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解

    “今儿个日头真好呢,主儿,要不去御花园逛逛?”

    之前侍了次寝,没想到竟一举中标,嬿婉又怀上了龙胎。得知怀胎,嬿婉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估摸着时日,这胎应是永璐。怀一胎又可以许久都不用煎熬侍寝这个苦差事。

    是啊,自发现自己对进忠是那种心思,她便常常煎熬于自己的境地。当着爱的人的面去讨好另一个人,太苦,但她没办法。

    进了这紫禁城便是身不由己了,现今又有了孩子,后宫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能做的只有保住自己的荣宠,这样才能熬到最后,熬到能和进忠有个以后。

    服侍皇上这门学问,她向来把这当成任务来做,她做的好了便有荣宠,皇上就是她的主子,给她发俸禄、赏赐,再给她地位、尊荣。

    进忠也是。

    嬿婉想到这闷笑了一声,她在内,进忠在外,日复一日的在皇上跟前轮着上值,不说别的,哄他个开心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了。要论上进,后妃里属她卫嬿婉,前殿里就是进忠。

    “主儿?”见嬿婉只是笑着并不出声,春蝉轻轻唤了声。

    嬿婉回神,笑着摇了摇头,她这是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好,那便去看看吧。”

    一行人走到了御花园,眼瞧着避无可避的,是消瘦了不少的如懿。

    她上去见了礼,微蹲了有一会才被如懿不痛不痒的唤起。

    肚子已经不小了,蹲的这一会虽不长却也磨人,嬿婉有些难捱的轻蹙了蹙眉。

    “你如今,日子倒是越发好过了。”如懿捻了朵花,淡声道。

    “宫中姐妹有皇后娘娘宽厚恩泽,又有皇上福泽庇佑,嬿婉只是沾了娘娘的光。”嬿婉谦卑的又欠了欠身。

    如懿看了看她的肚子,似是十分疑惑的蹙眉,“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后悔什么?大概猜到这位好人娘娘要说什么,嬿婉心中嗤笑一声,转了转指尖的翡翠戒指。

    “嬿婉不知娘娘何意,璟翎还在永寿宫等着我,娘娘,嬿婉先回了。”也不恼,嬿婉淡淡告退,便想转身离去,可如懿的下一句话又把她双脚钉在了原地。

    如懿摇了摇头,叹道,“可悲,我替凌云彻感到可悲。”

    四下无人,也不怕被人听见了,嬿婉索性又转回身来,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笑,“娘娘这话倒是让臣妾感到不解了。”

    “一不解,娘娘宅心仁厚至此,竟能替一小小侍卫共情。不知凌夫人是否也如娘娘这般知心解意;臣妾愚钝,不过想来,皇上定能懂您的宽厚待下。有这样体察民心的娘娘,是后宫之福。”

    “你......”如懿皱着眉,似要驳斥,嬿婉却轻竖食指,止住了她的话头,“嘘,娘娘先听我说。”

    “二不解,娘娘所谓后悔是何意?”她目光变得淬利。

    “后悔逃出了因为海常在、当时的愉妃娘娘的一个无端的猜测,就被动辄打骂的日子吗?”

    “还是说,后悔凌云彻?”

    “你当我为什么要去服侍大阿哥?我只不过想攒些银钱好好和凌云彻过日子罢了。可后来......”嬿婉挑了挑眉。

    “后来,珂里叶特氏一句话便造就了我八年的苦难,对我何尝不是无妄之灾!听说娘娘心善,我央凌云彻,凌云彻求娘娘,可结果呢?”

    “我每日被欺辱打骂,受尽折磨。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的,可我又做过什么呢?”

    “你说把我调出来难。”嬿婉微微一笑。

    “难在哪?”

    “娘娘轻而易举就能调了凌云彻一个冷宫都坐热了的侍卫当了皇上跟前的御前侍卫,那是多少人眼巴巴望着的好差事。把一个低微的宫女调到启祥宫以外,只是让她不再受无妄之灾,很难吗?”

    “之前我和你示好,你同我说,‘你如何一步一步走来,本宫都看在眼里。’”

    “你同我说,‘有何苦衷’。”

    当时她满腔以为能和大家都说是善人的娘娘交个好,却被如懿在长街上,笑着讽刺她贪慕荣华。若她是男儿身,只怕要被如懿骂作那陈世美了。可当时她再不搏一搏,只怕就要被这吃人的宫生吞活剥了个净。

    “娘娘,”嬿婉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又是微微一笑。

    “何不食肉糜啊......”

    “难道我要被欺辱至死,才能被娘娘夸一句,”她拧了拧眉,想着词汇。

    “刚烈?”

    她轻快的笑着,以帕掩口,“那倒是能以死谢娘娘给安的罪了。”

    “娘娘倒是关心凌云彻,”她叹了口气,“可悲,臣妾替刚从慎刑司出来没多久的‘愉妃娘娘’感到可悲啊。”她把这句话又还了回来。

    “你!”如懿用力皱着眉,厌恶道:“海兰的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嗤笑一声,“娘娘,谬赞。”嬿婉笑颜更盛,“这御花园风景甚好,娘娘继续逛吧,臣妾有孕在身不便陪同,告退。”

    回了永寿宫,捂着肚子叹了半日,进忠才下了值急急赶来。

    “翊坤宫娘娘做什么了?”进忠拧着眉,“我收到消息,说你好似和翊坤宫那位发生了不快。”

    “我观当时周围是没人的,他们可曾听到内容?”嬿婉有些忧心。

    进忠摇了摇头,“并未,只是观她神色有些不快。”

    “当然神色不快了。”放下心来,嬿婉嗤笑了声,把当时情况大致告诉了他。

    虽有些语焉不详,但进忠也猜了个九成。

    他默了半响,叹了口气,心疼的半抱住她。

    “我不会叫你白受委屈。”

    “好啦,没什么的。”她摸了摸他的脸,“我们日理万机的进忠公公就别再因为这些芝麻蒜皮大的事费心啦。不说这个了。”

    进忠笑着摆头,“春蝉方才告诉我,你还没用晚饭。”

    嬿婉心虚的左看右看,“春蝉唬你的,我晚上吃的很多的。”

    “是吗?”进忠也不拆穿,只是配合的举起了碗匙,半笑着耷拉了眉作可怜状,“奴才忙了一天还没用晚饭,能不能劳烦炩妃娘娘,陪奴才再用些饭食。”

    嬿婉假装沉思了下,眼神瞥过去一眼,嘴角上翘,“那本宫就勉为其难陪陪你吧。”

    进忠只觉她像极了那白色的波斯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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