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性的目光，压迫又无声，烫的莫思语尾椎都发麻了，不敢出声。
等沈烈松开她，出了楼梯间。
莫思语这才笃定回击他：
“放心，不会有这种可能！”
黑夜里，床上莫思语四肢缠着兔子抱枕，深夜emo 。
看着手机里的高级餐厅订单，她叹口气。
原本她下电梯前，还有心邀请沈烈吃饭，道谢加赔罪的。
这下好啦，又搞成这样。
她不是不讲理，她对任何人几乎都产生不了攻击情绪。
怎么一碰上沈烈，她简直就脑子丢失一样 ，情绪永远快嘴巴一步。
沈烈说她对他有偏见。
可也不看看他自己干了啥。
公司上下，多少女生打扮的漂漂亮亮，怀着期待加他微/信，他来者不拒，更让一群女生浮想联翩，幻想和他产生哪怕一天的交集。
办公室里光吵架，她就听了好几次。
莫思语不喜欢这种。
好像珍贵的情感，很廉价一样。
“啊，我又在庸人自扰了。”
定好闹铃，明日周末，终于是能好生休息了。
现在想来，时间过的真快，都要一个月了。
八月愈发炎热，蝉鸣烦人。
事情并没有像王行想象的那样容易处理。
王行把张扬的迈凯伦停在附近，步行了好一段距离，才进入江城大湾区法院。
先和法院的几个世交叔伯打好招呼，就去找了徐域。
令他诧异的是，徐域今天竟然没在法院，倒是路上碰上了几个徐域的实习同事。
周末值班的同事啧啧道：“徐少爷不会买醉去了吧？你要不然去酒吧找一找。”
王行停住脚。
同事分享徐域的不对劲：
“他昨天破天荒去给一个贼好看的姑娘送纸巾，结果人家不领情。”
“哎呦喂，咱们法院都传遍了。多神奇啊，他竟然也会给女生送殷勤。”
“晚上回来一声不吭，反常的连打球都不出去了。”
王行艹了声，这么巧？这都能遇见？！
赶紧追问是在哪条路遇到的，王行很快就托关系，找到了莫思语的踪迹，以及——和他明争暗斗一个月的沈烈。
“行！线上搞不定，直接线下，省事！”
迈凯伦疾驰，驶向江市有名的湾区富人聚集地。
张果的花店开在这，租金可不是一般的贵。
莫思语翻着账本，数着隔间里的存货，唉声叹气，玫瑰花和百合蔷薇进货进多了，万一亏本怎么办。
“啊——哈。”打瞌睡的兼职工，听到动静，在前台揉揉眼，视线朦胧中有客上门。
“你好！欢迎光临！”
“莫姐，满天星有货吗？”
“有，等会儿！”莫思语抱起花束，推门转身。
花团锦簇，徐域立于其中。
阳光被玻璃水杯折射，一道浅浅的光痕横亘在两人中间。
莫思语没说话，默默把灿烂的满天星花束递给前台，转身捡起账本。
徐域叫住她：“能谈谈吗？思语。”
午后的星巴克咖啡厅里。
人流量多了起来。
莫思语垂下眼睫毛，手指在桌子下纠缠。
徐域推来一份黄色牛皮纸文件。
“打开看看。”
莫思语想了想，默默伸手撕开，里面的调查报告，专业的令人发指，内容更是让人眩晕。
“你找私家侦探，查沈烈？”
【沈氏集团，法定代表人沈威远，从事远洋运输和船舶相关，国际货物及技术出口，涉及地产，医疗……香/港联交所主板上市，公开雇员102378名……】
沈烈的父亲都有一份再详细不过的报告。
更不要说沈烈了，连六岁因为打架，换过两家贵族幼儿园上学的经历，都被写的一清二楚 。
异常可笑，莫思语问严文松都没问出来，竟然从徐域这里得知了沈烈的口味——
清淡不吃辣，厌恶鸭肉和芹菜。
密密麻麻的文字约莫有数万字，莫思语却只能从字缝里，看到“荒谬”二字。
“徐域！”莫思语瞪着他。
网上人肉调查就相当过分了，现在还有这样不遮掩的私人情报。
“你做的太过分了吧？！”
徐域径直抽过文件，指出他认为的重点 。
“人品我等会说 。”
“就这复杂的家庭，单亲，父母离异！”
“以及沈氏派系之杂乱。”
“就是火坑！你不能往里面跳。”
“单亲”两个字，刺痛了莫思语，原来这在徐域眼里，是污点。
徐域见莫思语沉默，又接着道：
“沈烈的人品也相当有问题，幼儿园就开始打架，初中更是在国际中学打伤了同学住院，暴力倾向……”
“好了！”莫思语打断他，徐域的诋毁，听起来真刺耳。
那张光风霁月的皮囊下，对沈烈的恶意藏不住。
徐域放缓了语气：
“他一上大学就疯狂追你，手段百出，我知道，离家千里，一个女孩子需要安全感，没有挡住他的花言巧语，这不是你的错。”
“纠正它就好。”
这份文件里，莫思语看到了各个论坛截图，都在说沈烈对莫思语见色起意 ，追求好久，莫思语才答应和沈烈相处一段时间。
每个帖子，都说的绘声绘色，宛如——真的一般。
霎时间，莫思语呆住，心又涩又暖。
沈烈没有戳破她需要体面的“幌子”。
反而在徐域调查的时候，把伪造的证据补上，维护她那份不值钱的尊严。
莫思语陷入沉默的时间太久，徐域觉得时间差不多可以了。
“你脸皮薄，不愿意分手，不愿意给人难堪。”
“交给我吧，我找个时间，把沈烈约出来，我来和他谈。”
他径直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
莫思语“砰”一声，把咖啡杯子重重落下。
周围纷纷侧目。
“徐域，你到底这一个月干了什么？”
“你除了调查他，为什么还有他的手机号？”
眼前清俊的人，突然变得可怕又陌生。
莫思语都怀疑，明大这两年，他有没有调查过自己！
徐域：“我是为你好。”
“一查一个准。你不能和他谈恋爱！”
