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之后又睡了两个多月，经过张先生的帮助，唐棠虽然恢复了生命，四肢有时会出现轻飘飘的感觉，软又无力。

    再加上唐棠有些适应不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机能运转情况，经常连走路都会腿软。

    为了避免“走个路都能摔跤”这种丢人的事情发生，唐老爷子请专业人士制定了身体恢复训练，每日都会有唐老爷子的手下带着唐棠按照课程完成当日的计划。

    在被张先生判定为“人蛇共生体”之后，唐棠的日常除了做恢复训练之外，又多了一个项目。

    那就是和红鸡冠蛇友好相处。

    红鸡冠蛇整条身长已经没过了唐棠的整个胳膊，但身体粗细和她的手腕相似。

    那蛇每日都像个跟屁虫一样，贴在地上匍匐前行，粘着唐棠一起行动。

    唐棠去客厅吃饭，它也贴在地上跟着一起去；唐棠去沙发看电视，它就窝在沙发上用一双金色的兽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棠；唐棠去做身体复苏训练，它就勾在铁杆上探头吐嘶……

    要不是真相处时间久了，已经确定这蛇不会再攻击自己了，乍一看那样子真让人觉得它会对自己猛地咬上一口。

    自从唐棠从自己变成怪物的事情中回过神之后，就派人去找男朋友的下落。

    她知道内陆可能有“哑巴张”的消息，还专门派伙计去内陆公司进行暗地里的调查。

    近日来一无所获。

    唐棠叹口气，揉了揉自己泛酸的小腿。

    那红色鸡冠蛇似乎能感知到她的不开心，移动着甚至爬到唐棠身边，用细如指头的尾巴轻轻拍了拍唐棠的胳膊，低着头对她吐嘶。

    “咯咯咯”

    【不……要，伤心。】

    唐棠顿了顿，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伸手摸了摸红鸡冠蛇的鳞片。

    “我没事。”

    这是唐棠和这鸡冠蛇交流的一种方式，她发现自己听得懂红鸡冠蛇发出的声音，还能判断蛇的语气。

    鸡冠蛇的存在有些特殊，目前也就只有唐老爷子和那位身体训练老师知道它的存在。

    门口的伙计们也知道，但更多是畏惧那条蛇，害怕被蛇咬。

    唐老爷子不一样，他看着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菩萨。

    在他心里，这是把他女儿从阴间地狱拉出来的活祖宗，怎么可能不供着！

    一天到晚，除了唐棠和鸡冠蛇相处时间最长之外，也就是唐老爷子了。

    他拿出了以前养唐棠的架势，在别墅后山区专门开了一块牧地，养着许多鸡鸭鱼羊，一有空就带着鸡冠蛇去那边溜圈，走的时候还会让人提上几只给鸡冠蛇打牙祭。

    鸡冠蛇被唐棠驯化之后也通了人性，明白唐棠没说之前不可以咬人，也知道唐老爷子和唐棠的关系。

    那蛇是个典型的两面派，在唐老爷子面前就像是个娇气的猫，在唐棠面前就是粘人的狗。

    实际上，在唐棠养了一个星期之后，这条鸡冠蛇突然开始说人话了！

    在听到唐棠长时间说的词汇之后，鸡冠蛇会学着发出声来，词汇量不多，只是单字、双字地往外蹦，声音还有些斯磨。

    但那声音却和唐棠是相似极了。

    一天晚上，唐棠听到唐老爷子在叫自己，一睁开眼睛就发现那条蛇盘在床上的垂帘上，兽瞳灼灼地盯着自己，蛇信子吐出口，发出和唐老爷子一样的声音。

    “乖乖……”

    “乖乖。”

    唐棠：。

    不用说，肯定是她爹就这么喊这蛇的！

    大晚上的被蛇叫醒，还发出了和她爸爸一样的声音，怎么看怎么惊悚。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唐棠严肃地制止了鸡冠蛇发出人类的语言。

    鸡冠蛇不懂，但还是很听话地碰了碰唐棠的胳膊，意思是知道了。

    关于这条蛇，唐老爷子总觉得该给它起一个名字。就像是人类驯狗养猫一样，得有个好听代号，叫起来才亲热。

    老年人就是这样的思想，总觉得圈养的动物不起名就养不熟。

    最后名字定在了“乖乖”上。

    ……最主要的因为是唐老爷子在私底下喊顺口了，那条蛇只会对这个名字产生反应。

    回想起这些天的荒唐事情，唐棠叹口气，那条蛇就顺着唐棠的胳膊往上爬，攀到了她的肩膀处。

    “下来，”唐棠皱眉，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我要练习射击，你在我身上不好操作。”

