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药

    日暮西垂,吴良媛揉了揉膝盖和酸痛的小腿,在宫女的搀扶下回了语筠榭。刚一进屋,他便把桌上的茶具都扫倒在地。

    “娘子,小心划到手。”

    “小心,小心,我处处小心,可是呢?吴家受到了右相打压,我在这宫里也自身难保。我还小心有何用!”

    吴良媛在屋里发了好一通火,才慢慢平静下来。看着一片青紫的膝盖,她面带狠厉,对正在给她擦药的连翘沉声说道:“你去给林家二娘子传个信,让她务必想办法帮我,不然我就去告诉太子,她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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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午膳后,林玉姝也来了清平轩,是和太子一起到的。

    “昭训娘子,身子可好些了?都怪我,那日来迟了些。”林玉姝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襦裙,很是淡雅,举止作态依旧端庄,但话里话外却透着些亲昵。

    宗镕在一旁解释岛:“那日,是玉姝跑去找我,告知你被母亲责罚一事。”自那日宋卿卿晕倒后,这是他时隔三日,第一次来清平轩。

    玉姝,这称呼倒是亲昵。宋卿卿又抬眸淡然地看了眼林玉姝,“臣妾多谢林二娘子了!”

    来迟了些,那日可不是来迟了一会,可是晚了近一个时辰。

    林玉姝笑着,轻挪一步,避开了这礼,嗓音清脆中带着柔和:“昭训娘子不必道谢,我与太子哥哥自幼相识,自是要帮着他喜爱之人。”说话间,灵动得双眸还笑意盈盈地看了宗镕一眼。

    听到“喜爱之人”,宗镕心头微缩,脸上有了一丝慌乱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见,他悄悄觑了一眼宋卿卿,而后开口道,“玉姝,不可乱说。”

    林玉姝以袖遮嘴,轻轻笑了。她举止依旧端庄,但这一笑又带着小娘子得娇俏,“昭训娘子,你看太子哥哥,怎变得如此古板,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说到小时候,宗镕的脸色柔和了下:“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小时候的事...”

    宋卿卿依旧脸色淡然,安静地看着二人交谈。今日的林玉姝与往日好似有些不同,看这样子,也是来探望她?

    林玉姝与宗镕聊了几句小时候的事,又将话头转到了宋卿卿身上。她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一个小巧的雕漆木盒,递了出去,“昭训娘子,我带了些药丸,都是我亲手研制的,可以安神养气。一日可食一粒,还望娘子不要嫌弃。”

    宋卿卿亲手接过了盒子,道了声谢。看到她接过木盒,林玉姝轻舒了口气,道:“礼已送到,太子哥哥,我就先走了。昭训娘子,先告辞了。”

    出了清平轩,方才拿着木盒的宫女,一脸不解地道:“娘子,这药丸是你熬了好几日,才研制好的,怎就送了昭训娘子,奴婢还以为你要送给太子呢!”

    “这药啊,送给太子,不如送给宋昭训,最好是当着太子的面送。”林玉姝一脸笑意,只是那宫女更迷惑了。

    又走了几步,她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今日这药,是送对了,上次的事,也做对了,只是姑母对自己确生了几丝怨恨。但好在,只要姑母想让林家返京,就一定会帮她嫁给太子。

    清平轩内,只剩了宗镕和宋卿卿二人,屋内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宗镕不知该如何开口,开口后又该说些什么?自那日之后,他思来想去,最终觉得宋卿卿对自己或许比自己以为的更加重要,也许就如林玉姝刚才所说,她是自己喜爱之人?脑里思绪更加混乱了。“爱”这个字对他而言太陌生了。

    宋卿卿也未开口说话,拿起了刚下的书,自顾自地翻看起来。

    又过了一会,还是宗镕先开口了:“今日,在来看你的路上碰到了她,便一起来了。她虽会些药理,但这药丸,还是让太医看过再吃。”

    宋卿卿清点头道:“嗯,江月,先把这药收起来,等明日太医来了,再让他看下。”

    太医这几天每日都会来清平轩请脉,直到她身子无碍。二人又开始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会,宋卿卿想到了什么,翻书的手一顿,问道“与金超结盟之事可商议好了?”

    宗镕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答道:“基本条款都拟好了,只有一事,尚未谈好。”

    “是让五公主去联姻一事吗?”顶着宗镕疑惑中带着一丝凝重的眼神,她接着说道:“我是听五公主说的,她说金朝使臣以金朝太子妃之位求取她。”

    宗镕这才恍然:“宗偲来向你诉苦了?”随后,他又点了点头道:“皇上为此事大发雷霆。不过近日,已有消息说蒙古族正在征兵,结盟之事迫在眉睫,着急的还是金朝。”

    “可金朝以太子妃之位许之,皇上难道一点都不意动?”

