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十鸢还是被魏芬芳叫起来的，她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就被迫起床了。

    直到被魏芬芳送到幼儿园，程十鸢才彻底醒过神来。

    哦，对。因为魏芬芳说她要出去，不放程十鸢自己一个人留在家，干脆就送她来幼儿园，起码还有老师在。

    可程十鸢想说，可能在幼儿园比在家更危险吧。

    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她曾经可是大名鼎鼎的女将军，眼前这群小孩也不过才五六岁，难道她还能怕了不成。

    任由在门口的老师牵着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走进去，程十鸢一脸无所谓地接受着路上遇到的小朋友的注视礼。

    有不少是她有印象的，还都是不太好的印象。

    但今天程十鸢从进来到现在都感觉大家有些忙，并不怎么理会她这个曾经的受气包。

    进到教室后，程十鸢就自觉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思考自己的事情，也懒得管其他的人。

    但并不是她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会乖乖不来招惹她的。

    一个穿着蓝黑色夸张裙子的小女孩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程十鸢，开口就是阴阳怪气，“这不是我们的班的小克星吗？”

    程十鸢抬眸看了她一眼，并不是很想惹事，选择换一个方向坐着。

    被无视的小女孩这下更来劲了，“不仅克死了你爸妈，还把自己克的受伤了，很快也会克死你个姥姥吧。”

    这下子，程十鸢是一点也忍不了了，这什么人啊，这么没眼力见？

    她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但发现自己竟然比那个小女孩矮。

    但下一秒她就直接站在了刚刚自己坐的的那张小板凳上，这下是程十鸢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小女孩了。

    “看什么？今天怎么当缩头乌龟了？小克星。”那小女孩也一点也没被吓到。

    程十鸢这样看着她，又觉得动手打她也实在是太有损自己的格调了，但眼里的杀气是从刚刚她骂了魏芬芳后，程十鸢就没有收回过的。

    突然想起这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屁孩，眼里的杀气就变得极为嫌弃了，“何不以溺照面？你拿什么定义我，你那张狗嘴吗？”

    骂完后，程十鸢觉得她十分无趣，就直接先离开了。

    只剩那小女孩还愣在原地，她完全没想到程十鸢竟然会骂她，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虽然她没听懂全部，但“狗嘴”她还是听明白了。

    程十鸢从小板凳下来后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才发现外面走廊上，有不少大人正透过窗户，看向她的位置。

    幸好没打她。

    程十鸢心里地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要不然现在应该解释不清楚了吧。

    她直接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就往前门的方向去了，也懒得去管那些大人的目光。

    只是她刚拐出门口，就看到了一张印象很深的脸。

    是在公交车上看了两次的脸，竟然是真人。

    程十鸢微抬着头，小小的眉毛皱起来，左手就直接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在捏到的那一瞬间，她猛地就松开了。

    简直比被捏的人反应还快。

    “这戏子竟是活的？”

    她的这句话声音并不是很大，所以也就只有眼前的小男孩听到了。

    他好看的脸上带上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就被一位高个子的叔叔拦在了身后。

    “小朋友，你不认识他？”

    那个叔叔半蹲下来看着程十鸢，只是嘴里问的很问题很是奇怪。

    “我又不是他的父母，难道应该认识他？”这次程十鸢说的话，眼前的那些大人都听到了。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吧，脸上都纷纷带上了笑意。

    “那你在家不看电视吗？”

    这高个子的叔叔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自己？

    程十鸢半耷拉着眼皮，掩盖住自己思考时的眼睛。

    “我只看动画片。”这是程十鸢在记忆了唯一出现的和电视有关的画面，也就只能说这个了。

    刚刚还躲在高个子叔叔身后的小男孩，现在倒是站出来了，但眼里却莫名其妙地带上了同情。

    “那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程十鸢。”

    “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很好听。”

    程十鸢想了一下，好像并没有出现过父亲的记忆，而母亲又再医院躺着，那应该就只剩一人了吧，“我姥姥。”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这一回，程十鸢并不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略带警惕的看向他，“那你为什么一直问我问题？”

