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这巴掌打得很重，湘云被打得偏向一边，莹白的脸颊上很快浮现出五个红指印。
穆莳脸色一沉，手暗自握紧成拳。
史鼐急忙拉开周氏，急吼吼道：“你这是做什么！”
湘云捂住脸，不卑不亢地看着周氏：“二婶口口声声说我算计，你又有何证据？”
周氏急火攻心，气过了头，全然忘了穆莳还在场，他挣扎开史鼐，指着湘云的鼻子道：
“你这衣裳就是证据，你还狡辩！这些年来你住在侯府，吃穿用度皆是我供的，你不知感恩，还反过头害我的玉微！”
“我没害她！”
“那你说，她怎么今年非要闹着跟你去荷花池，难道不是你暗中怂恿？你们沉船那么巧，又巧合地换了衣衫，你一走，她就正好被人带走了？”
湘云气得口不择言：“我们会沉船，是因为有人捣坏了船板缝！有人想要我们的命，我根本不知情！”
陈慎大惊，暗戳戳打量穆莳的神情，他垂眼低头，神情难以分辨。
史鼐面色凝重：“湘云，话不能乱说！”
“我说的都是事实！要不是我与探春会水，还不知会怎样。”
周氏更急了，爱女心切又要忍不住对湘云动手：“都是你！你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定是你在外口头得罪了人！你害了玉微……”
她的巴掌又要打到湘云，穆莳这时冷声道：“史太太，本王认为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你应该维持侯府主母的冷静和大度。”
周氏已挥出去的手，就那么顿在半空。她侧头，瞧见穆莳病白的清冷面目。
史鼐把她拉回来，又转头给穆莳赔笑道：“王爷见笑了，都是我宠坏的脾气。”
穆莳不语。
周氏憋着怒气坐了回去，只用愤恨的眼神瞅着湘云。
一室人因穆莳发话而变得沉默。
史鼐到底没有去报官，他听了穆莳的，而府上听他的。
忧心等了一夜，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雾蒙蒙的天光乍亮，湘云熬得眼睛有些红了，快禁不住时，终于听见外头传来小厮激动地通报：
“找到人了，找到人了！”
周氏第一个站起来，她急匆匆走出去，有个小厮迎上来，道：“找到微姑娘了，不过……”
史鼐急得不行，“到底如何，快说！”
小厮低下头：“姑娘与卫公子京郊五里外的客栈里，似乎一起过了夜……”
说完又觉得不妥，忙补充道：“不过卫公子受了重伤，姑娘在他身边是正好照顾，也许什么都没发生……”
周氏的脸上毫无血色，只觉史玉微的这辈子完蛋了，她头脑一嗡，往后踉跄就要栽倒。
史景州眼疾手快扶着她：“母亲将息好身子，儿子这就去把三妹带回来。”
史雍站起：“我也去。”
史鼐紧紧皱眉，他时不时打量着东安郡王。
穆莳猜到他想什么，起身告辞：“侯爷放心，本王今日什么也没见到，什么也没听到。侯爷家事繁忙，先不打扰了。”领着陈慎回了柏树园。
史鼐脸色焦急，质问那小厮：“人呢？你们没带回来？”
小厮道：“卫公子重伤不醒，小的们不敢轻举妄动，姑娘说卫公子是为了救她才这样，她不肯跟我们回来。”
周氏彻底瘫了下去，她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吩咐史景州道：“你去带人回来，不要走漏风声。给我绑也要把她绑回来！”
史景州行了个礼，匆匆出去。史雍也想跟上，史鼐觉得他不顶事，去了定要帮倒忙，把人给强行留了回来。
史湘云想跟去，同样被史鼐阻拦，出了这种事，她避嫌可能更好。
湘云留下来心急如焚地等待，天完全亮透了，杜姨娘终于露了面。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面颊红润，眉目都是喜庆，一现身，周氏便恨了她一眼。
她毫不在意，笑眯眯地跟周氏打招呼，她进门，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湘云，笑容瞬间凝固：“你怎么在这里？”
湘云皱眉，对杜姨娘的找碴习以为常，她没搭理她。
年长的周氏却听出了其中关窍，她大步走近杜姨娘，狠狠扇了她一耳光：“是你害的玉微？！”
湘云闻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望着杜姨娘反问：“姨娘这话奇怪，我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
杜姨娘的脸红肿起来，她捂住脸颊，不可置信地凝视着史湘云。
这怎么会呢？昨日她的人回来说了，事情一切都办妥了，史湘云跟卫若兰必定生米煮成熟饭，如何也退不掉亲，那一堆聘金就都是她的了。
她一高兴，跟姓陈的相好趁着前院起火，内院松泛，腻在一起喝了不少酒，醉了之后又滚到了床上去。
