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叁

    元良良递了拜帖给二皇子妃,想请求见一面三妹妹姝夫人,家中有话让她带给三妹妹,她只好来求二皇子妃了。

    二皇子妃假意身体不适,给推拒了。

    元良良想着再等两日,二皇子妃身体要还不好,她再换其他办法。然元倾城等不及又登门找她,说是刘氏有命让她定要想办法解救元姝儿。

    元良良心想,刘氏明知大姐姐没办法,还逼迫她,不就是看透了大姐姐会来找自己?这是逼迫她吧。那她这个当母亲的早干嘛去了,留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自己在京都城,就该想到迟早会有这一日的。

    元倾城知她心里什么想法,哀戚戚解释:“母亲确实在信中让我来找良儿帮忙,我也不想为难良儿,可我又打听了,姝儿情况真的很不好,要是姝儿真出了事,我没法向家里交待,下半辈子也会活在愧疚中。”

    元良良无法,这天正午过后,她便带着元倾城赶往二皇子府。

    去之前,她找了现下管着皇子内院安全的亲兵队长闫敏,让他要是两个时辰不见自己回府,就赶紧通知四殿下。

    闫敏大惊失色,说什么都拦着不让她去。

    元良良气哭了:“本侧妃以前是殿下夫人不给出门就算了,现在成了殿下侧妃,怎的还不允许出门?有本事你们拦着正妃去,看本侧妃好欺负是不是?”

    闫敏带着亲兵护卫队赶忙跪下求恕罪。

    元良良绕过一地穿深色甲服的人,气昂昂走出了皇子府大门。

    闫敏回头瞧着离去的马车,厉声吩咐:“马上去寻殿下告知殿下良侧妃出府的事,不可耽误。”

    闫小虎问:“我们不用去保护侧妃吗?”

    闫敏摇头:“去不得。我们是四皇子府亲兵,要是大张旗鼓去二皇子府,会给殿下惹大麻烦。眼下只能禀报殿下此事,让殿下做决定。”

    元良良到了二皇子府,只是仍未见到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只派了身边的丫头出来恭敬回话:“二皇子妃感染了风寒,怕传染良侧妃,就不出来见客了。改日请良侧妃递了拜帖,我家娘娘说定会洒扫相迎。”

    元倾城急切问:“这可如何是好?”

    元良良哪知道如何是好,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了。元良良问侍茶的丫头:“姝夫人住哪个院子,可否请你带个路?”

    春雨机敏从袖中掏出一小把金瓜子递给丫头。丫头哪敢接,跪下摇头,一字不吭。

    元良良起身往外走,元倾城愣了下,赶忙跟上。“良儿,我们难道这就回了吗?”

    “不回,二皇子妃既然不见我们,我们自己去找姝儿。”

    元良良要去内院,被两个看门婆子拦住,她斜睨着两人,气势迫人道:“怎么,客人想逛逛园子,都不行吗?”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不敢怠慢。看一行人都是女眷,为首的明显不好惹,遂让她们过去。

    元良良强闯后院太过突然,正妃还没来得及传令下去拦人,这才被她得逞。只是二皇子府不比四皇子府,路不熟找人就很困难。

    元良良觉趾高气扬尤其管用,于是又昂着头掐着腰拦住一个过路的小丫头,恐吓:“舒夫人在哪,还不赶紧带路?”

    那小丫头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眼前的美人不仅叫人挪不开眼,还比二皇子妃都嚣张。看穿着打扮也不似寻常人,小丫头不敢耽搁,忙引着元良良往一处院子去。

    狭小,阴暗,冷寂。在四皇子府,她院里干杂活的丫头住的屋都比眼前的院子好。

    元良良觉不可思议,她要没看到眼前的场景,还以为皇子府侍妾住的院子就算不比她的菡萏院,至少也比普通人家的富贵大气。

    何况,元姝儿还是被二殿下宠过一阵的夫人。元良良问小丫头:“姝夫人换了院子吗?”

