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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日光普照万众生

    “怎么?你不奇怪吗?我是怎么知道阿诚的?”

    戚缇娥起身走到白茝的身边,轻轻对她说。她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直至落在那双惊恐而又饱含泪水的眼睛上。

    “因为...你们的眼睛...最为相似。”她用手轻抚着面前人的脸直到落到肩膀上,掠过冰凉的皮肤和跳动的脉搏,戚缇娥用手狠狠的戳着她的肩头,用轻柔的气音在她耳边说

    “还有...他这儿,有为你挡过箭的一个疤。”

    这些话如同是一把把利刃,扎在白茝的心上,钻心痛的让她站不稳,被沈昭轻轻一推,便瘫在了地上。

    浮沉的回忆在她面前再一次铺陈开来,那些在阴沟里永不得见光的腐烂当再一次被翻上来时,便只剩下了糜烂的恶臭味和不忍直视的肮脏。

    那些痛苦的记忆如同脚下的尖锥,当你越是挣扎,越是想要逃脱时,你会发现你将越陷越深,直至尖锥穿透脚背,血流汩汩,惨不忍睹。那种感觉,痛彻心扉,刻骨铭心。

    而对于戚缇娥,这种感觉早已如同呼吸一般习以为常,不再会发出疼痛的□□,麻木的只会数着自己的伤疤。她期待着有一天有人也能感同身受,或救她于水火,或将她彻底推入地狱。可她没想到,她等来的却是一个崭新的机会,一个可以把握自己人生,走向权力之巅的机会。这种感觉让她沉醉而又享受,却又真实的让她不敢想象,生怕是自己做了一场白日大梦。

    “我不信...哥哥...哥哥不是已经死了吗?”

    面前的女人几乎是到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她不断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是想用疼痛唤醒这场不真实的梦境。

    “阿诚若是死了,你以为你还能苟活于这世上,用他的身体换得的那点钱贿赂军士,招你入王府后再让你入宫吗?

    这几年你如何心安理得活在世上,你又有什么资格用你哥哥的命换取你的前程?

    若当初中箭的人是你,你看着你的兄弟把你半死的身体交给黑市的巫医,让他们对你的身体为所欲为,你难道不会寒心吗?

    你可又知道你那半死的哥哥从巫医手上逃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竟还是在担心你的安危。他找了你四年,每一天都在到处打听着你的消息,生怕你受半点苦半点累。你呢?这四年里你又去了哪?

    你又可曾想过那个救了你一命的哥哥,你又可曾想过如今你的日子一帆风顺,能顺理成章的来到王府,有多少是你哥哥做的媒?”

    屋内一片寂静,这些话轻得像薄羽一般扫过戚缇娥的心,却又一珠一玑的打在白茝的心上。面前的女子哑声痛哭,心如刀绞,负罪难生。

    就是在15岁刚及笄的那个夜里,他的哥哥为了保护她,被醉酒想要调戏她的巡游禁军重重射穿了左膀。

    那一瞬间,她只看见哥哥惊恐的眼神和被血浸透了的粗布衣。箭矢射中的地方,汩汩的往外冒血,她拼命想要堵住,却发现不管怎样,血还是会从指缝中渗出来,顺着她的胳膊,滚烫的进她的衣袖。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鲜活和脆弱,以及那止不住的血液和眼泪的炽热。

    她没钱给哥哥医治,他的伤硬生生拖了一天。旁边的药堂可怜他们,便只是给她哥哥做了简单的处理,把箭折断从伤口里拔了出来,那血肉粘连的声音令她害怕的禁不住呕吐。之后她四处打听,带着哥哥到处医治,但每每都因为没有盘缠被拒。直至三天后,旁边医馆里的小役,偶然间敲开了他们家门,告偷偷告诉她,若实在是没了出路,不妨试着去黑市去寻找一线生机。

    那天,她便背着哥哥来到黑市,果然找到了生机。可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似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她也顾不上太多,她宁愿相信自己的哥哥还有活着的可能,也不愿一个人面对毫无希望的明天。

    在她将哥哥放到木床上时,仪式也便随之开始了。她看着那些巫医在她面前围着哥哥,跳着异舞,嘴里念着鬼咒,凄厉而又慎人。而木床上的哥哥表情也越发狰狞,似是被万蚁咬尸般,痛不欲生。这是她好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疯了似的想上前阻止,可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止住了脚步,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渐渐化为了一片黑暗。

    当她在醒来时,她便发现自己躺在了街边,身上挂着的是一串盘缠。她想到了哥哥,突然起身疯了似的想回去找哥哥,可当她再次来到黑市时,竟发现仅在一夜之间,黑市中再也没有了那家店铺。像是蒸发一般,毫无踪迹,杳无音信。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因为她被眼前的那一串盘缠缠住了脚步。她长盯着手里的那串沉甸甸的盘缠,那是她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更何况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一贯钱。