    “金朝太子一旦定下,除非其身故,便不会改立。日后太子登基,金朝皇后就是我宗朝公主,皇上怎会能不意动。可他对宗偲的宠爱也是真的。因此,这联姻只是迟迟未定下来。”

    宗镕很是欣赏宋卿卿的这份敏锐,联姻一事,决定权在宗朝皇上手中,而不是金朝使臣。

    “金朝使臣怎会点名求取五公主?他们怎知五公主事今上最宠爱的女儿?”

    宗镕眸光幽深,“许是来了宗朝后,暗中打听到的。”

    金朝使臣不仅点名求娶五公主,还十分胸有成竹,信誓旦旦,仿佛宗朝皇上一定会应下此事。他眉头微微拧起,心中暗忖:联姻这事难道还牵扯到了其它皇子?

    宋卿卿见宗镕一脸沉思的神情,便不再多问。

    “不过,此事这一两日便有结果。三日后,皇上将在集英殿举行送行宴。本宫听太医说,你这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出去透透气。”

    宋卿卿点头。之后,二人又无话可说。她继续看起了书,宗镕见状,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另一本书也翻看了起来。只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手中的书,一页也未翻动,心思和双眸都在旁边那个安静看书的女子身上。

    又过了一刻钟,墨书有事来禀,宗镕便走了。皇上将送行宴交由他负责,这几日事务繁忙。

    待宗镕走后,宋卿卿才从书中抬眸。这一个时辰,她手中的书才翻过三页。那般灼热的视线,她怎会没有一点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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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英殿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丝竹绕耳,群臣觥筹交错。金朝使臣落座在右边,与皇子们相对而坐。首位上只有皇上一人,皇后称病未出席。

    大皇子看着殿中舞姬们曼妙的舞姿和群臣相和的场景,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父皇果真没看错人,三弟这宴会筹办的甚好。二弟你看,这舞跳的多好,这酒也不错。”

    “三弟自是用心了,只不过啊,大哥,我倒觉得这舞有些俗气了,这酒嘛,也不够烈。”二皇子品了一口酒后道。

    “哈哈哈,三弟,二弟嫌弃你这酒水呢。这舞嘛,我不懂,不过这酒,的确不够烈。”

    面对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针对,宗镕脸色未变,不急不燥地回了句:“想必是大哥在塞北呆久了,不习惯这京中的酒水了。”

    这话触到了大皇子的霉头。皇上让他离京,长居塞北,就是为了防止大臣对储君之位动摇摆。他刚要开口,就听到四皇子的声音。

    “大哥,二哥,三哥,今日可是送行宴,金朝使臣都在呢,咱们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大皇子冷哼了一声,眸中神色沉了些,但也知晓轻重,遂不再言语。

    四皇子又低声对宗镕说道:“三哥,你且不必理会大哥。他定是不满父亲将此事交予你,可宴请使臣,本就是太子该做的事。他这几日被一些臣子吹昏了头。”

    皇后紧闭,德妃掌权,大皇子打了胜仗回京,让一些朝臣又开始左右逢源,猜测皇帝对储君之位是不是有了新的想法。这段时日,可有不少大臣去了大皇子府。

    宗镕轻轻点头,只是眼神晦暗,就怕大哥他不仅仅是口中不满。

    宋卿卿身为东宫妃嫔,坐在宗镕后面第三排的位置。宴席一开始,宗偲就悄悄来到她身旁坐下,说跟卿姐姐坐一块才有趣。今日见她,眉眼间已无那日的忧愁,许是想开了,亦或是皇上没有答应联姻一事。听着她在耳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宋卿卿的心情也颇好。

    宴席过半,前面突然传来了喧哗声。宋卿卿抬头,只见几位皇子和重臣都好似看向了金朝使臣的那边,高坐首位的皇上也走了下来。

    完颜煜看着皇上走来,行过礼后,急忙道:“陛下,会兰明今日出席前身体无恙,眼下不知何故,突然腹痛难忍,还请陛下急召太医诊治。”

    皇上看着倒在地上,冷汗津津,双手捂着腹部,一脸痛苦难耐之色的金朝使臣,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即刻宣太医,让院首过来。”

    而后,对着完颜煜说道:“太医一会就到,使臣放心,朕定会命其全力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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