场亲贵的压力,最终也不得不认了新的调整。

    明月楼顶层卧房中,萧辞双手抱臂,仰面躺在屋内的一张卧榻上闭目养神。她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手指却不安地一下下敲打着手臂。

    妙歌已经回府,只有月娘陪在她身边。

    月娘跟着她的时间久了,也能看出来她此时心里有事,便搬了凳子坐在卧榻的一端,拿着冰镇果子陪她聊天解闷。“你也不必如此忧心,左右也不是第一年在朝堂上打滚,怎得还这样紧张?”

    萧辞兀自闭目养神。“其实原本没有想跟温阙为敌,但是他一而再地对我下手,干扰我追查太傅下落便罢了,现在还把手伸到官吏任免上,那便怪不得我了。这次必须要有个结果,而且必须是我赢。”

    “干扰?那个叫千红的小倌?”

    萧辞不舒服地动了一下。“不错。这假线索留的高明,你上当,我也上当。白白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月娘突然开口道:“那驸马呢?他可是温相的亲儿子。你就不怕他也是温相埋的眼线?如果要害你,用他的亲儿子不是更顺手吗?”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萧辞睁开双眼。

    月娘赤红的指甲剥开了一颗葡萄,轻启红唇,媚声道:“这还用别人说,街头巷尾早就议论纷纷了。您和这位相爷在朝堂上斗法,把这位深居简出的丞相公子夹在中间。依着长公主的脾气,没有男人受得了。这时间一久啊,哪天一个心狠,直接一碗毒药送长公主上西天,回自己府里了。过去还只是些暗斗,如今变成了明争,只怕街面上会传得更难听。”

    这故事说是离谱,但又足够猎奇,在朱雀街这种地方能流传开也是正常。

    长长的睫毛盖下来,萧辞对身边的人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的样子来。“这种混账话再听到,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了,不用特意来告诉我。”

    原本这种流言萧辞是听惯了的,她应当根本上不了心才是,可是转念想到温言,觉得他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被人这样嚼舌根,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这还不过是个开头,日后她若真的扳倒了温阙,怕是温言就彻底难在京城立足了。

    月娘掩嘴轻笑了几声。“是,我一个倚栏卖笑之人,原本是没有资格对朝廷大员说三道四。但是殿下不觉得,自打你跟温家这位小公子定亲开始,温阙的动作便频繁多了吗?”

    “年前陛下赐婚的圣旨传下来,他便在江南一带小动作不断。如今这一次,又趁着你不在京城里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你让我去查那个叫郑全的,我查了,一个不入流的混账而已。若非要说他有点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三教九流什么地方都混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说起这个人,萧辞倒是有点兴趣。“他不是方无迈?”

    “不是。他是京城本地人,从来没听说跟西南有什么关系,更不懂行医用药那一套。你要说他是人贩子我倒是信,说不定你这驸马就是他从别处买来的什么野孩子。”

    萧辞睁开眼睛,目光雪亮地扫过月娘。月娘突然就觉得背后生出了一层冷汗,忍不住向后移了一寸,再不敢轻易凑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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