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我和麦克最后一次联系已经是两年前了,现在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联系上他。”丁爷爷慢慢走进房间,翻出了一个老旧的本子。

    时亦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本子。

    “爷爷你的联系方式都在这上面啊,怎么不用手机呢?”

    丁爷爷撇撇嘴,振振有词:“手机哪有笔靠谱,我这上面可是有几十年前的联系方式,你手机有吗?”

    嗯,这个,几十年前,还没有手机呢。

    丁爷爷也不觉得这样对比有些胜之不武,他慢慢翻动本子,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招到了麦克教授的联系方式。

    这个本子已经很老老旧了,上面各种勾勾画画无数。

    谢骞倒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本子,从他有印象的时候爷爷就是用这个本子的。

    小小的一个黑色皮封的本子,只有巴掌大小。

    这么多年下来,只是皮面上布满了折痕,刻画着岁月的痕迹。

    “唉,爷爷,这些被横线划掉的是什么?”

    “哦,这个啊,”丁爷爷犹豫了片刻,慢条斯理的解释,“都是一些过世了的老朋友。”

    合着这是一当代个人生死簿啊。

    “那不会有误画了的吗?多不吉利啊。”

    这个本子再怎么被收藏的好也已经有几十年的年头了,纸张都变得有些软烂了。

    有些地方因为笔墨洇染看不清一些字样。

    丁爷爷点点头:“还真有,也是一个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我老花眼没戴眼镜,看错了,把他划了。”

    “然后呢,”时亦好奇地追问着结局。“您又重新给他写了一条信息吗还能看得清吗?”

    “然后啊,然后他就过了啊。”

    时亦:。。。。。。

    当代死神了这是。

    “爷爷您也是这么多年的老党员了,怎么也搞这种封建迷信?”时亦义正辞严的批评道。

    丁爷爷一点也不心虚:“我这是客观的描述事实,是你在其中加以主观的想象。”

    “那您那么说,谁不那么联想啊?你这是蓄意诱导。”

    丁爷爷到了这个年纪,反而过了害怕死亡的时候,前几年的时候他一直致力于保养,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最健康的方式来,就是怕万一得了病身体第一个投降了。

    后来,谢奶奶过世,平时那么要强那么健康的一个人短短半年就瘦成了皮包骨头,静心保养的七十多岁也乌黑的头发三个月的成了雪白。

    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没有谁能对抗死亡。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把一些已经过世的人的联系方式划掉,也代表了那个属于他们的峥嵘岁月的消逝。

    一个个人物的离世,他反而越来越坦然。

    无论你是顶级专家,还是商界巨富,是年轻健朗的酮体,还是年老体衰的躯壳,距离死亡也都不过一秒钟的距离。

    “那个爷爷怎么过的?”

    “寿终正寝,喜丧。”丁爷爷看着小心翼翼生怕勾起他伤心事的两人,瘦削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时亦点点头,那确实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

    寿终正寝就和朝九晚五一样,在人还没有生长起来的时候,以为这会是人生的常态,走进社会,开始作为一个成年人谋生、参加葬礼,才知道这都是堵运气的。

    运气,指基本不可能有。

    “我去给麦克发邮件,你们两个要是无聊可以在这里下棋,要是没事也可以直接走了。”

    看了一眼天气,时亦说道:“爷爷,都快黄昏了,你就不想留我们吃饭,感受一下天伦之乐。”

    据说这个疗养院的菜色都是精挑细选的自己种的,她眼馋很久了。

    “不想。”丁爷爷不喜欢热闹 ,诚然,热闹一下午他也很开心,但是他需要休息很久才能迎接下一次热闹。

    “好吧。”

    “谢骞,你送小亦回去,麦克那边有回信我会联系你的。”

    时亦开了个玩笑:“希望您翻本子的时候不会手误把我划掉。”

    丁爷爷挥挥手,把两人都赶走了,自己进了房间。

    看到爷爷离开,时亦立刻拿好东西防狼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自己走,不用你送。”

    谢骞但笑不语,微微抬了抬头示意时亦看上面的窗台。

    一抬头,时亦就看到了丁爷爷那死亡凝视的眼神。

    当然,不是对着她。

    肯定是对着谢骞的。

    “走吧。”谢骞偏了偏头,自然而然地接过时亦手上的包。

    “你想干什么,抢劫啊。”时亦抱着自己的包,使劲的拽着包袋,“爷爷可没要你给我拎包,装过了啊。”

    谢骞无奈地放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不要好好看看?”