她舒舒坦坦过了一夜，今早醒来喜滋滋来验收她的成果，哪知史湘云竟好好地站在这儿！
发现她穿着史玉微的衣衫，杜姨娘立时想明了是怎么回事。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湘云，又看了看正在气头上的周氏跟史鼐，无论如何眼下都不能认。
杜姨娘一脸无知样，捂住脸眼睛含泪：“我不知道太太说的什么意思，我一进门，就莫名其妙挨了这么一巴掌！”
她走近史鼐，哽咽道：“老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周氏走过去把她拉回来，扬起手又甩了她一个耳光：“你当年就是凭借这副楚楚可怜的狐媚样子，爬了老爷的床，要不是老爷那夜被你灌酒，你根本不会得逞！”
“现在你还想用这狐媚子的功夫，让老爷护你？告诉你，我不傻！等玉微回来真相大白，我要你付出代价！”
杜姨娘没有还手，她继续哭着，去拉史鼐的裤脚，想要求他的庇护。
然史鼐对她并无情感，否则府上不会没有任何一个庶出孩子。他冷冷地缩回脚，道：“这事儿属内宅，全凭太太做主。”
杜姨娘不满地道：“可我根本不明白太太说的什么，就要平无白故受到这样的冤屈？我的脸，都肿了！”
她说着，往前凑了一些，不管史鼐护不护她，总归周氏没有证据，糊里糊涂打了她，她有理。传出去也只会说周氏粗鲁不讲理。
然她这一往前凑，衣襟就敞开了些许，她脖颈上的吻痕遮都遮不住。
史鼐瞪大眼，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嬉云堂，她这吻痕，除了奸夫还能是什么？
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情！
史鼐一脚把试图再趴过来抓他裤脚的杜姨娘踹开：“你这荡/妇！”
周氏也看见了端倪，她盯着杜姨娘冷笑一声：“杜姨娘，你真是好样的。”
杜姨娘低头，才看见自己暴露了。昨夜太过疯狂，那人跟死鬼一样非要吸她。
史鼐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就算不喜欢，那也不容许背叛，杜姨娘慌了神，比阴差阳错害了史玉微还要让她慌乱。
她急忙解释：“这是胭脂……”
周氏冷哼，先遣走了史雍，又吩咐几个婆子上前来，“把这贱妇的衣衫给我扯开！”
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留情面，脾气也是出了名的火爆。杜姨娘不认，她也懒得去搜寻蛛丝马迹，眼下扒了衣服就是最直观的证据。
婆子们手脚麻利，把杜姨娘制服住压跪在地板上，伸手要去扒她的衣衫。
杜姨娘奋力地抗争，左右推开她们，尖声道：“老爷，您要任由她就这么对我吗！这么多人看着，你不怕传出风声吗！”
史鼐气得胸口起伏：“你还敢威胁我？”他扫了一眼花厅里的人，都是丫鬟心腹以及史湘云。
史湘云是她的养女，必定不会往外乱说，何况她此刻站在边上冷眼旁观，明显不想管杜姨娘。
史鼐一甩袖，对周氏道：“你看着处理，玉微回来马上派人通知我！”他不想多看杜姨娘一眼，起身大步离开。
周氏坐到了他原本的位置，居高临下地望着杜姨娘，眼中写满不屑：“杜姨娘，这么多年，你可算是落到我手上了。”
就算史鼐不喜欢她，但并不妨碍周氏讨厌她。自己男人身边有个女人，不管上不上心，那女人都会成为一根刺。
何况杜姨娘还存在侯府这么多年。
杜姨娘盯着周氏，狠声说：“你要是敢对我下手，我让史玉微身败名裂！”
周氏啪地狠狠一拍桌，怒瞪她道：“你这是不打自招！”
“反正也躲不过，我为什么不拿史玉微来做筹码？”杜姨娘破罐破摔：“你最宝贝的女儿在我手上，你放了我，我就放了她！”
周氏冷笑：“我们已经找到了她的人，景州也已经去接她了。景州年轻有为，最能成事。你所谓的筹码，只会增加我对你的厌恨。”
周氏对压制住杜姨娘的婆子道：“愣住做什么，给我扒！不是说我没有证据吗，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证据！”
婆子们见惯了周氏的直接手段，纷纷动手。
两个压住杜姨娘的双手，一个骑在她双腿上，杜姨娘腾不出手无法挣扎，另一个婆子撕拉几下，将她的上衣全部扯开来。
周身一凉，杜姨娘冷得打了个颤，她用力缩手想要挡住身体，然婆子们力气太大，根本不容反抗，她就那么被人架起来，遍布吻痕的上身和满是瘀青的膝盖，毫无遗留地暴露在人前。
周氏恶心地看了她瘀青的膝盖几眼：“你还真是会玩啊。说，奸夫是谁？”
杜姨娘呸了一声。
她不肯说，周氏没有执着，她转头看向湘云，“你跟她在嬉云堂同吃同住，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