    小朋友的声线还是略带稚嫩的，虽然此刻程十鸢的语气不仅冷淡还有些淡淡地敌意。

    “叔叔姓刘，是星拓传媒公司的工作人员，他是我们今天拍摄的导演叔叔，凌霄是我们今天拍摄的小主角。”

    刘安脸上带着很是和蔼的笑容给程十鸢介绍了一下。

    但他说的这些，程十鸢并不是很懂，“所以你们是在工作？能赚钱的？”

    刘安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如此的清新脱俗，倒是被她逗笑了。

    “当然了，鸢鸢小朋友很聪明哦。”

    虽然这人的这种逗小朋友的语气，程十鸢不是很喜欢，听着也觉得怪怪的，但却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能赚钱的渠道来了。

    程十鸢嘴角扯出一点笑意，就立马显得格外的乖巧可爱了。

    “那我可以一起吗？我也想赚钱，这样姥姥就不用很辛苦了。”

    本以为程十鸢是为了玩又是为了要买什么玩具，所以她的这个理由简直都有些震惊了在场的人 。

    “把那个病毒的角色换给她，她刚才的那种眼神就很好，很有灵性。”一直身后在身后的有些胖胖的男人上前了一步，和刘安说。

    程十鸢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们，她能听懂是什么意思，这不仅意味着她找到了赚钱的渠道，还抢了刚刚那个讨厌的女孩的角色。

    噢，原来抢了讨厌的人的东西是这么爽的啊，她好像能明白程凝薇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抢她的东西了。

    “小杨，你去和园长说一下，我先带他俩过去。”

    导演带着其他走后，刘安也带着那个小男孩和程十鸢一起跟在身后走。

    “你叫什么名字？你不爱说话？”站在刘安左边的程十鸢有些好奇右边的小男孩，确实好看，在眼前看的比在屏幕上看的好看多了。

    只是好像不爱讲话。

    “你该不会是暗哑人吧？”

    “他是祝凌霜，我是他的经纪人。”小男孩还是没说话，反倒是刘安替他说的，“什么是暗哑人？哑巴吗？”

    “对啊。”完了，难道这个世界不是这么称呼不会说话的人的？

    但程十鸢还是压下心头的慌乱，强壮着镇定，大不了就说是姥姥教的。

    还在刘安不再纠结这个称呼的问题，而是和她说起了待会要做的事情。

    听了一路，程十鸢一个十八岁的灵魂加上原来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还是很容易理解这些话的。

    无非就是他们今天是要拍一个洗手液的广告，而祝凌霜是主角，她程十鸢就是那个要被洗手液消灭的病毒。

    不就是做个戏子，逢场作戏程十鸢觉得自己简直能够信手拈来。

    想当年刚到士兵营时的演戏，就没有人怀疑过她是女子。

    在大镜子面前，化妆师在给程十鸢做着造型和脸上的一些特定妆容。

    没一会，小杨就拿着那条蓝黑夸张裙子回来了。

    程十鸢换上时就不自觉地想那个小女孩得气成什么样子啊。

    但看着大镜子中的自己后，就有点唾弃自己了，竟然会觉得欺负一个五岁小女孩挺有成就感的。

    不过，为了让自己开心，也是为了自己过的舒心，这种事大概是一直做一直有成就感的吧。

    “鸢鸢，你待会拍摄的时候不要笑哦，不然就不符合角色了，这样导演可能会骂你的。”化妆师小姐姐看着那张笑起来无比乖巧可爱的脸，就很是不忍心她被骂。

    程十鸢回过神看着镜中的自己后，一本正经地点头。

    然后她就在镜子中也看到了祝凌霜都快斜成边视眼地看向自己的方向。

    “你要是想看，为什么不直接转头看？还是说你就喜欢这种看人的方式，那你还挺奇怪的。”

