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

    “你”江月刚要出声顶撞,被宋卿卿拉住胳膊,拦了下来。她看向周女史,轻声道:“诺。谨遵娘娘吩咐。”

    话落,便挺直脊背跪在了蒲团上。周女史侧身避过这一礼:“谢昭训娘子体谅。”

    待周女史走后,江月跪在一旁,眉头紧蹙,低声道:“娘子,皇后,皇后娘娘这明显是在为难您。奴婢去找太子殿下。”

    江月跟着主子一到仁明殿,就被告知皇后在用膳。在殿外站了大半个时辰,不被召见就算了,还让主子在这跪到日落,这膝盖还要不要了。

    “皇后是太子殿下的母亲,你去找他有何用。再说,跪拜菩萨,供奉佛经这事可有错?既无错,找谁来都无用。”皇后娘娘这是想好了要惩治她,又怎会让江月踏出这仁明殿一步。

    皇后贵为后宫之主,有权让一个小小的昭训抄佛经,更有权罚跪。况且,在明面上,找不着皇后的一丝错处。江月着急说道:“可是,可是,娘子,这要是跪到日落”

    “无妨,我撑得住。”宋卿卿看着不悲不喜,一脸慈祥的白玉菩萨,双手合十,慢慢闭上双目。

    江月看了看娘子,又看了看门口候着的两个小宫女,也知自己出不去这佛堂,只能在一旁候着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佛堂门外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林玉姝对站在门口的宫女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而后姿态端庄地走进了佛堂。

    “你去门外候着,我跟昭训娘子有话说。”

    江月看到主子点头示意后,便退了出去。

    林玉姝向前几步,站在了蒲团旁,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微勾嘴角,“生辰宴那日,昭训娘子可是出尽了风头。”

    她看着一动未动,依旧双手合十,轻合双目似在认真祈福的宋卿卿,抬起双手拍了下裙摆,继续说道:“这佛堂冷清,是个思过的好地方。听说昭训娘子习过武,也不知这身子是否强健,撑不撑得住一个白日?”

    宋卿卿睁开眼眸,看着那尊白玉菩萨,依旧未开口说话。

    林玉姝也不恼,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听说昭训娘子未入宫前也是名门贵女,可没想到入宫后只得了一个昭训位份。这位份虽低,却独得太子恩宠,只是不知这恩宠是真,是假?在这后宫,没有权力的宠爱如镜中花、水中月,就如眼下,皇后让娘子跪到日落,就算是太子来了,也不能驳了他母亲的脸面。”

    “林娘子来这到底是为何事?”宋卿卿抬头望向林玉姝,眼眸似一潭清澈见底的深水般波澜不惊。

    林玉姝轻声笑了下,屈膝半蹲,“我来,是想告诉娘子,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以为太子真的心悦于你。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你的良人。”

    “你是想说,太子殿下是你的良人?”

    “呵,我可没有那么蠢。他不懂情爱,不会是任何人的良人;但我,是最懂太子哥哥的人。”轻柔的嗓音似女子娇羞的呢喃。

    话落,林玉姝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挑起了宋卿卿的下巴,左手指背轻轻划过女子脸颊,“昭训这张脸可真是好看,但也不像她,我怎会不如你呢。”

    说到最后,她眼中闪过几丝狠色,甩袖起身,顷刻间嗓音又变得柔和起来:“臣女不愿看昭训娘子在此受苦,这就去求太子哥哥。”

    宋卿卿望着她走出佛堂的背影,眼中满是困惑。不像她?她是谁?

    不一会,江月走了进来,担忧地问到:“娘子,没事吧?”

    “无碍,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奴婢只查到,五公主的母亲宸贵妃当年在寒食节的蹴鞠赛上大放异彩,赢得当今圣上关注。一入宫,便恩宠不断,不到半年,便宠冠后宫,不过其人随和,只与皇后多有不和。听说,宸贵妃也会武艺呢。”

    宋卿卿似是明白了,又好似不明白。微微侧头,看着江月问道:“我与她像吗?”

