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肆

    十月天秋高气爽,天已渐转凉。

    良夫人窝在殿下怀里,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吹着半凉的风,昏昏欲睡。

    这么好的时刻睡过去就太可惜了,元良良故意瞪大眼,不让自己真的睡过去。殿下起坏心,故意顺顺她的背,摸摸她的头,然后她再坚持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元良良发现自己在一艘……花船上?她吓一跳,下意识想到她该不会被劫了?正当她要跳下床,一转头就看到了四殿下正侧躺在她身边,一双凤眸水波荡漾望着她。

    她拍了两下胸口,真真吓死她了。

    “殿下,我们怎么在船上?”她能听到风铃声混着水波荡漾声,也看到窗外的湖和……芦苇荡。

    殿下道:“这个地方百姓称小江南,本殿看景致甚美,便想着留下来住两晚。这船良儿喜欢吗?”

    元良良摸了摸眼前水红色的纱帐,大红色的锦被,还有船舱里各处花里胡哨的摆件,她真的很难说喜欢。殿下是觉得她喜欢才带了她上船的?忍不住问:“殿下怎么知道良儿喜欢这船?”

    殿下波澜不惊的面庞下透出些许得意:“就知道。”

    元良良:好吧。

    莫非是她以前在花满楼的花船上跑过腿,殿下就以为她是喜欢花船才去花船上跑腿?

    四殿下就没往花船上想过,他们到了这地,殿下一眼看到湖里停着的唯一一艘船。这船外面涂了碧绿色的漆,舱门口及舱窗上都挂了水红色的纱幔,垂着的无数风铃在风中摇曳响动。四殿下觉得这艘船很配他的良夫人,是以没想太多,就把船包了。

    元良良正在出神,不料四殿下越靠越近,直到被他咬住唇,才反应过来。

    殿下边亲她边问:“喜欢吗?”

    元良良忽略这艘船,只当他问他的吻喜欢吗,于是她热情回应:“喜欢得紧。”

    四殿下满意了,再不说话,只认真办他已然许久没办过的事。良夫人的滋味真真好极。

    四殿下摸着良夫人,从上一路往下,摸到圆乎乎软乎乎的肚子,探下身蹭了蹭,忍不住轻笑道:“良儿胖点也是极好。”

    元良良不满扭了扭身子。表示她很不喜欢被说胖,还是从她的殿下嘴里亲口听到!

    一多半时辰后,外边的天已渐变青色,而船舱里的男女随着荡漾的湖面亦是起起伏伏不停歇。

    四殿下耳边是清脆风铃声夹杂着良夫人情动的呢喃,船只在湖面摇摆,让他沉浸在良夫人身下的滋味更加美妙不可言说。四殿下食髓知味,抱着良夫人恨不得就此沉沦。

    元良良却有些吃不消,其实她也很舍不得殿下离开。但…是…,她真的难受。不止难受,还疼。

    她伸手往下探去,摸到一片湿漉漉,没想太过,然抬起手发现手心一片血红。

    四殿下也发觉,忙抽身出来,向下看去,就见床铺上已经留了不少血迹。“良儿来葵水了?”

    元良良苍白着小脸摇头。话说这段日子她的葵水就没准过。他们从京都出发,一路上她就来了三回,每次都一点点又没了,但每次肚子都很疼,后来在申城住下,她就没来过葵水,肚子也不疼了。但现在又来了,确实也满了一个月,该是来的时候了。

    但真的太疼了。元良良忍不住揪着被褥打起滚来。

    四殿下吓一跳,赶忙喊人。

    请了大夫隔着纱帘把脉,大夫一直沉默不语。

    四殿下心想,莫不是这次他太不知节制,又刚好碰到良夫人来葵水之故?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还是这段时间良夫人太累了,没休息好,也没吃好,身体才没能受得住?看来以后还是要好好养着,他的良夫人就该锦衣玉食被人伺候着,哪像这段日子。殿下不免有点自责。

    “大人,夫人这是小产之兆。”

    大夫的话让四殿下有些反应不及。

    大夫又拱手道:“夫人这是已怀孕四月有余,之前便有小产迹象,这一月也算挺了过来,然……”大夫欲言又止,道,“许是累着了,之后要想保胎,切不可移动,也切不可再行房事。小民这就给夫人煎两副安胎药,之后两个月,安胎药每日一副,切不可断。”

    四殿下恍恍惚惚站着,直到春雨哭天喊地扑到床前,他才冲上去,将春雨一把提溜开,坐到床前,将元良良抱在怀里。

    元良良被束缚得有些难受,肚子还疼,但还是第一次见殿下露出这种茫然无措中带着恐慌的神情。她鼻子有些酸,轻拍着殿下背,也不说话。

    大夫很不想这时候打扰他们,但眼前这位大人也真真是莽撞,他难道没听见他刚才的话吗?都说了要仔细要小心不可移动。大夫想着还是要再提醒一遍,就见大人自己似乎反应过来,小心翼翼把人在床上安置好。嘴里还道:“是……为夫不小心。”