    时亦莫名的不安,,她麻溜的接过包袋,打开袋子。

    是一份文件。

    她就在里面放了几张湿巾和纸的。

    这不是她的包。

    “你怎么买和我一样的包?”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时亦立刻倒打一耙。

    “这是集团前年的年礼之一。”谢骞正经的指出。

    言下之意,这是我自己集团的包,我拿着一点都不奇怪好吧。

    时亦震惊了,她翻开袋子,终于在手柄上看到了一个谢氏集团的LOGO。

    还真是!

    居然这样!

    时亦麻了。

    一天三麻。

    椒麻鸡都没她这么麻。

    麻辣烫都没她这么麻。

    时亦这下真的尴尬了,倒不是因为拿错了谢骞的包,而是,她大小也是谢氏集团的股东,居然完全不记得集团的事。

    这可是她躺平的关键啊。

    怎么躺平?

    有钱才能躺平。

    她就靠着世于集团和谢氏集团的股票和分红瘫着了。

    “呵呵呵呵,”时亦尴尬的笑了两声,把包一把塞在了谢骞的怀里。

    出乎意料的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闲心关心另外一件事。

    谢骞的胸肌又事硬的。

    他又在好整以暇得等着人撞上去。

    男人。

    因为怕练出四个胸不敢锻炼胸肌的时亦疑惑。

    这里居然可以时时刻刻硬着吗?

    那岂不是提升了人体平均硬度。

    如果有人造假,岂不是可以以平均硬度掩盖自己很软的事实。

    当然,时亦没有疑惑太久,她忙着找自己的包。

    有事一段时间浪费了,时亦以为过了这么久,丁爷爷应该已经走了。

    抬头一看,一双大大的眼睛透过窗户看着他们。

    啧,老人家精力太旺盛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时亦摸摸蹭蹭,磨磨蹭蹭,还是上了谢骞的车。

    印象里,这是她时隔三年再次坐谢骞的车。

    没什么评价。

    就是有点怀疑谢家会不会要破产了。

    如果让一个字形容谢骞的开车技术的话。

    那就是:

    没有技术。

    因为他根本没有自己开。

    难怪从前都是千万座驾的谢骞这次居然开了辆不知名的车。

    又是一个弯道。

    疗养院在半山腰,道路弯曲但还算开阔。

    就是弯道特别多。

    “请车主接管……”

    眼看着这个弯道近在眼前,耳边是车机系统的“死亡”提示。

    时亦已经顾不得不和谢骞说话了,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它让你接管。”

    她是想躺平,不是想躺尸啊。

    谢骞的手虚虚地放在方向盘上,闻言轻轻地笑了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放心,坐稳了。”

    车机顺利的转过弯道,来到了山脚,这里已经是平直的高速了。

    时亦也从刚才的惊魂不定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这个系统屏幕,脸上写满了纠结。

    好喜欢。

    拉不下这个脸。

    唉,还是喜欢。

    反正面子也不值钱。

    躺平就不能要面子。

    要面子就躺不下来。

    你都要面子了,怎么躺平?!

    时亦质问自己。

    嗯,像她们这样的躺平党是不能要面子的。

    时亦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

    殊不知,她的纠结早就落在了男人的眼中。

    还好今天开了这辆车。

    林正还是有点用的嘛。虽然他是想靠着这辆车骗走他一块绝版的手工机械表。

    坏心办好事了。

    “快到服务站了,我有点累,要不要下半程你来开。”谢骞当然不会让时亦主动开口,有时候什么事情都主动反而失去了一点乐趣。

    时亦一脸“你好虚”、“要不要补补”的表情,脸上带着嫌弃之色,嘴里还不忘念叨:“爷爷还让你送我呢,你这样的大少爷哪自己开过车,还是得让我来吧。”

    但麻溜的动作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坐直了身子,看着服务区越来越近。

    终于到了服务区,也没有休息,时亦迫不及待地和谢骞换了位置。

    “这是怎么用的?”

    看着面前的两块屏幕,从没有开过这样的车的时亦满是好奇,“它怎么自动接管了?”

    谢骞一点点教她看车机和普通油车的不同,教她怎么设置车机系统。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狭小的车内,从远处看,是两人交叠的身影。

    “你干嘛这么近?”时亦一扭身,差点撞在了谢骞的身上。

    鼻尖的酸涩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果然是一直硬的吧。

    胸肌。

    时亦克制不住眼角的眼泪,豆大的泪珠毫无障碍的从眼眶滑落下来。

    好痛。

    生理性的泪水慢慢滑落,时亦眼眶微红。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傻了,完全可以试驾让销售带着她开。

    怎么就非得这么着急?!

    生气?!太不争气了。

    时亦敲着脑袋,想要推开车门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立刻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有人在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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