    “奴婢不知。”江月微微摇头,随后又犹豫道:“但五公主身边的小宫女曾说,邱嬷嬷好似说过娘子与宸贵妃性情相似。”

    邱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原先是伺候宸贵妃的,现在是五公主身边的教养嬷嬷。

    “给我讲讲宸贵妃的事。”

    约莫近一个时辰过去了,有宫女来禀:皇后请昭训娘子去正殿。宋卿卿攥着江月的胳膊,缓缓站了起来,小腿几乎麻木了,还好宫女走的也不快。

    江月一边扶着自家主子,一边担忧地小声问道:“娘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宋卿卿微微摇头,示意慎言。

    刚步入正殿,宋卿卿就看到端坐殿中的两道明黄色身影和穿着深绿色华服的皇后。林玉姝坐在皇后左手旁,正挽着对方的胳膊,也不知说了什么话,脸颊微红,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林玉姝真请来了太子殿下为我求情?但皇上怎也在此?宋卿卿微微低头,遮下眼中思量。

    待走到近前,正准备行礼时,却看到皇上手微抬,“宋昭训不必多礼。朕听皇后说你一早就去佛堂供奉经书了,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宋卿卿眼眸微抬,看到了皇后手背微微鼓起的经络,心中明了,屈膝福了一礼,回道:“谢皇上赞赏!”

    起身时,许是用力过猛,踉跄了一下,还好宗镕及时上前扶了一下,不然怕是要摔了。看到太子起身,上前一步的江月又立马退了回去。

    看到皇上眉头微蹙,宋卿卿忙咳嗽了几声,虚弱地半靠在宗镕怀里,轻声说道:“请皇上恕罪!臣妾跪的久了些,有些站不稳。”

    话头一转,她看向皇后,一脸柔弱地道:“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善文,这十卷经书臣妾日日抄到深夜,总算赶在十日内抄完,但身体许是不慎着了凉,怕是,咳咳咳”

    皇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涂着朱红色胭脂的唇微微抖动,想要开口让她闭嘴。但迎着皇帝越来越冷的眼神,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咳,刚在佛堂跪了半日,臣妾身体越发虚弱,怕是,怕是不能跪到日落了,求娘娘恕罪,臣妾明日,明日”

    话还未说完,双眼一闭,晕倒在宗镕怀里。

    “传太医!”宗镕大声喊道,嗓音里藏着细微的颤抖。

    皇上的神情越发冷峻。宋昭训的话让他想起以前,也有人曾时时笑着向他抱怨抄不完的经书,偶尔还耍赖让自己帮抄。他这一生,也只为那人抄过经书;却没想到,二人合抄的经书竟成了她的遗物。

    想到这,他冷峻的神情里掠过一抹悲痛,而后是更严峻的冷厉。他将茶盏重重摔在桌上,冷声道:“皇后这手伸地越发长了,连朕说过的话都忘了!”

    “皇上恕罪!”皇后连忙起身,行礼请罪。左手小拇指的护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她了解皇上,知道他想起了那个贱人。宋昭训,宸贵妃,都是贱人...

    皇上知道那人是皇后心头的一根刺,但宋昭训是太子的妾,自己也告诫过,不要再管东宫的事。他凌厉的眼神扫过皇后,余光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林玉姝,眸光微凝。

    今日,他与太子及几位大臣刚商议完政事,便有内侍通报林娘子有急事求见太子。太子见过她后,便提议来仁明殿用午膳。自古帝王多疑,他也不列外。他知皇后有意让林家女做太子妃,但林家若是想借机返京...。他不能容忍有人以后宫之事牵涉前朝政事。

    “皇后管理后宫不力,罚紧闭一月,后宫一切事宜皆由德妃代管。”话落,就迈步向殿外走去。看到依旧躺在太子怀里的宋昭训,步履微顿,缓了语气,对身后太监说道:“让太医好好照料,从库房里挑二十盏金丝燕窝和上好的人参送去。”

    “儿臣谢父皇!”

    “姑母!”

    宗镕听到林玉姝的惊呼,转头看去,发现皇后已瘫倒在对方怀里,但神情狰狞,嘴里低声说着什么。

    “太子哥哥,姑母好像”

    “本宫已经传了太医。今日之事,多谢。”顿了一下,又对着皇后身旁的嬷嬷说道:“林嬷嬷,母亲有劳你照料了。”

    说罢,宗镕抱起怀中女子,急忙离开了仁明殿。

    林玉姝听到那句多谢,心中定了下来,这步棋,走对了。可转眼看到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的林嬷嬷,又心中一颤。该死,今日本只想请太子过来,怎料皇上也一并来了。还有宋昭训,本以为她会顺着皇上的话,没想到她却不怕得罪皇后,说出来了实情,这下倒连累了姑母。

    今日这步棋到底是对是错?听着耳边一声声咬牙切齿的“贱人”二字,林玉姝想,自己怕是要遭姑母怨愤了。

    宗镕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昏睡的女子,心中愈发烦躁,最终站起身来,走到院中。盯着烈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今日,再次看到宋卿卿倒在自己怀里,他心中有着比上次更大的惊慌和疼痛。不同于上次的悔恨,这次,他感到害怕。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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