    小丫头战战兢兢回话:“姝夫人一直住在这边,并未、并未换过院子。”

    “那二殿下也住这边?”元良良诧异问。

    小丫头摇头:“二殿下从不来后院的,要找夫人侍寝通常都是夫人她们去二殿下那边。”

    元良良不久之后才知道,由于二殿下后院侍妾太多,而皇子府又有规制,是以二皇子府后院除了正妃的院子,其余人哪怕是侧妃那都是尽量挤着建的,有些个院子还住着四五个不受宠的侍妾。

    元姝儿的情况和元倾城猜想的一样,她被打已经有几日,二皇子妃一直没给请大夫,导致伤口溃烂,人躺在床上看着只剩了一口气。

    伺候元姝儿的丫头歪在窗下的榻上昏昏欲睡,是被香巧推醒的,见到元良良几人,吓得急忙跪下。又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她没见过,才大着胆子问:“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元良良横眉竖目道:“这要在四皇子府,你这丫头早被杖毙了去。”

    身后的春雨香巧几个丫头捂着嘴偷乐。

    那丫头显见被吓到了,她虽是二皇子府的人,但四皇子府里的主子要拿她是问,二皇子妃也不会保她。

    元良良让那丫头背起元姝儿,那丫头许是真的被吓到了,二话不说将元姝儿挪到背上。

    元良良带着人往二皇子府门外去,眼看着拐过走廊就能望见大门,结果被人拦住了。

    不仅二皇子妃在,就连二殿下都到了。

    元良良心道不妙,这恐怕是来兴师问罪。她正考虑着是掐腰先发制人呢,还是哭诉求情,却见二殿下抢先开了口:“良儿来本殿府中是为何?”

    元良良瞥一眼元姝儿,眼神在说:“殿下瞧不见吗?”

    二殿下又开口:“良儿这是要带走本殿姝夫人?”

    元良良急着带元姝儿出去看大夫,懒得跟他绕话,正打算挑明了说,却不想二殿下又抢了话头:

    “良儿莫非是看不得本殿宠幸与良儿相似的女子,故特意登门?就算正妃阻拦,良儿也一定要把人带走。良儿心里是有本殿的对吗?”

    二殿下越说越离谱,二皇子妃当即变了脸色,只二殿下不在意就是了。

    元良良被二殿下的话吓到,这要传到四殿下耳里,可还了得。她赶紧说:

    “二殿下误会了,是二皇子妃对元姝儿用刑,妾身与大姐姐怕妹妹出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二殿下通融,让我们把妹妹接出府医治。”

    二殿下眼里溢出失望。他一眼未瞧和元良良实际毫不相似的那张脸,只肆无忌惮盯着元良良看。

    元良良被他看得浑身发寒,她瞪一眼二殿下,却不知那一眼含羞带怒,倒叫二殿下心头剧颤,浑身酥麻。

    “本殿以为元姝儿和良儿是姐妹,想必和良儿像极,可慢慢的本殿发现,你们不一样,哪哪都不一样。本殿心中原来除了良儿再装不下其他女人。”

    这话听得元良良一阵恶寒,二殿下还一口一个“良儿”,她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二殿下如花美眷满院,何以要惦记妾身这等残花败柳。”

    “不是。”二殿下想说他不介意,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给她的会比老四更多。

    “要是本殿比老四对良儿更好,良儿要什么但凡本殿有的都可以给,良儿当时可会考虑跟了本殿?”

    元良良不曾想二殿下对她还挺执着,看来她如今的美貌依旧不输从前哪。

    她目光复杂望着二殿下:“妾身刚进四殿下府时,四殿下就喜欢把规矩放在嘴边,但凡妾身不听话就说要家法伺候,久了妾身都不怕他说了,心想罚站就罚站呗抄书就抄书呗,有什么大不了的。直到听闻二殿下府内的家法,妾身才知晓原来家法是会要人性命的。”

    元良良瞥一眼二皇子妃:“妾身柔弱,怕是经不得二皇子妃的家法呢。”

    二殿下闻言瞪向二皇子妃,脸色晦暗至极。他再瞧元良良时,目光中满含痛楚,二殿下向前数步,诚恳道:“本殿保证,二皇子妃她做不得主,只要良儿点头……”

    “殿下!皇后娘娘不会答应的!”二皇子妃在身后喊道。

    二殿下只当没听见,他继续抬脚走向元良良:“本殿就把良儿接进二皇子府,良儿在此处不会受任何人欺负,将来,本殿会让良儿成为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好不好?”

