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随声,霍凛转身看向轻咬着唇站立的赵祎谙,她身上仍旧残留着高高在上的傲气。

    她也自知理亏,听信了褚落姝三两谗言就对眼前与自己毫无瓜葛的褚望遥大打出手。

    可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始终放不下身段,挺直身子站在那儿。

    “刚才多有冒犯。”赵祎谙言语模糊。

    果然,在霍凛这儿可不是那么容易混过去的。

    “七公主这幅样子,可不像是一个要赔礼道歉的人啊。”霍凛不留情面地挖苦“即是要赔礼,就该拿出些诚意来。”

    褚望遥也未想到他竟会为自己出头,感到身子在下滑的她的双臂不由得紧了紧。

    她羞怯地抬起了双眸,就瞧见此时霍凛正微垂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她顿时一阵慌乱,“”他作何这么看着我?

    褚望遥不知所措的偏过头去,不去看他。

    霍凛将怀里的人颠了颠,如此两人贴得更近了,褚望遥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她一呼一吸都是那样的小心谨慎。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就算是做戏……也不用如此吧……

    有一瞬她竟觉得霍凛真的对自己有了非分之想,只不过这一念头很快就被此时的腰间逐渐紧收的手带来的怒意一扫而空。

    “”这登徒子竟……占我便宜——我……

    若不是此时还有他人在场,她恨不得直接一拳挥到霍凛的脸上。

    不时霍凛耳根子不知为何已经红透。

    尽管褚望遥一再小心,可霍凛仍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侧颈。

    心尖儿上就像是有小猫似得不断抓挠着。

    禁不住的挺了挺身子,调节着呼吸,“公主要是还未想好说辞的话,改日在下带人亲自登门再听也不迟。”说着便又要转身离开,臂弯处却又多了一只手。

    “崇昱……”赵卿廷蹙眉低声唤着。

    霍凛忽而凌冽的目光投了过去,就连赵卿廷也松下了手。

    他见从霍凛这边是求不下情,只可从自家妹妹身上下手了。

    “还不向表兄,表嫂认错——”赵卿廷微嚷着。

    “若是你低下不下这个头,倒时闹到父皇面前,就是舒贵妃也保不了你。”

    赵祎谙终是害怕了,满不情愿地赔起了礼,“还望表嫂嫂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妹。”

    她弯下了膝盖,弓着身子。

    褚望遥稍侧过头,瞧着赵祎谙这幅与方才截然相反低三下四的模样,忍不住窃喜偷笑。

    还没等她表态,霍凛就先开了口。

    “方才公主可是强迫我夫人跪下行了大礼的,如此就想草草了事吗?”

    “你——”赵祎谙也未曾想到霍凛竟会如此说。

    “霍凛——”褚望遥咬着牙,低声拧眉道,想要劝其此事作罢。

    可很明显霍凛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这赵祎谙。

    赵祎谙欲要起身,却觉膝窝处一痛,整个人不稳跪了下去,她惊诧地转过头,对上了赵卿廷冷峻的眸子。

    她知道自己今天说什么也要弯下这膝盖,她双手交叠与肩同齐奉于胸前,俯身行礼,“少妹今日无意冲撞,还请表嫂嫂恕罪——”

    见状褚望遥赶紧抢话道:“公主即已道了歉,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与你这小辈计较了,霍将军,我们回去吧”她生怕霍凛再说些什么。

    “回去吧……”紧冲着霍凛使了使眼色。

    “既然如此,我与夫人就先告辞了,云珩好好管教你的妹妹,如若类如此事的事情再发生的话,我不介意替你好好管教一番。”

    话完,霍凛便抱着褚望遥离开了春颐园。

    他轻手轻脚地将褚望遥放在凳子上,看着便要掀开她的衣裙查看膝上的伤,却还没等手触碰到衣衫就被褚望遥一把按下。

    她结结巴巴道,“我自己来。”

    她一边用眼瞥着霍凛的神情,一边慢吞吞的将自己的衣裙拉上来。

    霍凛忍不得她这磨蹭劲儿,直接上手褪去了她的鞋袜,将她的裤腿挽了上去。

    “你轻点儿——”褚望遥疼得拧眉。

    一双膝盖已经轻得发紫,可见在春颐园是那婢女是下了狠手的。

    霍凛看到她这副青紫的膝盖时,面色阴沉的紧,好似那黑云压城一般,褚望遥在旁边看了更是不敢出声。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房里拿些治跌打损伤的药酒。”霍凛眉目凝重地叮嘱着。