    又听那夫人声音绵软轻柔说:“没事的,喝两副药就好了。”

    大夫再忍不住,出声:“大人夫人哪,这再要不小心,药当饭吃都不顶用的。”

    四殿下罕见的没有反驳这大逆不道的大夫,只平静和春雨道:“送大夫出去吧。厚赏。”

    等屋里只剩两人,四殿下靠着良夫人的脸颊,久久不言。他和良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差一点,差一点就没了。

    四殿下想起什么,飞奔出去,找到大夫,问:“夫人留了很多血,真的没事吗?”

    正忙着煎药的大夫心道:“这大人怕是才反应过来不成?”大夫十分无奈,“当然有事啦,所以才要喝药嘛。”

    “喝了药就会好吗?”

    大夫无语。看在他是得罪不起大人的面上,大夫只好又重复说过的话:“大人哪,这再要不小心,药当饭吃都不顶用的。”

    换了其他人想到此事恐怕是要无地自容一炷香的,只可惜他是四殿下。四殿下道:“以后定当小心。”随后,又匆匆步入房内。

    四殿下从四个月前开始回忆,那时候他们几乎每天在一起,除了良夫人来葵水的几日。问题孕妇会来葵水吗?

    四殿下又匆匆奔出房问大夫,大夫无言摇摇头,四殿下得了答案脸色沉重站着。

    他记得他的良夫人这四个月来过不少次葵水。原来那不是葵水,那是小产征兆。

    四殿下又艰难问:“有了身孕行房会小产?”四殿下想,要真的是这样,他以后还得在府里备个府医,按时给良夫人把脉才行了。

    大夫觉得这大人还挺体贴,就是无知了点。“那也未必。前三个月还是很有风险的,到后面胎儿稳定了也就不妨事。”大夫怕他理解错误,忙又叮嘱,“不过大人的夫人还是最好不要。”

    四殿下想到自从京都出发,一路上良夫人脸色都不对,想必那时候她就已经很难受。可她没说。要是路上再颠簸一些,他们的孩子可能真的会没了。四殿下站在床前凝视良夫人,眸色沉沉。

    元良良与他对视,眨眨眼,冲他伸手。

    四殿下没理会她,在床沿坐下,然后他的一只手就被牵住了。牵住他的手还尤其不老实,一会儿戳戳他的掌心,一会儿勾住他的小指。

    四殿下觉得他还是要威严点,于是将手抽出来,肃着脸问:“既难受,为何不早说?”

    元良良还想去拉他手,没想到殿下把手往后一背。她只好回答他的话:“说了不给殿下惹麻烦的,那不得说话算话嘛。”

    四殿下想起出府前来自良夫人的保证。她倒真的说话算话,一声未吭。

    “良儿适合去做皇家间谍,被抓住了严刑拷打肯定也能挺过去。”

    她殿下这嘴……

    元良良觉得自己好歹当下是个孕妇,还是个孱弱的孕妇,殿下就不能少说两句?话本子里的宠妾都是被哄着求着,到她这,只有奚落嘲讽。她有点心酸想落泪了怎么办。

    四殿下见她没声,还把小脸撇一边,他伸手掰回来:“看着本殿,怎这般没规矩。”

    元良良去扒拉他的手,不想被捏的下巴更疼,她眼泪汪汪。四殿下见状,放开她。

    “殿下不知道孕妇伤心难过也会影响胎儿吗?”

    四殿下还真不知道。“有这说法?”

    “不信殿下去问大夫。”

    四殿下信了,大夫说不能走动,那情绪波动也是动,肯定也不行。殿下安慰:“那就别生气难过了。”

    元良良不敢置信瞪殿下,一字一句说:“是殿下先说良儿没规矩的。被说了难道还不允许人生气难过,反而要良儿表现出被夸赞的样子吗?”

    四殿下不明白:“实话有什么好气的?”他就从不生气,除非被人冤枉。

    元良良觉得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她还是别生气了。于是索性闭上眼装睡。

    四殿下怎会看不出。摸摸她的小脸,一本正经说:“以后有事不要瞒着本殿,本殿是说过会找个地方把你安顿了,但又怎会真的放心把良儿扔在一个陌生无依的地方。是以,不必担心。”

    四殿下的手一下被紧紧抓住,只见良夫人睁开眼,眼里是一片流光溢彩的狡黠。“哼,这回抓住了吧。”

    四殿下任由她抓着,无奈说:“只要不难过,爱抓就抓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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