莫思语被气笑了，永远是这副先斩后奏的作风，风铃也是 ，调查也是。
从来就没有尊重过她的一丝意愿。
“我不和他谈？那和谁谈？”
和你嘛？！
徐域怔住。
对面女生那双曾经闪耀着星光和烛火的眼睛，现在用谴责和痛恨的目光，俯视他。
嘴唇微动，他闭上眼睛。
“我大学前没谈过恋爱，现在也没有，以后……”
“以后你的路还长，会遇到更好的人。”
“你，再等一等，好吗？”
他躲过了莫思语的质问，希冀的提出奢望。
这个回答，情理之中，莫思语高中毕业那年就明白了。
她和徐域，薛音儿等人，只是碰巧一个高中，碰巧一个班级，碰巧同样的老师，碰巧上一样的课。
起跑线和以后的人生道路，截然不同。
当莫思语苦苦挣扎，拼劲全力，才能爬出泥塘时。
他们却自始至终，站在风光亮丽的水晶看台上，一边继续走向金字塔，一边俯视人间。
平行线，不会相交。
她不配。
“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我会为自己的未来负责，费不着徐少爷操心！”
莫思语把牛皮纸文件一股脑全塞入垃圾桶，提包就要走。
但想着万一垃圾桶里的私密文件被坏人盯上，会给沈烈惹上麻烦，她又从垃圾桶捡了回来。
这彻底惹恼了徐域。
“你就非要和他在一起？图什么？”
“徐域，你简直不可理喻！”莫思语径直就要离开，却被徐域抓住了手臂。
周围不明白原委的客人，还高声起哄：“别吵了，哥们你一口亲上去！就什么都解决了！”
一股强烈不适从她的肺腑涌上喉咙。
莫思语把包砸向了徐域，他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松开了手。
冲出咖啡厅，转过街角，事情非但没有结束，还越发头痛起来——
莫思语顿住脚步，呆滞望向前方，两辆眼熟的豪车。
沈烈的车被一辆迈凯伦堵在大街上，街边一圈人同样在看戏。
王行猛吸着烟，目光不善 。
严文松躲在张果身后，给沈烈呐喊助威。
“你谁啊？想打架吗？怕你啊！”
徐域在莫思语后面，也停下了追逐的脚步，他越过车辆，行人和周边的一切，幽幽锁定那道提着翼装飞行服的身影。
沈烈把飞行服往车门里一扔，同样直视那道蓝装男人。
王行费力扭头 ，嚯吼，人到齐了！
沈烈和徐域，相互嫌弃地打量对方。
王行等待着莫思语发话。
张果一会看看沈烈，一会看看徐域，王行。
最终目光砸在根本反应不过来的莫思语身上。
严文松拽着她的外套衣角：“气氛好不对劲，果姐……”
张果：“玛的智障！闭嘴！我没长眼？”
莫思语其实喜欢做选择题，不要自由发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讨厌解答题，因为分数很难控制。
可显而易见，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一道大型生活解答题，全靠自由发挥。
莫思语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不如闭眼装晕倒？躲过今天就差不多了吧？
徐域没给她这个机会。
“男朋友，不介绍一下？”
莫思语抬眼望了下，昨天才闹掰吵过架的沈烈，他看好戏一般，倚在车门。
修长的手指，掸了两下自己休闲装的口袋，狭长的桃花眼，意味深长。
张果担忧的望着她，让莫思语心虚又狼狈。
莫思语捏着手里的伪造文件，她卑劣的承认，她确实像沈烈描述的那样，只会和他横 。
赌徒心理，有路径依赖。
沈烈能帮江厚杰，能默默给她维护不值钱的尊严……
莫思语心跳飞起，极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走到沈烈身边。
沈烈挑眉。
看着莫思语伸出脆生生的一根手指，碰了下他的口袋，又分开，站在离他20厘米的距离。
说她规矩，她碰他口袋。
说她豁出去了，她不敢靠他太近 。
既要又要。
沈烈不惯着她，直接手一搂，两人亲密无间。
莫思语感谢夏日高温，烈阳焦灼，这样她红透的耳朵，可以说是晒的和热的。
“卧槽！姓沈的，我这一个月给你打的电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啊？撒手！”
王行往后张望，徐域面部表情铁青一片，王行眼皮子狂跳。
“什么电话？”莫思语又听到到个大的。
她瞥向徐域，徐域嘴唇抿的又冷又直，眼神不善。
王行约莫也知道，骚扰电话，打了一个月，不是什么好光彩的事，讪讪闭上嘴。
徐域来到沈烈和莫思语面前，冷冷道：“思语，过来。”
沈烈摸摸莫思语发烫的额头，“温柔男友”上线：“去车里凉快凉快。”
把莫思语塞进车里。
“这位，光彩人。”
沈烈还没说完，王行听了一个月阴阳怪气的“光彩人”，都要条件反射了，张嘴就骂：“姓沈的，你给我嘴巴干净点。”
徐域看向沈烈：“在国内？我还以为你在美股海洋淹死了呢。”
沈烈嗤笑：“我淹死的前一秒，绝对拖你这光彩人下水，一个月骚扰电话，我每次都说要你接电话，结果全是那碎嘴子出声。”
“怎么？怕我抓住你的黑历史，影响以后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