    程十鸢直言不讳拆穿偷看的祝凌霜，他的小脸突然就红了，连带着耳朵都红了。

    他的这种反应真的让程十鸢笑死了，这小孩还真好玩，可比那个小女孩好玩多了。

    也不知道再逗逗他，他会不会哭啊。

    两人都上好妆后，导演的小助理就过来了。

    到程十鸢出场的时候，她直接来了个双手离地的后空翻，帅气着陆，把刚刚背的台词凶狠狠地对着祝凌霜和他身后的小群众们说。

    接着就是祝凌霜将洗手液挤在手上涂抹后，说着台词：“我们才不怕你，有舒安洗手液，你只要靠近就会被杀死。”

    祝凌霜的这一段话说完后，程十鸢的第一个反应是，他还真的不是暗哑人，第二反应就是这个话语也太幼稚了吧，还莫名带了些喜感，完全就是戳中了她的笑点。

    但现在很明显就是不能笑的，不仅不能笑，她还得装成大坏蛋去说台词。

    拍了五六遍同样的场景和对话，每一次需要的镜头都不一样，等终于完事了，程十鸢觉得这比上战场累多了。

    原来这个世界的人赚钱真麻烦，程十鸢直接躺在了小躺椅上，看着他们忙着更换拍摄的下一个场景。

    祝凌霄这个时候也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像个小大人似的坐下，和程十鸢这种葛优瘫是完全不一样的。

    “祝凌霄，你们这种工作，每次都要这样子吗？”

    他带有些惊讶和疑惑地转头，但还是没开口说话。

    程十鸢就以为是他没听懂，“就是同样的事每次都要做五六遍吗？”

    谢天谢地，这次祝凌霄终于回应了，他点点头，“有时会是十几遍。”

    程十鸢那双丹凤眼猛的睁的更大了，又黑又大的眼珠子里传达的都是“真疯狂啊！”

    “这么折磨人的工作那能赚多少钱？”

    “我不是很清楚。”

    也是，他就是个小屁孩能知道啥。

    程十鸢在心里想着算了，还是找机会问问刘安吧，而且这小孩好像不爱说话，和他说话有点费劲。

    有差不多拍了一个半小时，他们才终于结束了，程十鸢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姐姐帮她卸掉脸上和头上的装饰。

    “你还是我第一次遇到没被林导骂的小演员。你之前有接触过这方面的演戏拍摄吗？”

    “没有啊，大概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吧，除了很麻烦很累，还是不错的。”

    程十鸢累到已经忘记要刻意掩饰自己还是个五岁的小屁孩了。

    “那你倒是可以考虑往这方面发展，老天爷都追着给你喂饭。”化妆师小姐姐帮她卸完后，看着她圆鼓鼓的小脸真的是很难忍住不去捏一下。

    “那姐姐知道这个可以赚多少钱吗？”程十鸢可没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刘安进来的时候就刚好听到了，祝凌霄虽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但他很明显就是一副很感兴趣的小模样啊。

    “看来你不仅演技是天赋，连小财迷的属性也是天生带来的？”

    从镜子里面程十鸢看到了是刘安在回她的话。

    “没办法，我就两个人生愿望，活着和赚钱。”

    不知为何，刘安总觉得从程十鸢这个五岁小孩嘴里说出这句话就莫名地有些怪异。

    “那跟着我，你的后一个愿望就能实现了，前一个愿望还得靠你自己。”刘安有些好笑的回她。

    “真的？”程十鸢转头看他，“能赚多少钱？可以够给我妈妈交治疗费吗？”

    “治疗费？”刘安微皱眉，好像他又低估了眼前的小孩了。

    “你妈妈生病了？那爸爸呢？”化妆师小姐姐也觉得自己现在母爱大泛滥了，这么惹人爱的宝贝，怎么有这么惨的家庭。

    程十鸢没回头，到还是看着刘安，“爸爸？应该没有吧，我没见过他。”

    “你妈妈是什么病？那现在谁在照顾你？”刘安收起了刚刚那种放松的神情。

    “姥姥啊，我也不知道妈妈是什么病，她总是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但姥姥说我们可以和妈妈说话的。”程十鸢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简直就是要把在场所有人的同情心勾到了最高值。

    连祝凌霜也一脸同情地看向程十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