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松和张果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八卦群众,打着太阳伞也要继续吃瓜。
躲在车里的莫思语,像只没出息的鹌鹑,心神不宁,垂目屏息。
温度越来越高,人越来越多。
这湾区富豪集中地,豪车对峙,神颜帅哥 ,爱情纠葛,元素过多,可太妙了。
好几个店铺老板,生意都放下了,伸出脖子看,还有人拍照。
谁都不想被拍照八卦。
徐域和王行眼神对视,不甘心坐上迈凯伦。
张果和严文松对视一眼,也钻入沈烈的后座。
“这事没完!我……”
王行还想说些什么,但手机突然作响,他惊讶挑眉,把手机给徐域看一眼。
徐域瞳孔收缩,敛下眼睑。
片刻,摆摆手,王行得到示意,急速驱车离开。
沈烈盯着远方渐远的车牌号,暗自记下。
转头,和副驾驶的莫思语,四目相对。
“……”莫思语立刻移开目光。
沈烈记车牌的眼神,似乎有点戾气。
他果然是生气了。
车门关上,沈烈不语,径直开车驶离。
整整五分钟,车内寂静无声。
古古怪怪的气氛,蔓延开来。
“嗡嗡嗡!”
莫思语收到了好几条张果的消息。
她还没摸手机,就发现沈烈的视线飘向她。
莫思语蜷缩着手指,鼓起勇气回复张果。
【莫思语】:回去和你慢慢说。
消息发完,手机黑屏,老老实实放在腿上。
沈烈没打岔,开车返回公寓,路口,张果接到电话,酒吧装修有噪音,有人上门吵架,她要赶过去处理。
严文松也要跟去帮忙。
“我!我也去。”
莫思语拔开安全带,脚底抹油。
给好姐妹张果使个眼神。
张果“咳”一声,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出口。
“砰。”车门焊死。
一眨眼的功夫,车子像一尾游鱼,划过街角。
张果堪堪只见,车窗处,莫思语漂亮的侧脸,蹭的通红。
几根白皙手指,扒拉在半开的墨色车窗上,恨不得跳窗。
却很快被另外一只修长大手给盖住移开。
车窗完全锁死。
严文松咂舌:“嚯吼!不知道车里有没有……”
得到张果的一击重拳。
“少哔哔!”
*
江边远处碧水白帆,午后阳光于水面上洒下碎金。
再仔细观察,白帆上有垂钓发烧友,在聚精会神盯着鱼漂,背影专注。
沈烈靠边停下,车窗临江开。
莫思语望了眼外面,从车窗爬出去,就能——
轻松掉到江里。
默默深呼吸,转头,和沈烈四目相对。
沈烈轻瞥她胸前:“你怀里抱着什么?”
莫思语手指攥紧几分,想起沈烈因为自己被私家侦探调查,还被王行打了一个月的骚扰电话。
自己对他态度还挺恶劣的。
脸上发热,愧疚又不自然:
“那个,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们这么过分?”
沈烈抽过文件袋,翻了几页,冷笑道:“我多不光彩啊,你那光彩人,多光明磊落。”
“我哪敢告诉你啊。”
“对不起。”莫思语忐忑问道:“这一个月,你还好吧?”
沈烈:“好的不得了,也就天天凌晨三点,他们怕我看盘的时候睡着,贴心打电话来慰问。”
“一慰问,就慰问一个月。”
莫思语:“……”
她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每晚她抱着玩偶酣睡,是沈烈替她负重前行。
难怪好长一段时间,沈烈和徐域都没联系她,原来是绕过她,直接对线了。
空气寂静了好一会,莫思语攥着手机,要请沈烈吃饭。
“附近正好有家五星级餐厅。”
沈烈“嗯”一声,没有拒绝。
莫思语心下一松,还没来得及询问菜系,就听他下一句:
“现在是你履约的时候了,别磨蹭。”
“咔哒”一声,驾驶位上男人的安全带被解开,像是风雨欲来的旖旎信号。
莫思语艰难咽下口水,浑身发麻,不敢大喘气,嘴唇颤颤巍巍:
“你开车啊,咱们去餐厅。”
“装什么傻呢。”沈烈骇腾腾的目光,如火燎原。
“莫思语,你唯唯诺诺不想和人撕破脸皮,怕硬碰硬,就算了。”
“但是一旦逮住能让你欺负的,你欺负起来也不手软啊。”
“我像你专属的慈善家吗?”
“你!”莫思语炸毛:“我没逮着你!”
“只是……”
沈烈打断她:“哦?除了我,你还骂过谁?”
莫思语被噎住,想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名字。
“我都是,在心里悄悄骂。”
“其实好多好多人,我都骂过。”
沈烈呵呵两声,似乎觉得这真是一个冷笑话。
莫思语不死心:“你看,你这人吧,也有毛病,明明能力很高,非要天天在学校逃课败坏风评,明明人挺好,你不认识的江厚杰,你都愿意帮他。”
“我只是忍不住靠近你这种……”
沈烈无语看向她。
莫思语硬着头皮,继续道:“好人。”
沈烈想起公司实习,莫思语任劳任怨的像个小毛驴一样,天天累的脚不沾地。
每次他下楼都能看见她咖啡文件堆高高,气不打一处来。
“幼稚。”
“好人?你以为我心善,帮个无缘无故的人?”
“公司要推行干部年轻化策略,老废物不挪位置,其他人怎么上位?江厚杰赶巧罢了 。”
“就你这世界和谐,公司当家的心态。难怪不是你的直属领导,都能使唤的动你。天天累死累活,活该。”
莫思语先是愣住,再是羞恼,后面咬牙,死鸭子嘴硬:“我乐意!”
