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诡医院(五)

    这时,走廊深处忽然响起细碎的物体断裂声和撞击声。

    纸人闻声扭头,眯眼注视着那片病房区域,耳边又是响起“砰砰”两声。

    她回头,视线下移,小甜心蹲在地上捡起两个饭盒,开口说话时有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李青梨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手滑了。”

    纸人的深色眼眶线弯起,对着她笑,一个大步向前,突然就静静地定在原地,活像一个刚从灵堂出来的鬼纸扎人,想索要她的命。

    李青梨顿时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如临大敌,即使再怕纸人做出意想不到的攻击,生命的本能让她试着逃离:“我、我先回房享用午餐,辛苦你了。”

    纸人护士终于动起来,拉开嘴角:“小妹妹,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呢。是不是发热加深了?没事,下午我给你输液。”

    说完,她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面对纸人步步紧逼,势不可挡的趋势,李青梨害怕得霎时失语,在纸人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地关上门。

    她手脚冰凉,机械地将饭菜倒入下水道,对空荡荡的病房,无助地露出欲哭无泪的难看表情。

    另一边,走廊深处的17号病房内,岑元确实遇到意外。

    与李青梨分开之后,岑元比较迅速地展开搜查。期间,她终于可以利用这段暂时空闲的时间,抽丝剥茧地分析自进入异空间以来,所有知道的杂乱而庞大的信息。

    联邦官方称异空间的出现为维度世界的降临,据她对于“维度”这个词语的理解,数学与物理的意思不完全相同,对于现在所面对的情况,她倾向于从物理维度去理解。

    0维即点;1维是无数点形成的长线;2维是由无数长线构成的面,有长和宽;3维是无数平面并列叠加的立体,有长宽高;而她这个人类属于三维生物,生活在有一条时间轴里的四维空间。?

    而维度世界的降临,使得她意外进入了一个有着二维化纸人的异空间里。面对纸人们的恶意,如有不甚马上会与它们成为同伴。

    所幸与其它几人草草地交换信息,集思广益,暂时形成合作关系,还算增加一丝生还的可能性。

    杜钰所说的信息与她查到的事情大同小异,所以她最初有些自我安慰地想,起码大家有个共同努力的大方向,齐心协力差不到哪里去。

    真到众人被迫分开行动,不确定性陡然增加。与其他人不能联系,核对信息,到现在她都不能完全肯定那个线索的真实性,与它出现的契机与原因。还有整栋楼莫名其妙的震动,与线索会有什么关联。

    太多零零散散、断断续续的信息,让岑元感觉自己站在迷雾之中,面对千丝万楼地缠绕一起的丝线,头疼万分,无从下手。

    当岑元一边思前想后,一边快速地搜完七个病房的角角落落,甚至为了不浪费时间,大胆进入可能会遇到纸人护士的护理区内。

    在搜查配餐室时,已经接近半个小时的尾声。

    依然无所收获,这是最让她恼怒的,在外面时间就是金钱,在这里时间可是生命!

    临走前,还不忘顺走厨柜里难得看见的刀具,刀这么多,她也十分厚道,只拿两把。

    没想到做了坏事的后果就是,一出门就远远看到纸人从护士站出来,刚好向这边走来。

    凭着对纸人一般极差视力的了解,她反手拧开17号房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入,进入最里面的盥洗室躲一躲。

    岑元一声不响地注意对面房间的动静,隐隐听到餐车轮子推远的声音,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突然,背后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玻璃被狠击裂碎的“哗啦”脆响,有碎玻璃冲落到盥洗室的地面。

    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好似瞥见薄薄的红色影子飘过,堪堪压下脱口而出的脏话。

    玻璃窗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留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窗缝,岑元慢慢踢开几片碎玻璃,准备走到窗边把窗关上,把一切危险隔离在外面。

    一阵疾风贴着耳边传来,极薄的血红纸片几乎擦她的右耳冲过来,幸好她手疾眼快地推上窗,将其紧紧夹在窗框之间。

    那张锋利如刀刃的不规则纸片,比挣扎在砧板上的将死之鱼还要激烈,不停地左右翻动,想要触碰到岑元的身体。

    她站稳脚跟,双手死死推着窗,认真辨别着眼前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截在外面的部分亦染上血色,好像没有生命力,并没有摆动起来。她看到了许多间隔的条纹,而里面反复卷动的部分,顶上一片黑红,下面有两个连着被捅破的洞。

