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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金梅发病

    狭小的房间中,一扇老旧破败的窗子漏出一道两道幽暗的光。

    听茶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四周很安静,只有人的呼吸声,在起起伏伏。

    她抬眼看去,凌乱的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她很白,一头浓密的卷发躺在泛黄的被单上。

    门外传来攀爬楼梯的声音,睡在床上的女人,睁开一双疲倦的眼睛,朝听茶看来。女人招了招手,示意听茶过来。

    听茶站起来,移动着缓慢的步伐,往床头走去。

    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袒露了肚皮,扁平的肚皮泛着冷白的光泽,在空气中上下鼓动。女人突然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抓住听茶的手腕,把她的手往她的肚皮上放。

    听茶觉得恐怖极了,拼命地挣扎,可女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松开手,且力气大得惊人,终于,她的手落在那扁平的小腹上。

    听茶只觉得身体像是被火点着了一般,她不敢挣扎,任凭火焰蔓延她的身体,残忍地灼烧肌肤,她只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抱紧自己。

    “不要!”

    听茶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感觉到手腕被人握住,斜眼望去,三魂七魄几乎都要被吓散了。

    钱金梅坐在她的床头,黑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脑后,嘴角歪斜,眼神阴霾,死死地盯着她。

    黑暗中,她听到钱金梅苍老无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儿子,儿子,是妈妈,我是妈妈。”

    苍老的声音一次次在黑暗中响起,“你怎么能不要我,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要媳妇不要妈,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怎么能不要妈妈。”

    女人的呜咽声在病房内回荡,听茶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床上。

    钱金梅也是精神分裂症的患者,精神分裂的患者发病时,往往会不记得自己是谁,时常做出一些连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眼前的钱金梅就是这种状态,她现在还在握着她的手哭泣,很可能下一秒,就是用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想到这,听茶突然庆幸,还好医院为了防止病人自杀,病房里并没有什么利器。

    但和一个正在发病的精神病人共处一室,还是十分危险的。听茶看了一眼门外,没有一点光亮,护士估计都在护士站,她所在的病房是最后一间,护士很有可能察觉不到病房中的变化。

    至于床头的呼叫铃,昨天护士才来过,说是呼叫铃坏了,这两天正在让师傅过来修,今天师傅没有过来,估计要到明天。

    听茶睁着眼睛,看着眼前尽显苍老的钱金梅,余光瞥见床头的茶壶,或者能将茶壶打翻,惊动隔壁的人。

    听茶一面盯着钱金梅,一面从床上坐起来,钱金梅依旧握着她的手,只是她停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她。

    听茶祈祷不是自己大惊小怪,她伸出另一只没有被钱金梅握住的手,移向茶壶。

    “你要干嘛?”钱金梅板着一张黑青的脸,干巴巴地问道。

    听茶眼也不敢眨,竭力让语气听上去很缓和:“我渴了,想喝水。”话音落下,听茶便极其自然地挣开钱金梅攥住她的手,侧过身子,拿起一旁的杯子。

    她移动着杯子,手一松,就要将杯子扔在地上,她改变了主意,茶壶体积太过庞大,容易引起钱金梅的注意,一个杯子掉在地上,既能让隔壁听到,也不至于太惊动钱金梅。

    岂料,正要松手的刹那,钱金梅握住了那只杯子,眸光陡然变得凌厉。

    钱金梅身子猛地朝前一扑,压在听茶身上,手中的杯子在这一刻,顺利地落在了地上,听茶在心里祈祷宋清辉不要睡得太熟。

    钱金梅肥胖且充满臭味的身体压得听茶喘不过气来,她趴在听茶的身上,像只不断蠕动的老虫,四肢不停地挥舞,口中全是不能入耳的谩骂。

    “你个死女人,敢抢我儿子,信不信我让我儿子把你扫地出家门!”

    “我才没有病,你这狗娘养的,敢诬陷我!”

    锋利的指甲划过听茶的面颊,听茶只觉脸上一阵风刮过,再碰上去,已是湿淋淋一片。

    出血了,狂躁中的人力大无比,听茶试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钱金梅,奈何身上的人好似一块巨石压在下,怎么也推不下去。

    钱金梅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愈加兴奋,“出血了,你这小娼妇,勾引我儿子!”

