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碎雪从走向洗手台，那几个背后嘀咕的人应该是觉得尴尬，低着头急匆匆地走了。

    简碎雪穿着红袄花裤，慢吞吞地走出洗手间。

    看到秦莱一边帮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边说说笑笑，目光多停留了几秒，猛地开始咳嗽，咳嗽的猛劲儿连带着头也开始疼。

    秦莱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了句抱歉，利索跑向简碎雪。

    用手轻拍简碎雪的后背，还不忘去拿包里的水和药。

    “岁岁……呃，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秦莱趁着空隙抬眸看了简碎雪一眼，映入眼帘的是简碎雪发红的脸颊和水汪汪的眼睛，垂下眼帘，把东西递给她。

    “桑总其实安排了化妆间，我带你过去。”秦莱低着头，情绪不明地说。

    “好。”简碎雪应了一声。

    秦莱走在前面，简碎雪紧跟其后。

    许是简碎雪的打扮过于新奇，二人一路上收获不少视线。

    秦莱不喜欢被人盯着当成猴儿一样围观，加快脚步，简碎雪则是迎着打量的视线对上去，逼得路人落荒而逃。

    *

    秦莱回头一看，简碎雪落后许多。

    咳嗽提气引起脸部泛红还未消退，小小的脸围在围巾里，莫名地引人生怜。

    她别过头，狠掐了一把手心，暗骂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简碎雪跟上后，秦莱放慢脚步。

    A城今天不再是生冷，太阳隐隐露个头，驱散了彻骨的寒凉。

    剧组的人员匆匆忙忙地奔走，她们二人倒有些格格不入，不像是工作，倒像是参观视察，特别是简碎雪时不时像简闻涤一样瞥一眼众人，不达眼底。

    *

    秦莱走到化妆间，掏出手机准备回个消息。

    “这能呆人吗！！这垫子都多久没洗过了！！”

    “我不喜欢和别人呆在同一个空间！”

    “这间屋子是干嘛的？”

    那人推开门，秦莱与她四目相对。

    秦莱攥紧衣角，放开，去收拾包里整齐的东西。

    简碎雪淡淡地抬眸，看了来人一眼。

    ——简拾雪。

    “秦莱，帮我接热水。”简碎雪对低头收拾地秦莱说。

    秦莱放下包，拿起沉甸甸的保温杯与简拾雪擦肩而过。

    简拾雪扫了一圈房间的布置，撇撇嘴，翻了个白眼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简总，您慢点！”紧跟简拾雪的人着急忙慌地说，像极了宫里伺候宠妃的太监。

    “你不是说没有空房间吗？那是什么！！简碎雪为什么会在那！！她凭什么住的比我好！！”出了门简拾雪就爆发了，指着后面剧组人员耍脾气。

    “那是桑总出资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剧组人员低着头，白眼都翻到天上，语气诚恳地说。

    “桑总……桑瑜？他为什么对简碎雪这么好！！凭什么！！”简拾雪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脾气，掏出一张卡，扔给工作人员，狠狠地瞪了眼那间房子，指着房子说：“我也要一间和它一样的。”

    “简总，没有……”工作人员本想拒绝。

    “那我就去抢简碎雪的！”简拾雪直接打断，返回化妆间。

    简拾雪推开化妆间门，看见简碎雪的手机屏亮着，她人拿着几页剧本看，她的狗腿子本来在给简碎雪化妆，在她来后被简碎雪挥挥手打发到一边。

    简拾雪找了自顾自地找了个能坐的地，准备装一波文艺范，不能被简碎雪比下去。

    谁知哑巴似的简碎雪破天荒地开口说话：“简拾雪，出去。”

    简拾雪回到简家三年多，被人恭维、被人议论、被人谩骂……但，简碎雪这个占了她身份十八年的人，从始至终没正眼看过她，连话都不屑说一句。

    一时之间说不清楚是激动多还是气愤多，装了三年的淡泊名利突然就不想装了，双手环抱，下巴微微抬起，说：“我喜欢这个化妆间！”

    秦莱突然开口说，“简总，岁岁还要看剧本，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简拾雪这才给了小狗腿一个正眼，想嚣张地骂她却瞥到一旁的简碎雪，轻嗤一声，鼻孔朝人，死死坐在沙发上。

    简碎雪接话：“你到这是为了一间化妆间？”

    语气说不清是轻蔑还是疑问，刺的简拾雪想要驳回去但又无话可说，分明她才是简家的亲生女儿，凭什么简碎雪看不起她！

    每天拖着半死的身体到处给她找不痛快！

    她跺了几脚，甩脸就走。

    秦莱目送简拾雪离开，故作着急地小跑到简碎雪前，“岁岁，你得罪了她，万一她找你麻烦怎么办？”

    “有桑瑜，她做不到。”简碎雪说，转而低头继续研究剧本。

    *

    “岁岁，该出来拍戏了。”秦莱出去溜达一圈，排解遇到简拾雪的晦气，遇到导演正准备开排，进去桑瑜出资的化妆间喊简碎雪。

    简碎雪把围巾摘掉，慢吞吞地出来，跟着秦莱找到自己的场地，一个卖手链的地摊。

    简碎雪是走后门进的剧组，但角色是综艺节目里的npc，一个在学校附近摆摊卖手链的摊主。

    她走到摊儿的里面，找到一个小马扎，坐上去。

    手链摊左边是文具摊，右边是零食摊，两位摊主是中年人士，隔着她大声讨论这场龙套多少钱，下一场龙套在拿，多少钱。聊着聊着变成了家里的孩子和今天来的艺人。

    简碎雪听着两人的絮叨，浮现出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自从到了这本书里，被简闻涤时不时的脑抽风和周围的奇葩人物走向折磨得麻木，听到家长里短竟然会亲切。

    “小姑娘，你下了这场戏准备去哪？”慈眉善目的文具摊老板老板突然问简碎雪。

    “小姑娘，你有男朋友吗？”小吃摊老板也不甘落后，颇有村里老媒人的劲头。

    “不知道，还没打算，也没有男朋友。”简碎雪左右回答，拿起摊上的一个手绳，细细研究。

    两位阿姨问过简碎雪后听到导演开拍的提醒，立刻收回叽喳的状态入戏。

    一个拿出小喇叭放，一个专心吆喝，只有中间的简碎雪顶着那出尘的面容，穿着大花袄，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往的路人。

    没一会儿，一个嘉宾走到摊前。

    “姐姐，这手链怎么卖？”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甜甜地问她。

    简碎雪抬眸看她，漂染的金黄色的头发微微卷起，白皙的皮肤似乎发光，青春气息铺面而来。

    “都是二十。”简碎雪简单利索，收回视线。

    “姐姐，同学经常买哪一种？”头发微卷嘉宾继续问。

    “看他们的眼光。”

    “姐姐，能不能在具体一点？”微卷嘉宾对着简碎雪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撒娇。

    “你干嘛为难这位姐姐，不会自己找线索吗？”一位女嘉宾款款走来，即使是简单的运动服，似乎也不能掩藏她的风情万种。

    “小周姐——”微卷嘉宾同样的撒娇使向风情万种女嘉宾。

    监视器那的导演看见这个场面就知道会是一个话题，眼里跃动着兴奋，旁边坐着的简拾雪脸色明显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