    电光火石之间,岑元猜出这张纸是什么东西了,是纸片化的曹庄杰。

    看来在她看不见的七楼里,丁磊与曹庄杰发生过一场尤为激烈的厮杀。

    毫不犹豫的,岑元一手青筋暴起地推着窗,一手摸向裤袋取出一把水果刀,牙齿咬着刀鞘,拔出锋利的刀片高高扬起,瞬间挥刀而下。

    “嘶啦…嘶啦…嗤。”

    竭尽全力地砍下去,丝滑得没有任何阻力。从中间撕得四分五裂的碎纸片,轻飘飘地散落在地。

    岑元弯下腰,用刀尖戳着画着嘴巴碎纸,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普通得就像平常所见的纸张。

    她还是不放心,进去病房扯起一张床单,将所有的纸片包起来打上死结,顺着窗口带着她的忧心一同扔下楼去。

    这次,她暂时安全了。

    听着纸人护士推着餐车回来,又离开走远。岑元匆匆整理凌乱的衣服,收好刀具,再次小心翼翼地回到5号病房内。

    听到微小的动作声与开门声,李青梨咬紧牙关,一惊一乍地盯着房门,看见是岑元回来,一直高度恐慌的情绪,如同紧绷的弦猛地断开,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滑落手背浸湿了床单。

    岑元一进门就注意到李青梨的情绪十分不对劲,走到她身边刚要开口询问,发现她突然就大哭着发泄情绪。

    本来就是一个还在读书的高二学生,出门遇到这样超出能力范围外的生命危险,即使阀值再高,再怎么隐忍不发,总会有爆发的时刻。

    岑元理解地坐在李青梨旁边,默默陪伴着,她微张着嘴想要说安慰的话,又想到那蹩脚的话术,还是算了。

    各种复杂的情绪倾泻而出,李青梨渐渐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岑元姐,我让你担心了吧?”

    “没事的。”岑元趁着这个时候,把裤袋里的两把刀拿出来,将那把轻巧锐利的水果刀递给她,“看,保命的工具。”

    李青梨没想到这是岑元安慰人的方式,她破涕而笑,接过后感动地说:“谢谢。”

    她没忘把纸人护士威胁的话讲述给岑元听,岑元听后明白她情绪的由来,把自己二十分钟前遇到的事大概告诉她:“七楼的丁磊把曹庄杰杀了,大概是为了保命。”

    李青梨吃惊地说:“那丁磊哥得多痛苦难受啊,会不会是纸人做的呢?”

    “不会的,纸人们对同类的态度比我们这些人宽容。只要我们不走出医院范围之外,都算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不觉得纸人们把我们当作食物了吗?”岑元盯着刀具,头头是道地分析。

    “啊?”李青梨顺着她的话仔细回忆,油头男的确出了医院范围之外被杀,曹庄杰被异化算半活着。

    “那照岑元姐话中的意思,我们成了暂时圈养的猪。那油头男身体做成的红烧肉,我们吃了也不会异化?”

    岑元一边把玩着刀把,心里觉得她对于十年前查找到的信息,遗漏了什么关键线索,一边对李青梨的话,不忘调侃一把:“如果你不怕脘病毒,想要实验的话,也不是不行…”

    李青梨连忙摆手摇头,“不不不,我不想。那为什么纸人总想出招害我们啊?”思及此,她还是十分害怕纸人护士对她说的话。

    岑元继续解释:“杜钰说过,我们要杀死最高级别的怪物,说明异空间的纸人怪物是有等级制度的。还有一点可以印证,我记得这栋住院楼的楼层不止七层,里面的纸化的医生与病人也不可能少这么多,所以最高级别的怪物可能对它们做了什么,比如说吃掉。”

    “而把握安全时间,也许是最高级别的怪物对纸人们的限制,你不是说纸人护士本来要对你做些什么,结果就被诡异地定住。那说明它们不甘心不能直接吃掉我们,却想着把我们异化成纸人,成为同样的…”

    岑元想说腊肉,但这是地狱笑话,想了想用另一个合适的词语替换,“储备粮。”

    听完这一番话的分析,李青梨思考不顺畅的地方,一下子就都点通了,更热切地靠近岑元。

    “所以啊,时间不等人,我们不能再处于被动的一方,”岑元把刀刃从刀套中拉出一半,把灯光照在刀上的一面反射在房门上,聚成一颗发光的小点,语气决然,“必须先把纸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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