    元良良看着近在眼前的二殿下,步步后退,抓着春雨的手吓得说不出话来。

    “二殿下好大的本事,我四皇子府的侧妃都敢觊觎。”

    二殿下听到声音,身形僵住,转头,果见四殿下一身绛紫色朝服站在拱门处。

    元良良见到四殿下,丢开春雨,飞奔向四殿下。紧紧搂着四殿下手臂,才觉得心里踏实了。

    四殿下继续道:“最尊贵的女人,二殿下是说当皇后吗还是贵妃?本殿良侧妃想当不难,只是你配当陛下吗?”

    二殿下捏着拳,目光似乎要将四殿下戳出两个洞来。他咬牙切齿道:“这个女人原本该是我的,是你老四目无尊长,狡诈诡谲抢去的!如今我要夺回来,有什么错?”

    四殿下懒得和他旧事重提,他反手拉过元良良的手臂,就要将人带了走。

    元良良挣了挣,感觉殿下手下的力道尤其大,显见在生气,她不敢妄动。转头给春雨打眼色,示意她们赶紧跟上。

    二皇子妃瞧见被元良良两个丫头架着的姝夫人,她忙道:“良侧妃能走,但二皇子府的姝夫人得留下。”

    二殿下似乎也才想起来,自打四殿下闯进来,二殿下对良侧妃的遐思不得不终结。此刻,二殿下已然回了神志,满心满眼只有对四殿下的痛恨。

    他随后道:“二皇子妃来禀报本殿说是四弟的良侧妃大闹本殿后院,本殿亲眼所见才信了。四弟倒是说说看,这事你要怎么交代?”

    元良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人不刚才还说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还说什么要给她一切,做最尊贵的女人。怎么转眼就诬赖她大闹二皇子府?

    二殿下怎瞧不见元良良伤心欲绝的眼神,但他撇过眼,只作不知。

    四殿下波澜不惊道:“良侧妃此次之过本殿定会重罚。”

    元良良忍不住去看二皇子妃,果见二皇子妃很不赞成的瞪着她,随后站出来说:“四殿下的意思是回去罚良侧妃抄书吗?妾身也是刚才所知,四殿下府内的家法原和别人家不同,竟只有罚站和抄书两种,怕是良侧妃乐在其中吧。”

    元良良心道,好你个二皇子妃。哼,此仇她记下了!

    四殿下低头瞥了眼良侧妃,依旧无甚表情道:“自然还有第三种,至于怎么罚,本殿府内之事就不劳二皇嫂操心了。”

    殿下拉着元良良要走,元良良忙挂在他臂弯上拖住他:“殿下,还有姝儿。”

    “她是二皇子府的人,本殿管不着。”

    元良良从殿下眼中看到了隐忍的寒芒。她忽然记起一幕往事,那时候她也快死了,殿下说她死也要死在四皇子府,殿下不允许他的女人流落在外,今日又怎会同意带走二殿下的女人。

    元良良如坠冰窖。

    她看一眼被二皇子妃的人架在手里痛苦哼唧的元姝儿,用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艰难转头和二殿下说话:

    “二殿下,妾身妹妹元姝儿纵使不如妾身善解人意,长得也不如妾身端庄貌美,但妾身会时常给她写信,教她做一个和妾身一般无二的女子。您可记得给她找个御医瞧瞧,张院判就不错!”

    她被殿下半裹挟着半拖着走,她最后怕二殿下听不见,都用喊的。

    四殿下忍无可忍,拧过她脑袋,直接扛起人就大步出了二皇子府。直至两人坐进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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