    “咯咯咯”

    【不要】

    唐棠伸手拽下它扔到地上，拿起一边的77式小枪握在了手里，闭着左眼目视着墙面的活靶，准备开始训练。

    鸡冠蛇见状，勾在了唐棠的脚边，用头蹭了蹭她的小腿，一副活生生的狗腿子模样。

    【饿了】

    饿个什么！不是才吃的鸡肉吗！

    两只烧好的鸡全被你吃进肚子里了，还没吃够呢？

    唐棠不理它，抬手就是一个十环。

    鸡冠蛇见状，用了更可怜的方式继续蹭着她的小腿，撒娇似地卖萌一样。

    张先生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扎着单马尾，露出娇美的脸带着防护工具射击的样子。

    那张脸美的出尘，扎起的长发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侧脸立体，带着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英气和利索。

    唐老爷子派人去抓的那条红鸡冠蛇，正一副没骨头地粘着唐大小姐撒娇，偏偏大小姐满脸都不耐烦了，那蛇还不知道收敛。

    张先生失笑。

    听到笑声，唐棠击中靶心后取下了耳朵上的耳罩，一扭头就看到了那神神叨叨的张先生。

    “张先生。”唐棠笑着打了个招呼，把手上的77式小枪放下来，走过去与他握手，“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了？”

    这人不是上个月回香港了吗？

    走的时候还说什么本家有特殊情况出现了。

    张先生双眸含笑地望着唐棠，视线扫过了一边对他吐信子威胁的鸡冠蛇，开口道：

    “我听唐先生在电话里说大小姐和鸡冠蛇相处很不错，我还不信，今日一看确实如此。”

    唐棠笑了一下，没接话。

    可不是吗，这蛇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走哪儿跟哪儿，好好的一条毒蛇硬生生被她驯成了狗！

    张先生：“大小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了，谢谢张先生关心。”

    “那便好。”

    张先生点点头，他看着唐棠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她不能理解的情绪。

    最后那些情绪全部都潜在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他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神棍模样。

    “听闻大小姐在打听‘哑巴张’的事情？”

    唐棠心里一愣，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漂亮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唐棠对着张先生笑着点头，大方承认道：“这小子欠了我家一些东西，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麻烦您告诉我。”

    “欠东西？”

    张先生闻言浑身一僵，整个人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唐棠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眼里闪过的一丝迷茫，伸手拆开了马尾辫，假装不经意地整理头发，疑惑地问道：

    “原来您不认识哑巴张啊？”

    张先生没说话，顿了顿之后，才缓缓道：“欠的很贵重吗？”

    唐棠挑眉：“张先生是想要帮哑巴张还债？”

    张先生的肢体语言已经不复刚入门时那么自如了，反而透着一股奇怪的僵硬感。

    此刻的张先生就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一样，看起来有些不安。

    “是。”

    “看来张先生和哑巴张是有点关系的。”唐棠笑道。

    她观察着张先生的反应，看到那双墨色的眸子闪过困惑之后，心里有种别扭的感觉。

    张先生认识她男朋友？还为了男朋友专门找上门来打听信息，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先生，哑巴张，两个人的姓氏似乎都是“张”。

    如果她没记错，之前唐老爷子说张先生回澳门的原因是本家出了点事儿。那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张先生本家的事情处理完了才来见她的？

    或者说，“哑巴张”这个人的事情，实际上就等同于张先生本家的事情？

    唐棠弯了弯狭长的眸子，心里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面上依旧笑容挂面地接待他。

    张先生沉默了一阵，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可是贵府丢失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唐棠叹气，夸赞道：“不愧是张先生，没想到除了有那样的好本事之外，还会算命。”

    张先生：“……”

    他似乎在很努力的想些什么，这次的声音稍微弱了些：“可是那哑巴张偷走的？”

    “是。”唐棠抿唇一笑，对着他点头，随后又叹口气道：“可惜，这欠的东西不是你可以还的。除了哑巴张，任何人都还不起。”

    张先生：“是什么？”

    唐棠明艳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凤眸微挑，一举一动之间满是风情。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上，白皙的脸、红润的唇，她如同古代话本子里爬出的艳鬼，看起来迷人又危险。

    那张红润的唇轻轻开合，语调懒散中夹着一丝凉意。

    “偷的心，欠的是情债。”

    听闻这话，张先生那张普通到找不到任何记忆点的脸上有些微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