    她在听茶身上猛地一坐,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双目赤红,盯着听茶的脖子,好似森林中的猛兽,死死地看着自己的猎物。

    听茶察觉到不妙,她咬紧牙关,小腿用力一蹬,没想到真把钱金梅蹬到了地上。

    听茶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根本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走到病房前,不住地拍打房门,祈祷有人能听见。

    钱金梅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摔到了腰,她整人处于半弯着身子的状态,苍老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听茶紧紧地贴紧门背,目光向四下扫去,医院为了防止病人自杀,所有能产生危险的器具都收起来了,因此她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件防身的东西。

    钱金梅步伐沉重而迅疾,几步的工夫,就跑到了听茶面前。

    “你这小娼妇,竟然还敢跑,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罢,粗糙肥厚的手掌就朝听茶袭来,听茶顾不上左手的伤口,拼命阻拦钱金梅,奈何发病中的人,力气格外大,也格外拼命。

    厚茧摩擦颈脖的细嫩的肌肤,一寸寸地勒紧。

    听茶满面通红,嘴唇不住颤抖,吐不出一个字。

    身后的门轰隆一声,开了,走廊的光泄进来,钱金梅肥厚的身躯被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推开,听茶的身体迅速软了下去,趴在二月寒天的地板上。

    楼春红套着护士服急急赶来,厉呵一声:“宋清辉,住手!”

    宋清辉停下手中的动作,半跪在地上,将听茶从地板上抱起来,转身就往治疗室里跑。

    楼春红命男护士上前止住还在发狂的钱金梅,让他们把钱金梅绑在床上。

    两名成年男性都差点制不住钱金梅,脸上被划出大小不一的伤口,直到将钱金梅绑在床上,二人才勉强喘了口气。

    钱金梅口中仍是不住地谩骂,谩骂的内容楼春红早已听过了数百遍,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钱金梅下一句会骂什么。

    “去拿镇静剂来,给她打一针,先让她安静下来。”

    钱金梅算不上医院里最难搞的患者,但却是医院里的元老之一,在医院里住了七八年,儿子媳妇出来每年来缴费,除此之外再也没出现过,据说钱金梅还有三个女儿,但楼春红从没见到一次。

    如果楼春红没记错的话,钱金梅今年也六十多了,这么一个老人住在病院里,儿子女儿没有一个来看的,想想,也确实心寒,但也不是他们医生护士管的事。

    医生护士能给药,给建议,却不能改变病人的家庭环境,社会关系。

    等到楼春红处理完钱金梅的事情,才想起还有两人的事情没解决。

    进到医疗室,宋清辉和听茶坐在医疗室内。

    楼春红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少年,身为护士长,她在这个地方,照顾过无数的病人。老人、青年、十四五岁的少年,更有七八岁的小孩,但她最惋惜的还是眼前如他们一般大的少年。

    因为你很难想象,在你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做尽一切在常人眼中不可理解的事,被送进颇受世人鄙夷的医院。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楼春红和缓了语气,道:“伤到哪里吗?”

    对面的护士正在给听茶重新包扎左手的伤口,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因为先前的剧烈挣扎,又开始渗血,棉签触到伤口上,带着丝丝的凉意。

    其实除了脖子上的掐痕看着恐怖些,听茶并没有受什么伤。

    “没有,只是受了点小伤。”

    楼春红走上前,细细看过听茶的伤口,确认她没有其他的伤口,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小姑娘自进了医院,就接连不断受伤,实在是他们做医生和护士的失职。

    安抚道:“钱金梅我已经让人把她看住了。”她瞥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宋清辉,“这几天,难为你了,是我们的失责,明天我就催他们把呼叫铃修好,之后也会确保你的安全。”

    楼春红心想,还好是个小姑娘,不会计较太多,若是换成三四十岁的成年人,在医院受了点伤,不把医院大闹一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听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知道他们已经把钱金梅绑住了,说不定还给她用了镇静的药物,但她刚才尽力过一场斗争,没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又让她再次回到那间病房,心里到底有些恐慌。

    “我今晚可以不和钱金梅睡在一个房间吗?我怕她……”

    听茶欲言又止,楼春红已听明白了小姑娘话中的意思,她是不想再和楼春红住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只是最近科室里的病房十分紧张,原本一间病房只住两个人的,现在已经有几间病房住到了三个人。

    而且现在又是大晚上的,精神患者的情绪本来就不是很稳定,贸然去打扰他们,也不太好,难免会惹出什么乱子。

    楼春红面露难色。

    一旁的宋清辉突然开口道:“和我住一间吧,我的病房还有个空位。”

    医院病床紧张,男女混住是常有的事,毕竟在医院,治病是首要的事,病床紧张的时候,能搭一张床,睡在走廊已是万幸。

    楼春红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行,但要看小姑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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