沈烈扯扯领口,随她倔:“你乐意就乐意。”
“我管不着你。”
“现在快点亲我。”
“亲”这个字,落在耳朵里简直烫死人。
莫思语手心汗涔涔,浑身触电一样轻颤,嘴上官司还是要打:
“切,这有什么的。”
沈烈瞥向她酡红昳丽的容颜,目光灼灼。
莫思语决定把沈烈幻想成被窝的兔子玩偶,嘴唇碰一下他的脸,一秒钟的事罢了。
车里空间逼仄,莫思语光是在副驾驶位上,就被薄荷味侵袭全身。
她对上沈烈幽幽的桃花眼:“闭眼。”
沈烈眼睛微眯,相当不配合。
玛的混账。
莫思语鼓起勇气,想蒙混过关,敷衍凑到在他下巴处,似乎是碰到了,她赶紧回撤。
猛然间,腰间被有力钳制。
车内空调温度低,莫思语擦过微凉的布料,手趴俯在温热的胸膛前,后脑勺被另一只修长的大手掌握。
凌乱的呼吸,褶皱交叠的衣角。
浓薄荷味像烈酒,让人头晕目眩。
她慌忙往后退,头歪向车窗,马上被搂回他腿上。
沈烈和她的红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死要面子,还满肚子小心思,觉得我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是吗?”
沈烈修长的手指勾过她的碎发,帮她挽到发粉发红的耳垂后。
莫思语打死她,也不会承认的,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
清纯无害,心思单纯天真,理想主义拉满。
看起来可太好欺负了,怪不得那个徐域那样有恃无恐。
沈烈哂笑:“初吻?”
莫思语垂着浓密的眼睫毛,不敢和他对视。
哪个女孩子不在乎自己的初吻啊,现在却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
桥下江河流水奔腾湍急,涛声远扬,河流上的帆船随着江面起伏不断 。
桥上车内,莫思语俏生生坐在沈烈腿上,腰被他按的紧紧的,抑制她的颤抖。
莫思语简直不敢呼吸。
阳光打在她粉白的脖颈,像块可口的奶油。
沈烈的视线,加上夏日阳光,莫思语都要融化了。
明暗交错的车内,沈烈的神色不真切,他在思考。
“哒哒哒” ,手指敲击在真皮方向盘上,每一次,都像锤砸在莫思语心间。
过了好久,沈烈平复下去,放开她。
开启车上导航。
“哪家五星级餐厅?”
“啊?”莫思语一愣,沈烈真的放过她了?
“白痴。”沈烈眯起狭长眼眸:“不想吃饭?那吃点别的。”
“嗷嗷。”莫思语手忙脚乱点开订单软件,报出地址。
沈烈再次迁就了她。
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只是这一刻,事情顺着她的意愿发展。
她却莫名产生,一种受宠若惊的无措感。
澎湃的暖流悄然沫过心间。
不用努力讨好,就能得到的善意和包容,竟是这般滋味?
红绿灯闪烁变幻。
车外江景穿梭,人流如海。
莫思语抓住机会,偷瞥向沈烈俊美无俦的侧颜,怔然一瞬,随后飞快垂下眼睫毛。
沈烈则当做全然不知。
后视镜里,远处的白帆钓鱼船,大鱼上钩,兴奋的钓友开心蹦起,使出浑身解数,拉直鱼线。
然而鱼儿抵死不屈,双方僵持不断。
钓友迅速调整战略,卸下力气,鱼儿瞬间占据上风,畅快游曳,却没想,钓友突然全速发力——
鱼儿网里来!
*
雅致的餐厅里,莫思语点了数个清淡的菜品。
沈烈若有所思看她一眼,接过菜单。
“你喜欢吃什么?”
“啊?”莫思语抿了口茶:“都行。”
沈烈没好气凝视她一眼:“都行是哪道菜?服务员,全上。”
服务员微笑灿烂了几分。
“…… ”莫思语眼皮子一跳,迅速抓过餐单,不自在点了几道菜,她钟爱重油重辣,和沈烈的食物喜好,实在是天差地别。
沈烈也没说她饮食不健康的话,只是多点了道解油解腻的汤。
私密雅间里,勺子和碗的碰撞声,显得格外微妙。
吃完饭,沈烈把莫思语送回去。
车外,微风吹动沈烈的衣角,他盯着她吃辣吃的泛红的嘴唇几眼。
“不要那么老实,学会拒绝,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连在餐桌上都不敢点菜的话,就只会成为别人的一道菜。”
“你就一直忍着他们这样?直接撕破脸。”
性格改变有多难?
一件价格昂贵的礼物,莫思语舍不得给自己买,但是却可以不心疼地送给别人。
自卑刻在骨骼上,她怎么一瞬间割下来。
何况她不想对自己有恩的人,歇斯底里,闹的太难看。
夜色深处,莫思语站在柔和的路灯下,微微咬着嘴唇,嫣红滟滟。
不说话。
沈烈眼底神色不明,移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开车离开。
老破小区楼前,莫思语遥望车子消失在晚风夜色中,微不可察叹口气。
这一晚,莫思语洗漱完毕,合租的律所姐姐拿着牙刷洗面奶从卫生间出来。
笑着问:“小莫,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什么味?你喝酒了?”
莫思语笑着摇头,捡起脏衣服,扔进公共洗衣机。
要扭开洗衣液的那一刻,她摸过衣服后,手上残存的淡淡薄荷香,就这样散发而来。
不是酒味,是男人味。
想起下午车里她坐在沈烈的膝上,耳朵又热起来。
浴室镜子里,又直又白的两条腿,隐隐残存异物感,不加掩饰的说明——
沈烈有了生理反应,还能面不改色放过她。
就挺……不容易的。
嗯,沈烈人可真不错呐。
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