    若说是利欲熏心,她想她也认了。与其找哥哥不如好好过日子,她想若哥哥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她这么做吧。

    这种自我安慰好像成为她心安理得活下去的支撑,在那之后她发誓一定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给自己和哥哥一个交代。

    这种可笑的想法一直根植在她心中,直至今日被戚缇娥撕下了她那虚伪的面罩,亲手拔除了这个生长了四年的恶芽。在这一瞬间,仿佛是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又重新被公开,除了羞愧,后悔,还有如释重负的解脱。

    地上的女子,像是哭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呆滞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她是在喃喃自语,却也是在真心诉说。

    戚缇娥缓缓蹲下,她轻轻将白茝揽入怀里,抚摸着她的细发和肩膀,轻慰到

    “不怪你,你的哥哥从不怪你......”

    语落,门外的锁被缓缓打开。

    推开门的那一刻,正午的阳光映射在白茝和沈昭的身上,温暖而又和煦,照亮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门外的刘一缓缓走到门口,他双手紧握,紧抿着发了白的唇,也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的眼眶浸满了泪水,却又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

    他站在逆光里,影子被阳光拉得细长而又宽大,映射在了白茝的身后,那像是对她的保护,就是她所能依靠的全世界。

    戚缇娥望向刘一,不觉间也动了情。她轻拍着白茝的后背,然后在她耳边温和轻声地说道:

    “你看,你的哥哥来找你了......”

    一个月前,戚缇娥就已经察觉到了白茝的举动。

    那天,她向刘一打听白茝的身世。往日无所不知,流利对答的刘一却偏偏打了艮,说自己不知道。戚缇娥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慌张,心里便大抵有了个猜测。

    在之前她问过刘一的身世,想着接济一下刘一好让他更为己所用。可刘一却偏说自己没什么家人,支支吾吾下才说倒是有一个失联的妹妹,他打听了四年,即使最终找到了也没相认。再加上今日之事,过往种种联系在一起倒也不难看出几分端倪。

    “白茝...便是你那失联了四年的妹妹?”戚缇娥试探性的问着。

    眼前的男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他似是想了一会儿,缓过了神之后,又向他中中点了三下头。

    “为何不相认?”戚缇娥略疑。

    天下兄妹,哪有相隔四年,却把对方当为陌生人的。而面前的刘一还是紧闭着嘴抿紧的唇泛白,却也掩盖不住眼角流过的泪。

    戚缇娥离座,刘一不敢与主子同平,便立刻跪下,两眼紧盯木板。

    “你妹妹白茝,我本认为是良善之人,也一心想好生对待。”

    戚缇娥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刘一,他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一语未发。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可上次送梅子,那盒里本就是两颗杏,一好一坏,我故意放出王爷忌讳之事说与她听,可谁曾想是日夜我遣她去送时,一路跟着她,竟目睹她将那两个杏换成了我事先备好的那一筐梅子中的其二。所幸我早有准备,在木盒下放有两张向付将军讨学的大字。若不是因此,我放两个梅子直面挑衅王爷,后果便不堪设想。

    怎么,刘一,你妹妹三番五次想害我于险境,背后也不放过揭短我,你当真以为我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语毕,刘一意识到眼前人是真动了愠气,这才彻底慌了神,连磕了几个头,嘴里说着替白茝求饶的话。

    “我可以把你妹妹干的这些腌臜的事儿全部都交于王爷,到时候,刘一,你可保不全你的妹妹了。”戚缇娥轻言,目光平静。

    “不过你还有一种选择。”

    戚缇娥的目的本就不是把事情闹大,对于白茝犯下的错,她压根可以不去计较,而是直接把她赶出王府。可是她想要的不是简单的惩罚和立威,而是能够得到这对兄妹的能力和忠心。刘氏兄妹一位擅于打探散布消息,另一位在宫中混迹多年经验丰富,若得此二人力,在日后的宫中也许会省不少心。

    “你可以配合与我假借一月后林府送慰礼之事,将假消息传递于白茝,诱她阻止我的计划,我便可以顺水推舟,拆穿她的假面,让你能和白茝相识。如此以来我还能顺利出府以保计划不会有任何纰漏,怎样刘一,你愿意吗?”

    这倒是可以保全他们兄妹最好的办法了。刘一缓了缓神,立马低下了身子,叩了个头。

    “刘一...愿为小姐效力。”这是可以保全他和妹妹唯一的机会,他必须紧紧抓住,自然,也必须要服从于戚缇娥。接着戚缇娥便与他说了这个计划。听完后,他半天缓不过神,心里也油然产生了对戚缇娥的钦佩和感激。

    这一计划不仅可以使他们兄妹二人相认,还可以使其完全归顺于戚缇娥,拉拢人心,责得人死力,并且也不会耽误她一月后与林家人会面。况且确如她所想,有了这兄妹二人往后在宫中生活也定不是举步维艰了。

    这一招一石二鸟,戚缇娥用的确实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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