    冷到让人发寒的语气让褚望遥没有丝毫想要违抗的胆子,只得老老实实地坐等霍凛回来。

    片刻后,霍凛提着一个檀木的药匣子回到了前院的亭子。

    药匣子被打开后,里面各种塞着木塞,红布的瓷瓶琳琅满目,霍凛生疏地将里面的瓷瓶挨个拿出,打开闻着,却始终都是一副不顺心意的模样。

    见状褚望遥嘴角不禁微微抽动,她开始担心起自己会不会被药死在这将军府。

    “将军是没找到自己喜欢的那瓶吗?”褚望遥口吻委婉。

    “你别打岔,我明明记得就在儿的……”霍凛与这药匣子较起了劲。

    褚望遥瞥了瞥已经被他翻得乱糟糟地药匣子,一眼便瞅见了贴着“化瘀膏”三个大字的瓷瓶。

    “是这个吧……”她模棱两可地问着。

    霍凛一脸欣喜地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笃定道:“没错就是这个,这个对活血化瘀有奇效。”

    “霍将军莫不是不识字?这上面贴着字儿呢。”她含蓄地指了指那瓶身上的红纸黑字。

    “我这不是一时心急给忘了吗?不说这个了,先给你上药吧。”霍凛把药匣子推到了边上。

    瓷瓶中的药膏已经见底,他勾起一根手指伸进去剜了些许出来,“你忍着些。”

    他强收着力气,指腹刚刚触碰到褚望遥的膝盖时,就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褚望遥此时的面色神情。

    褚望遥紧阖双目,不敢看。

    一丝丝凉意透着霍凛指尖的微暖顺着膝盖传到身体的各个角落,这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是弄疼你了吗?那我再轻一些。”说着霍凛手上的动作果真又轻了许多,半揉半抚中还隐隐地吹着凉气。

    受了伤的褚望遥像只畏畏缩缩的兔子,褪去了坚硬的外壳,摘去要强的面具,整个人都娇软了下来。

    她从未在他人面前轻易卸下过一层又一层的“外衣”,就连此刻也不例外。

    见双膝已经涂上了药膏,便将衣裙撩了下来,没有顾忌药膏会蹭在上面,“今日之事多谢了,因为我……”说着,强站起了身。

    霍凛收拾着药匣子,“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只不过是为了我将军府的颜面,还有便是……最近舒贵妃母家在朝堂上也不安分,正巧借此事敲打敲打,跟你的关系不大。”

    褚望遥轻握拳,气得说不出话,不禁腹诽起来,“”这人变脸竟如翻书一般快,上辈子莫不是学唱戏的。

    憋了半天,长舒一口气道:“霍将军且放心吧,我日后定会小心谨慎,一定不会丢了您的脸。”

    话音未落,她转身便要走,却不成想被膝上的上牵绊住,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霍凛余光之初,瞥见她额上已蒙上一层细汗,他语调低沉,无奈道:“没人告诉过你,一味地要强会伤到自己吗?”

    眉眼间挂着看不清的情绪。

    褚望遥身子一怔,定在了原处。

    “你这膝盖一两日怕是好不了了,你若是再逞强走动,可能就废了,这几日你先歇在我府中,尚书府那边我会派人去说的。”

    “还是……”褚望遥本想着拒绝,却不料下一刻身子再次腾空而起,整个人又被霍凛不由分说地抱了起来。

    “你今日与你那妹妹起了冲突,我看你那妹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要是倒打一耙,你可就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春颐园时,褚望遥与褚落姝,赵祎谙二人所生之事他都看了个满眼。

    他惊于褚望遥那时的临危不乱,还可明确地反击,护住自己,这要是换了旁人早早的就被赵祎谙压于足下毫无还手之力了。

    “我又不怕她……清者自清……”褚望遥小声嘀咕着。

    “你怕不怕你那妹妹跟我且没什么关系,但你这带着伤回尚书府,不免让有心之人妄加揣测,让本将军落得个虐待未过门之妻的名声。”霍凛神色寥寥,垂眼看着怀里的人。

    “”你霍凛还在乎名声?那我也没见你在京州城的名声好到哪里去啊。

    她自然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只可在默默腹诽。

    他将人抱去了将军府的正室夫人起居之处。

    霍凛也是刚搬到这处府邸不久,府中大小事宜也才刚有了个大概的形式。

    整个将军府光是起居所就分九处,分别是三堂,三院,三轩。

    两位嬷嬷料事有方,这九处也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

    “你这几日便在此处歇息吧,日常起居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告诉姜嬷嬷,少什么就直接吩咐下人去采买。”

    姜嬷嬷是霍凛从侯府带过来的老人,对其一向是放心的。

    姜嬷嬷是个慈眉善目看上去颇具祥和之气的人,褚望遥唇角带笑冲着其微微点了下头,转过身看向朝自己递过一盏茶的霍凛,她先是接过了杯子,后道:“将军今日的恩情,望遥日后定会好好酬谢。”

    她眉眼微弯笑得极为好看。

    “提到酬谢……这三堂,三院,三轩还没有名字,你若是得空便替我取了吧,就当是你对我的酬谢了。”说罢,霍凛便已越过了花鸟折屏,“我晚些回来,你若是饿了就让姜嬷嬷吩咐厨房做些吃食。”

    他刚出将军府便跟着梁帝指派来李公公进了宫。

    褚望遥坐于床榻边上,尬笑着与姜嬷嬷四目相对,气氛不由得僵住。

    望遥能做的只有憨呵呵地笑着。

    “”霍凛,霍崇昱,你最好早些回来,不然我就在那梁梅丸子中下药毒死你!

    她恨得牙根直痒。

    她待在将军府的日子难过的紧,只能在床榻上坐着,霍凛还派了几个婢女盯着她,她觉得整日委在床榻之上都快发了霉。

    这瑞雪堂也无什么供她解闷儿的玩应儿,就只好对着霍凛送进来的那只鹦鹉发呆,无趣时逗上一逗。

    斜洒进来的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身着桃红色纱裙的女婢身上。

    这斜阳洒下在其身上洒下了一片的金黄,褚望遥猛地灵光一乍。

    “桑枝,你过来一下。”褚望遥言语中透露着遮掩不住的信息,她朝着默声站在一边的婢女勾了勾手指。

    桑枝是被卖到这将军府为奴的,年纪比褚望遥小上一些,小脸精巧,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但并不惹眼。

    “夫人,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吗?”桑枝半跪于榻旁。

    将军府已是人人皆知将来的将军夫人住进了瑞雪堂,这瑞雪堂的人见了褚望遥也都恭恭敬敬叫上一声夫人。

    一开始褚望遥还推脱着,说两人还未成亲,叫不得夫人,可是到后面也就逐渐麻木了,不言被迫接受了下来。

    “桑枝,我记得你识字。”

    桑枝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一会儿到街上帮我打听打听布匹店各种布匹的价格,还有制衣处,制得一身衣裳的价格。”褚望遥叮嘱着。

    桑枝虽应着,但并没有理解她的意图,“可是夫人你要这些做什么?”

    “你先别问这么多,你去就是了。”

    桑枝看着褚望遥的双目闪着光。

    晌午,桑枝总算是将厚厚的一沓写满数据的纸送到了褚望遥的手里。

    她内心是压抑不住的激动,翻看这记下来的东西,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每种布匹的售价,以及制成衣衫的工费。

    “夫人,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啊?”桑枝趴在床沿上,同她一起看着泛黄的草纸上记录的东西。

    “通过这些东西,我们就可以知道京州城布匹生意的大概流通情况,日后若是开成了铺子也好有个底。”说着她的脸上就不禁浮现出阵阵笑意。

    “您都已经是将军夫人,为何还要琢磨着从商卖布啊?”忽的桑枝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莫不是咱们将军要被抄家了!”

    “你一天天想什么呢……”说着,褚望遥紧抿着嘴,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桑枝的额头。

    桑枝委屈巴巴地努着嘴,吃痛地揉着额头,“那是为什么啊,将军家大业大的,哪用得着夫人您从商赚钱啊。”

    还未等褚望遥向其解释,她为何要如此行事,就见着姜嬷嬷晃晃乱乱地快步跑了进来。

    “夫人,侯府大夫人朝着瑞雪堂来了。”姜嬷嬷满脸的急切。

    侯府现如今的正室实为继室,在霍凛母亲赵安柔病逝后,长宁侯另娶继室,乃是舒贵妃的胞妹,董佳。

    董氏一族,文武双方皆有可用之臣,也算得上是梁帝手底下得力的大臣。

    姜嬷嬷知道这侯府的继室夫人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这才快步赶到瑞雪堂告知,也是让褚望遥好有个准备。

    听闻是侯府的大夫人来了褚望遥匆乱起身,“大夫人?”无故牵动了膝盖,疼的皱了皱眉“侯夫人来将军府难不成是为了前些日映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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